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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权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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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入东宫

书籍名:《盛唐权奸》    作者:燕歌豪气


        李林甫转头望去。听见伏波王低声赞道:“杨刺史做事,既有面子,也有里子,手段不错。”

        伏波王在我头上也就罢了,不过他只关心他自己那档子的事,朝政多由我做主,要是杨氏三兄弟分了我的权,李林甫心中的嫉恨之火如碰上一堆干柴,噼噼啪啪燃烧起来。

        这次盛大的仪式如同南方的特产和手工艺品在帝都长安的水上展览,从上午直到日暮,持续了整整一天。

        “陕州刺史杨慎名,兴建水利工程,使漕运更加便利,此处新潭取名为广运潭,杨慎名进位户部侍郎……”皇帝高兴地下了圣旨。

        望春楼上,杨氏三兄弟笑容满面,拱手为礼,接受朝臣们的上前祝贺。

        侍中李林甫却没有赶这个热闹,他看见刑部侍郎王鉷也没有动,一张脸就像暮色一般沉重。

        回到帝都长安,李林甫将刑部侍郎王鉷召到自己府第。

        精思堂上。只有他们两人,屏退了左右,连个侍婢奴仆都没有。

        “王侍郎,你的表叔杨慎矜一门贵盛,你现在也是水涨船高,呵呵。”李林甫微笑着道,掩饰自己心中的嫉恨。

        “哼,他们哪里瞧得起我,就连王悍犯事,都不肯搭一把手帮忙,趁机落井下石。”王鉷咬牙切齿地道。

        李林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呀,他们是前朝皇族,自然看不起别人,杨慎矜曾对人说,你母亲出身微贱,不过是名歌伎。”

        旧恨新仇堆到了一起,王鉷立刻怒火中烧,发誓道:“我与杨氏一门势不两立,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广运潭边,那几百只满载着江南特产的小船,宏伟盛大的场面,百多名少女一起献唱,百姓的欢呼雀跃,皇帝的赞誉。他身为首席宰相也未享受到如此殊荣,杨慎名一个刺史就大出风头,得搞掉杨氏三兄弟,李林甫也脱掉他的面具,阴恨道:“得寻找个机会,将杨氏一门除了,这事你去操持……放心,凡事有我作主。”

        “嗯,我舍下这张脸,带王悍上门请罪,接近杨慎矜,对了,杨慎矜极为迷信道士,有名道士名叫史敬忠,他还珍藏了一部谶书,其书以儒家经义,附会人事吉凶祸福,预言治乱兴衰,有一次他在醉后,极为认真地对我说,李侍中。杨慎矜可是隋帝玄孙!”王鉷的脸从侧面看去,鹰勾鼻子更觉阴险。

        王鉷果然是个好帮手,对我忠心耿耿,李林甫的双眼放光。

        搞掉杨慎矜,才能得到李林甫的彻底信任,接近皇帝……王鉷心里转动着更多的念头。

        青龙坊,一处僻静的二进小院。

        落叶满院,被踩得窸窸窣窣作响,刀来剑往,不时在悠悠飘落的叶片突现杀机。

        身宽体胖的安禄山正与体形精瘦的史思明挥刀厮斗,两人你来我往,刀法少了几分往日的悍勇,多了几分阴险毒辣,全往要害部位里去。

        两人也算命大,被人阉了,还活了过来,身体渐渐恢复了,但身残带来的痛苦,从生理和心理日日煎熬着他们,每日在这小院勤奋练武,等着手刃仇敌王悍的那一天,这是伏波王李岩鼓励他们的。

        “兄弟,我尿急,等会我!”安禄山急急忙忙赶到茅厕,解下裤子,缺了那活儿,尿得四处乱溅,亵裤外裤都被打湿了。

        **,这一身的尿臭味儿算是伴着下半生了。王悍,老子也要将你阉了,安禄山咬牙切齿道。

        院子外响起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安禄山心中一动,算算日子,该是伏波王李岩来了。

        几名便衣的狼牙亲卫簇拥着伏波王李岩进来,他们身上百战余生的精悍味儿让安禄山,史思明肃然起敬。

        伏波王李岩。大唐百战百胜的军神,塞外诸族谁不传诵他的威名?

        积威之下,安禄山,史思明慌忙上前,“噗通!”双膝在落叶上行了个跪礼。

        “安校尉,史校尉,身子骨都好了,瞧你们练得一身是汗。”伏波王李岩脸上的笑容很亲切,在这霜寒风冷的秋末,如拢篝火般让人温暖。

        自从两人受伤以来,伏波王李岩每月都要抽空来探望他们一次,带一些瓜果酒肉,跟他们聊聊东北的军事地理,部族夷情,不知不觉间,感觉到伏波王对他们青眼有加。心中甚是感激。

        安禄山在边塞厮混到三十岁才入应募入伍,看上去一脸猪相,内心有几分狡黠奸猾,可他入伍不过一年多,仅仅是个捉生将,大唐的低级军官,能见过多少世面?

        安史之乱都是在他身兼三镇节度使,手握重兵,频频出入于皇宫之中,见主昏臣奸,又被杨国忠所逼。才萌生谋朝篡位的野心。

        一股刺鼻的尿臊味儿传来,郎支都被熏得透不过气来,捏着鼻子退后几步。

        安禄山着实有些尴尬,连忙答道:“身体好了,就是放水不太方便,请伏波王不要见怪。”

        虽然尿臊味儿重,伏波王李岩却似没事人似的,强忍住心头的笑意,带着几分遗憾道:“放水是人生中的大事,王悍那厮可恶,将你自由自在放水的快乐都剥夺了,此仇不报,枉为人也!可恨,我去御史台为你们申冤,也仅仅把王悍贬官而已。”

        史思明额头青筋暴绽,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安禄山一对小眼睛眯缝着,神情呆呆的,不知想什么。

        “朝堂不能让他们绳之以法,**,我们就暗地下手,你们找个机会暗算了他。”李岩撺掇他们。

        醒过神来,安禄山摇了摇头:“不瞒伏波王,我们兄弟去打探过王悍的行踪,还动了手,那狗贼身边都是一些硬点子,幸好逃得快,不然都见不到伏波王了。”

        这事我知道,还是忍卫帮你们逃回来的,伏波王李岩攥紧了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王鉷王悍兄弟以前就害过我,我一直隐忍不发。“

        史思明面露惊异之色:“凭伏波王滔天的权势都不能对付他们?”

        “杀他倒是容易,可我身为大唐皇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父皇知道我与王鉷王悍有仇,如果我动手杀了朝廷重臣。搞不好要入狱。”李岩一付掏心窝子的坦诚劲儿,“所以本王只能借助两位兄弟的勇力。”

        这才是伏波王招揽我们的真正用意吧,安禄山与史思明对视了一眼,齐齐纳头便拜:“卑职愿为伏波王效犬马之力。”

        “好样的!我们同仇敌忾,一起对付王氏兄弟,日后你们能亲自手刃大仇,才是人生中一件畅快的事!”李岩大声赞道,拍了拍手掌。

        从外院子走进来一个身强体壮的少年,见了安禄山就抱着他就痛哭起来。

        “庆绪,你果真来了?”安禄山摸着儿子的后背说,现在对他这个阉人,能看见自己的儿子是莫大的安慰。

        “都来了帝都长安,三百勇士,有不少是父亲军中的好友。”安庆绪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他的口虽笨,但一身骑射技艺无人把他当着一个少年。

        安禄山抬起头,感激地望着伏波王李岩,眼中有晶莹的泪光。

        伏波王果然说到做到,为我在边塞,召集了三百死士,他**的,有了这帮兄弟,我也可以在长安耍横,王悍,你等着。

        这些兄弟的安家费可是好大一笔,伏波王没少花钱吧?胡人重利轻义,自己还没那么大的号召力,安禄山心思活,一下子就猜到李岩所使的手段。

        狼牙亲卫、史思明都离得远远的。

        李岩与安禄山在这院子里踩着松软的落叶,慢慢地走着。

        “这三百边塞健儿暂时安置在城东的一处庄园内,先用军法整训,待你在东宫站住脚,慢慢再调到你手下。”伏波王李岩望着院子上空那片湛蓝的天空,负手轻声道。

        跟着伏波王混,不但能亲自手刃大仇,给子孙还能挣出个富贵前程。

        再说,我这具残废的身子还有脸回边塞么?将就发挥点余热罢了,方正当老子死了:“属下谨遵伏波王之命。”安禄山弯下他肥胖的身子,敏捷地行了个礼。

        李岩一拍巴掌,一名灰衣蒙面人鬼魅般出现在二人面前,安禄山心里一惊。

        “你加入监门卫后,可能要住在宫中,日后就是此人来与你联系。”伏波王李岩轻描淡写地道。

        这等鬼魅般的人物,要取我兄弟二人的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安禄山不觉背心被汗都沁湿了。

        安史二人恭送伏波王李岩离开院宅,亲卫校尉郎支都折回来,取了两个喇叭形的物件儿,道:“这是伏波王仿照中官所用的物件儿,用暖玉雕刻而成的,方便你们放水,尿过后用水清洗干净。”

        “谢伏波王!”史思明泪眼朦胧,双膝猛地跪倒在雪地中,安禄山动作也不慢,不过他的心头,多的是对伏波王的惧怕。

        帝都长安,安业坊。

        驸马薛绣带着随从奴仆从府门里出来,特地到城西的昭国坊而去,哪儿有一座骑射馆,慈恩寺附近的市井混混,羽林武学生都爱到哪儿打马球,练骑射。

        妹妹嫁给太子李瑛为太子妃,薛绣是太子的心腹,现在太子的日子不好过,武惠妃封了皇后,朝政大权被侍中李林甫掌控,太子除了跟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交好,身边的朝廷重臣死的死,贬的贬。

        御史大夫杨慎矜和他的兄弟还可以依靠吗?

        杨慎矜的小妹虽为太子侧妃,可他却不看好太子的前程,平常极少往来,他也投在李林甫门下。

        薛绣自个儿明白,他这一生,已打上了太子李瑛的烙印,生死荣辱全绑在一块儿,眼看皇帝整日不是忙着炼丹修道,就是在宫中嬉戏玩乐,薛绣的心又活泛起来,暗中在骑射馆结交死士,以待将来事变的时候有用。

        杨慎矜兄弟难道就死忠日渐昏庸的皇帝?皇帝提拔他们,为的是不让李林甫,李岩等把持朝政,还不是玩的平衡之术,地位的变化,杨慎矜会明白这个道理。

        房顶树上,都铺上厚厚的积雪,薛绣一路飞驰,蹄飞溅雪,几十名勇武敏捷的奴仆策马紧紧相随。

        薛绣就是大冷的天也出门,到骑射馆打会儿马球,无论输赢,都会邀约一帮市井游侠儿或是羽林武学生去酒肆喝酒。

        骑射馆是座像福建土楼一样的建筑,共有三层楼,中间是圆形的大校场,一楼是室内武馆,二三楼是敞开观看比赛的地方。

        彩色的藤质马球在洁白的雪地像流星般飞来飞去,人喊马嘶,薛绣上场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热,将手中弯月形的马球杆交给一名奴仆,下场休息。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那两位骑**绝的杂胡军校又来了,自己可是观察了他们一两月了,虽然是高手,跑马张弓,练得比谁都认真。

        今日他们身边多了十几位杂胡,其中还有一位骑射不俗的少年。

        薛绣暗地查访过,这两人都是来羽林武学培训的军校,出自平卢边军,因为在市井逞凶斗狠,被几名金吾卫阉了。

        金吾卫郎将王悍因此被贬职,这事薛绣知道。

        王悍是侍中李林甫一伙的,他们为武惠妃封后可是摇旗呐喊,眼下又盯着太子之位。

        这两个杂胡军校是杨慎矜力保的,利用他们将金吾卫郎将王悍拉下马来,说明杨慎矜心里还是向着太子的,只是时机不成熟罢了

        王悍豪富,奴仆成群,他俩对王悍恨之如骨,才会在这儿努力地练习骑射,眼下又聚了一些好手,恐怕在谋划着什么事,薛绣想了想,翻身上马,朝那两个杂胡军校驰去。

        快靠近时,薛绣狠狠一踢马腹,胯下马儿受惊,突然加速,狂奔起来。

        薛绣大呼道:“帮帮忙,马受惊了!”

        隔三差五地看你打马球,身手敏捷,连匹惊马都控不了,史思明望向安禄山,见他一点头,双腿轻磕,胯下的青海骢如一道风追了上去。

        追上惊马,史思明一把抓住缰绳,先跟着薛绣的马顺着跑了一段,将马头慢慢带偏了方向,那马缓缓停了下来。

        “多谢兄弟。”薛绣勒住马气喘吁吁地道。

        史思明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位驸马有意搭讪,不冷不热拱手道:“不谢。”

        “天寒地冻的,兄弟们也练了一上午,快近午时,我请你们兄弟一块去喝酒,我请客。”薛绣豪爽地道。

        胡人的性子就是直爽,也不矫情,安禄山吩咐了少年几句,跟着薛绣去了酒肆。

        到了酒肆,寻了一处清静的雅舍,叫了些好酒好菜,为照顾安,史的阉人的面子,薛绣也未叫胡姬来陪。

        薛绣只是殷勤劝酒,说一些马球趣事,三人越聊越高兴,也说起二人身为捉生将在边塞建功的战事,像多年的老友一般。

        薛绣也不忙着招揽,安、史二人也不急着投靠,大块吃肉,大杯喝酒,只觉得一顿酒吃得说不出的舒畅。

        不经意间,安禄山说出,他们托人想进监门卫,薛绣拍着胸脯道,他有门路。

        从此之后,三人就走得很近,常在骑射馆厮混,一块儿吃肉喝酒,也挺难为薛绣的,堂堂一个驸马爷,跟这些粗鲁的军汉混了这么久,眼看家家张灯结彩,转眼快到新年,这一日,几人又在酒肆喝酒。

        几碗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安禄山忽地失声痛哭起来,史思明也跟着抹泪。

        “我们兄弟在营州何等的威风,横着走路也没人敢吱声,到了帝都被人欺侮,偏生还报不了仇!”安禄山泪流满面,喃喃道。

        “只要谁能助我们除掉仇人,我们兄弟的命就是他的!”史思明咬牙切齿道。

        安禄山样子呆头呆脑,见薛绣也不是外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们还有几百兄弟在这长安,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薛绣眼前一亮,像安,史二人这样的百战边军还有几百,他到雅舍的门外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才回来道:“两位兄弟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不仅是驸马,也是太子的妻兄,有心替太子招揽像你们这样的勇武之士。”

        听了这话,安禄山,史思明如梦初醒一般,安禄山拱手道:“薛驸马折节下交,瞧得起我们兄弟这等粗鲁汉,只要大仇能报,我们兄弟的性命就是他的了。”

        这两个粗鲁的杂胡军校还不知道朝中的形势,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论受宠不及武皇后的儿子,论才能功绩不及伏波王李岩,我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将命卖给我,那里懂朝堂的风云变幻?

        “你们以前托我办的事,有了眉目,两位兄弟可愿入东宫六率?”薛绣语气亲热起来,直接以兄弟相称。

        “我们兄弟身体残了,没脸回边军,就想到禁军中混个差事,我们兄弟愿意。”安禄山答道,史思明也拼命点头,

        薛绣神情振奋,脸上放光:“好,凭你们兄弟的身手,我向太子举荐你们任左监门率果毅副尉。”

        似乎对这果毅副尉不感兴趣,安禄山摇了摇头,憨憨地道:“只要太子答应帮我们报仇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