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姨娘和妹妹
方老爷还真是不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啊！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庶出的女儿没有她，还默许孙姨娘等人算计着将沈家那个最受长辈宠爱的沈三爷、原本属于方初痕的女婿给了方语娆。
她会笑是因为如今这个她还不曾见过面的爹与前世父亲出奇相像，均是为了宠爱的小女儿，将大女儿的男人“拐”到了小女儿身边。
懒得再纠结讨厌的人和事，方初痕在屋中拿着纸乱涂鸦起来，她没有用过毛笔画过东西，如今得尽快适应这些东西，纸和笔墨是飘雪去上房求来的，虽然说大多数东西都很难求来，但是有些普通的并不贵的东西到是不会吝啬给她。
古代日子不好过，尤其对于她这种禁足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每天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在她可以画画，否则真不知道这日子该如何打发。
她想看书可是念央说书都在老爷的书房，要看书得等他回来后才可以去求。于是就这样方初痕打消了以看书打发时间的念头，那个未见过面的爹还真不大可能将一直宝贝的书给她看。不能看书那对这个社会不了解，只能问这两个丫头了。
从丫头嘴里得知现在这个朝代是大兴朝，她没听说过这个朝代，是以对谁是皇帝谁是皇后没兴趣，知道小说中那些女主一穿越就和皇帝王爷爱到死去活来的好事轮不到她身上，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胡画起来。
她前世学过画画，画得还算不错，只是现在她知道身体原主人因为不受重视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只识得几个字但不会画画，为免招嫌疑她这两天都是在纸上乱画，一点章法都没有，等过个几天她来玩一手“无师自通”。
下午，方初痕午睡刚醒来，念央就一脸苍白地跑进屋里说：“不好了，小姐，孙姨娘和二小姐向着槐园来了。”
“哦，来就来了，何至于惊慌成这般模样？”方初痕知以前孙姨娘和方语娆没少给过原身气受，连带的她的丫鬟也未能幸免，但那也是建立在以前的身体主人怕那对母女的前提下，而如今她并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那两人还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不成？
“奴婢怕呀，每次她们来过后小姐都会哭，她们根本就不将您这个嫡长女放在眼里。”念央愤愤地说着，一般都是嫡女给庶女气受，就算是嫡女让父亲的小妾干活都没有人会指责什么，因为妾是奴，她可以被主人指使做事，可是这在方家却全然相反了，孙姨娘这个妾根本不将身为主的方初痕放在眼里，会如此自然都是那个方老爷的原因了，若非他宠得孙氏和二小姐无法无天，她们也不会胆子大到时常光明正大地给方初痕气受，一想到这里念央就在心里将方老爷骂个半死。
“好了，先不要忙着抱怨了，赶紧收拾一下。”方初痕放下手里的笔，看着桌上她画的几张“四不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不全是她藏拙的成果，用毛笔画画于她来说过于陌生，是以把握不好力度，画的就不好看了，看来以后要多加练习才是。
“奴婢这就收拾，小姐莫要笑了，老爷往常在府中时她们即便欺负你也不敢太过分，可如今老爷不在，这才让人担心呢，那一晚小姐落下病根一事太过蹊跷，如若当时老爷在小姐还不至于被人算计到生病呢。”念央一边收拾一边忧心忡忡地说。
方初痕闻言突然心思一动，张氏和孙氏忌惮着方老爷，这是否说明方老爷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若她有了什么事，他这个当爹的不会袖手旁观吧？
并非是有多顾念着与她的父女之情，很大可能只是碍于伦常或名声等等不想她这个嫡长女在他眼皮底下还被人当奴才欺压，想到此方初痕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坐在宝椅上没有起身去迎接的打算，按理说她可是主，那个小妾姨娘还有庶出的妹妹身份都不及她，她没必要去迎接。
只是前身过于懦弱，总会起身相迎那对母女以求令对方满意，谁想她越是不将自己当嫡当主，人家越是将她欺负至泥里！
“小姐。”念央收拾完看自家小姐稳稳地坐着都不起身迎接急得直打转。
“她们自会进来，难道还用我特地去抱她们进来不成？”方初痕难得幽默一把。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柔和妩媚的女声：“姐姐今日身体可是大好了？妹妹听说姐姐这几天精神不错，这不妹妹就央求着姨娘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两个女人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小丫头，前面两人脸上都笑着，只是那笑容却显得假了点儿，而身后的四个丫头在看到方初痕时眼里或多或少都闪过了几丝轻视。
念央看到几人进来赶忙行礼，而方初痕则稳稳地坐椅子上打量着来人。
那名美艳的妇人穿着粉红玫瑰香紧身长衫，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均是上乘布料，做工不俗，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地位不低的人，头上戴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难怪方老爷宠了她这么多年，不仅长得美看起来还非常有风情，这么一个尤物是男人都舍不得打骂一下的吧。
旁边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外貌和那名美妇长相有七成相似，头上梳一对俏皮的反绾髻，髻上扎着成串的粉色珠花，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她仅仅是站在那微微一笑，眉宇间就满是风情，还难得的不显得妖媚。
她们身后的四名丫头穿着只比念央和飘雪好一些，估计是她们的贴身丫鬟。
美妇和美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都定定地看着坐着不起来的方初痕，两人眼里都含着惊讶。
方初痕扫了她们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拿起拿杯静静地喝起了茶，仿佛眼前根本就没站着那六个人一样。
“嗯哼。”孙姨娘身后的一名丫鬟轻哼了一声，眼神很不友善地看着“目无尊长”的方初痕。
“小姐。”念央站在方初痕身后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摆小声唤着，急得直冒汗，现在飘雪没在，因为她在给小姐洗衣服，自从小姐病了后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及洒扫婆子便被夫人收走，那些琐事只能由她和飘雪两个人做了。
方初痕双眼往孙氏身后那名丫鬟扫去，眼神像刀子般直直射向那名丫头的脸上。
起初还牛气冲天的丫头被方初痕的眼神这么一看，心下突然颤了一下，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头也低了下来，她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就不敢正视这位一向软弱好欺负的大小姐了。
“我和姨娘听说姐姐身体大好，特地来看看，怎么姐姐也不请我们坐下吗？你这样只顾自己喝茶不理长辈的行为让父亲和母亲知道可不好哦。”方语娆笑眯眯地说道，对方初痕的“不敬”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
方初痕收回盯着丫头的视线看向大美人方语娆，扬唇一笑：“妹妹进来姐姐这里自行找椅子坐下便是，姐姐可没有将你们当外人看待，如果你们自己非要将自己当外人看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不是姐姐命令你们站在那里充当门神呀，你说是不是？”
孙氏和方语娆闻言都皱了皱眉，不过也没在此时惩口舌之利，在丫鬟的伺候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孙氏锐利的眸子在方初痕身上来回打量没有出声。
方初痕在六道不善的视线下安定自若，根本没将其当回事，前世没少经历这些，她要怕才怪呢，随她们怎么看，她只是喝她的茶，这茶其实一点都不好喝，据说分到她们院子里来的茶叶都被恶奴给换走了，这笔账她当然要找机会算一算，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小姐看来在禁足的这些日子到是养出几分‘冷静’的气魄来了。”孙氏呵呵一笑，脸上满满的得意之色，高高在上的架子摆得十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当家主母，而方大小姐是奴才呢。
“孙姨娘真是过奖，如若不是有您‘在前面给我打点好’，‘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我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修身养性呢？我还想着要找个时间特地去谢谢孙姨娘呢，不成想还未等我亲自去道谢，姨娘到是先一步来到了我这里。真是，看我这个屋子如此寒酸，连茶叶都是最下等的，我可真是怕您这个一向会享受，日子过得舒适惯了的人会不适应呢。”方初痕掩嘴轻笑，语气很温柔，言语间甚是恭敬，只是话的内容却让某些人听了不会很愉快。
“大胆！你敢对我们奶奶不敬。”孙姨娘身后另外一名丫鬟怒喝道。
“啪”的一声，方初痕扬手就将茶杯摔碎在地上，她双眼冰冷地望向那名丫头怒道：“主子说话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份吗？念央，给我掌嘴！”
念央迟疑了，上前了几步又犹豫地停下来，不是她不想听小姐的话，只是她怕这次真打了下去以后她们小姐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她没想到小姐自忘了前尘旧事后居然胆子这么大了，冷汗一下子就冒了一身。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香儿是我的人，你要打她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吧？”孙姨娘眼里满是怒意，这个平时一见到她就低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人居然敢训斥起她的丫鬟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孙姨娘这么说是承认这个香儿是你的那个咳……喽？”方初痕眼睛瞟了瞟脸色正铁青的香儿，毫不掩饰眸中的不屑，拿起帕子轻轻掩了掩笑道以屋内众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别说，看起来还真是像呢。”
噗，方语娆身后的两名丫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立刻就掩住了嘴，但是还是出声了，孙姨娘及香儿的脸一下子青红交错起来。
今日方初痕的表现过于反常，不知怎的居然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这令向来只有欺负人而不曾被人如此给过没脸的孙姨娘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和姨娘好心来看看你，结果你是怎么对我们的？不仅视我们于无物，对我们的人又要打又要骂的，还摔杯子，虽说父亲平日里很少来看你，但也请了婆子教了你礼仪吧？我真是难以想象，我们方家嫡长女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我想不仅是我，这话传到外面去约摸也会笑掉人家的大牙吧？”方语娆盯着方初痕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番话说下来令不明真相之人听到反到真会认为全是方初痕的不是了。
“妹妹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姐姐可真是受之有愧，姐姐我大病初愈身体乏力得很，实在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勉强得很，若非要我站起来那又晕个几日可不算是好事啊。”方初痕让念央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吹了吹接着说，“妹妹啊，姐姐此时脑子较乱，有一个问题想不太明白，想请教你。”
“说。”方语娆抿着嘴瞪着方初痕，今日真真是奇怪，以往这个嫡女在自己面前胆小的就像只老鼠，不知情的还以为大方得体的她方语娆是嫡女，举手投足战战兢兢的方初痕是庶女，谁想此时这个向来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女人像是吃错药了似的敢对自己呛声！
“你可有听说哪户人家区区姨娘的下人敢斥责府中嫡长女不敬她们姨娘的？生了一场病，我竟不知何时大兴朝变得姨娘地位高高在上，而嫡出的子女却低成了尘埃。”方初痕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干脸青红交错的几人，冷哼一声道，“还有主子说话下人插嘴，不仅如此还对主子大声喝骂，我想问这样的下人要如何责罚？嗯，我们方家并非是山野村户，对规矩一事向来看得颇重，此时不巧正好有个下人坏了规矩。”
这是将话给堵死了，如果方语娆敢说香儿不用被惩罚那就是视方家规矩如无物，反之即使她们没将方初痕当主子看待也不能当面说出来，若真这么说了那也就太不将方家放在眼里了，总之都要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