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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散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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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朝颜散流年》    作者:淇奥


她开口问他。

他看一眼冰场上的同事,偷偷笑着开口:“摔了会很狼狈的。”

“这什么理由啊,不摔怎么可能学得会呢?”她笑着看下面那堆人。

“也是。”他笑眯眯地过去了。

她坐在休息区看他们一个一个继续摆出惊险刺激的动作,甚至还有人要玩惊险专业的三周跳,把她吓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再看一眼齐东阳,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格外可笑。

“经理,你在玩太空漫步吗?”有人大笑着开口。

“要你管!”齐东阳丝毫不理会他们的挑衅,抬头就见她正看着他们笑,索性对她招了招手,“阮秋笛,下来一起玩。”

她摇头,“不要了,你们玩吧。”

“那可不行,要摔一起摔,要出丑一起出丑,你们说是不是?”他还懂得利用群众的力量。

“小阮下来一起玩嘛。”被蛊惑的群众立即上前拉她。

她没办法,只好换了冰鞋下去。

虽然疏于练习,但是好在又不是没玩过这个,她试着滑了两下,保持平衡的法子倒还有用,她也就放下心来。

但是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周身寒噤噤的,觉得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抬头一看,果然,身边又倒下了四五个同事,齐东阳那家伙保持不了平衡居然直朝她撞了过来,她连忙避开,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拽住了他,止住了他的冲势,免得他一头撞晕过去。

“谢谢。”他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止住了冲势,却看到她突然花容失色,一下子松开了他,随即他只觉得背部被人撞到,“哗”一下子飞出去摔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四平八稳地像锅贴一样粘在地上。

被人拿来当垫背的他揉着鼻子苦笑,“这才真是飞来横祸呢,不玩了,我根本就不会玩。”

虽然看见他那个样子是很好笑,但是她还是忍住了笑,冰鞋流畅地转了个方向,轻飘飘地向他的方向滑了过来,如一道流星,在冰场里留下优美的轨迹。

轻巧地在他身边旋了两圈,她笑着开口:“不就是滑冰吗?掌握好平衡就好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她却又轻巧地滑到了一边,恍惚想起,以前自己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潜意识里都还记得,如果是说给同一个人听的话,对方会不会还记得呢?

她不清楚。

看一眼齐东阳,他似乎格外用心起来,不说话,一步一步特认真的样子,同事三三两两地从他们面前经过,怕摔的就两个人拉着手在一起滑。

突然想起来,在花样滑冰的圈子里,男选手和女选手搭档,行话就叫做“拉手”。

他们说,只要拉上手,就不会分开。

所以拉手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

看一眼摆设大同小异的溜冰场,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的,她还是不喜欢滑冰。

似乎她总在加班。

看着TM上阮秋笛依然在线,齐东阳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还在。

上去跟她打了个招呼,他丢过去几个字给她:“帮我把咱们这个月的报表和工资表整理一下,然后打印出来,签字后传到总部去。”

“不会吧……”她立即回话给他,“让我签字吗?”

“是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平时不都是你签字?”她更吃惊,发给他好几个表示吃惊的小人儿头像。

“没关系,比着我那字随便写两笔不就成了?”他却不在意,本来就是嘛,谁会特别在意那字是谁签的啊,大致差不多就行了。

“不行不行。”随着这四个字跟过来的是一个不停摇头的小人儿头像。

“不会吧,难道你要看着我被总部罚款而见死不救吗?”他立即抱怨连连。

阮秋笛突然想起来,总部好像是规定过每个月的五号一定要把报表和工资单报上去的,而他们这个月的报表和工资单……

可怜兮兮地发过去几个字:“你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把东西传过去。”

“是啊。”他毫不心虚地回答。

阮秋笛咬着唇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好笑,只好勉强回答他:“我尽量。”

“签得像一点哦。”他却又不放心地嘱咐她。

“知道了。”没好气地应付他的鸡婆。

她着手开始收拾报表,并且把工资表再校对一遍,以免出错,校对完成后她按下了打印键,顿了三四秒后打印机传来“喀喀”的声音,她伸手拦过去,被打印出来的东西就自然地落到她的手中。

随手翻查以前的文件,找到他曾经的签名,找到后就仔细观察他的用笔,准备来一场模仿秀。

办公室里静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平常都是宁榕陪她一起加班,一个出票一个审核算账刚刚好,但是今天她有事,所以她就让她先走了,这一会儿,办公室里安静得让人空虚,只有她桌子上的台灯和电脑发着幽蓝的光,几乎都可以拍一场恐怖剧集的戏码了。

伸手拈过笔比划了几下,察觉到并不太生的手势,她的眸色黯了一黯,恍惚间想到那年那月那人,认真得仿佛是自己做功课一样教她写字。

当时她的字写得不好看,他的却极好,据说是专门学过,除了日常写字她还见过他临的毛笔字帖,每个字都飘逸俊秀至极,虽然说不上来是哪个大家的字,但是在她眼中看来却都是极好的。

他还用毛笔给她抄了本唐诗三百首,细细的小楷,一眼看上去,有种线装古书的风雅,她看了欢喜得不得了,走到哪里都要带到哪里,后来却又生怕被弄坏了,干脆工工整整地放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用牛皮纸裹了个严严实实,抽屉还上了锁,这才觉得心安。

后来他便教她写字,他说:“免得以后你写情书给我我看不懂。”

她又羞又恼,拿着笔敲他,“什么情书,才没有呢。”

“现在没有,以后总有的。”他只是笑,见她提着笔杀过来,顺势捉了她的手吻了一下,嬉笑的面孔换了认真的颜色,把她拉了回来认真临摹字帖。

后来常有人赞她的字好看,却不知道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甚至她一时兴起,偷偷学他写字,若不是笔力太过纤弱,倒像个了十成十,他就跟她开玩笑:“那么爱学我写字,哪天我故意犯个错,让老师罚我抄课文好了,到时候全部拿来给你抄。”

“你想得美。”她凶巴巴地抢过字帖。

他却开心不已,笑呵呵的。

似乎从一开始遇到,他们就一直是这么开心。

虽然后来她倒不练字了,但是这么多年,她居然还晓得他的字是怎样写的,一笔一画之间小小的连笔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回过神来看过去,自己都吃了一惊。

还是那样的用笔,最细微的转折处都清晰地提醒着她过往的时光。

她叹一口气,把传真发了过去,随后把那报表和工资单收了起来,放在电脑桌上的文件夹里。

坐下来后打了几个字给齐东阳:“事情办好了。”

他回过来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她叹了口气。

等了半晌,他却没了反应,她专心于最后一班客人,出了票后把账目核算一下,就要关上电脑走人,这时候齐东阳却又和她说了话:“有你在挺好的。”

心脏仿佛停了半秒,之后才笑了一笑,随手关了电脑,也没有给他回话。

阮秋笛自觉似乎做了现在这份工作以后,看夜色的机会也跟着越来越多。

因为每天最晚的航班是22点左右起飞的,所以有客人要赶那班飞机的时候,她也只有在那之后才能下班,还好现在的公司离她住的地方不是太远,有时候赶到没有公交车的时候,她索性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去,就当是在锻炼身体。

但是大部分时候她还是坐车回去,因为走路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很多事情,总会觉得倦怠伤感,所以还是坐车好,即便伤感,也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不过今晚却早就错过了末班车的时间,所以她只好走路,经过一家又一家店铺,从繁闹的都市区一直走到宁谧的住宅区,橘黄的路灯光在长街尽头蔓延开去,仿佛看不到尽头,空气中飘散着春末夏初时节温热的因子,触到皮肤上,带出一种潮湿感来,闷闷的,压得人浑身不舒服。

路边有高大的合欢树,在阴影里逆光成陌生的模样,闻不到花香,只感到脚下不时有软软的触觉传来,想来是白天落下的花,鸽子羽一般,落到地上聚在一起,便成了这样天然的地毯。

她悠然神往,心里默默的,转过拐角的街道上此时空落落一片,她像衣锦夜行的女王,一个人走在上面,载浮载沉,街灯照不到的角落黑漆漆的不见任何动静,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浑身一炸,身上就起了细细的粟子,她加快了脚步,不希望自己明天上社会版头条。

对面传来自行车辘辘的声音,她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特别在意,依旧闷着头疾走,快到跟前即将擦肩膀而过的瞬间,却觉得肩膀上突然一痛,随即就见那骑车子的人跳了下来,车子随即朝她的方向倒了过去。

路灯映得光只一闪,她已经看到那人手中明晃晃的,却是握了把快而锋利的薄刀,寸把长的样子,不伤人要害,但是却足以给人身上留下不大不小的记号,她吃了一惊,随即踉跄着跑起来,一边跑一边疾呼。

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大意,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似乎看到小区的大门外贴了张通知,好像是说什么变态男子专门拿刀刺人的事情,如今看来,她倒是很不凑巧地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