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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咬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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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一章 曼珠沙华

书籍名:《被咬了以后》    作者:非旖


        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红螺湿地公园依然有络绎不绝的游客,组团旅游的大队人马侯在验票处清点人数,散客们三三两两呼朋唤友聚成堆,乍一眼望过去,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我面朝着售票处问:“是买票呢还是强行突破进去?”

        “买票?”枝縻眉毛一挑,手里突然多了两张票,我一愣,只听后边五步开外的人群中飘来叫嚷声,“我的票呢?我的票怎么没了?”我鄙视地瞅了眼枝縻,心说你不用这么小气吧?连张票子都不肯买。

        这时,我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枝縻,小蓠,我来了。”漠常手中拿了张票子出现了,他指着售票处说,“你们有票子了吗?”我心想漠常果然是憨厚老实的大好青年,还懂得去买票。刚张了嘴打算表扬他,谁知他又开口道:“那个姑娘手里有一打票子呢,不够我再去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举小旗子的女导游正皱着眉头在清点张数,想必她很迷茫,为什么会少了一张。

        “上梁不正下梁歪呐。”在小气鬼的带领下,果然一窝里都不是好东西。

        “嗯?”枝縻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抽走了本来已经给我的票子说,“那你可以自己去买票,有学生证还能打折。”头也不回地迈步朝前走。

        我瞄了眼昂贵的票价,觉得还是巴结枝縻为好,献媚地笑了两声讨回了票,顺便踩了一脚站在旁边看戏的漠常。

        进了公园,几乎所有游人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乘船游览,我们也随大流,不过他们坐电瓶船,我们坐摇橹船,漠常自愿担当船夫一角,在另一条僻静的特殊航道上行驶。

        我们要去一处名为北潭村的地方,北潭村外面是北潭港,此地四周断岸,不借助舟船无法入港。

        据说北潭村里有三棵硕大的古樟树,浓阴蔽日,粗壮的树干上绑满了祈福许愿的红袋子,是北潭村的圣地。按照柳絮给的图上所标,沿着圣地一路北上,都有结界的痕迹。

        结界一词源于佛经,它不是魔法,而是法术的一种。结界的作用是隔离,把结界中的空间同外部分隔开。一块地方一旦被施了结界,那么外面的人便会自动忽视这个空间的存在,自然也就进不进去,而里面的人发生任何打斗破坏都不会波及到结界外。

        依照这种屏障般的特性,柳絮推测如果耶露迪兽真生活在这里,必定也会有结界保护。原本,我们打算带着夙夙来感应一番,现下它不在,只能一路寻过去,走一步算一步。

        漠常优哉游哉地摇着船,在我分神之际,他已经摇进了一处竖着“游客止步”牌子的幽静水道。

        我疑惑道:“我们不去北潭村?”

        “去,从另一条路去。”枝縻靠在摇橹船一侧的木质花格上,把玩着身边的蓝印花布坐垫说,“北潭港四周河港呈十字交叉状相连,水面宽广,我们从侧面也能上岸。”话虽如此,但是到了码头我们得付清租船的钱呐,我横了一眼枝縻,他掀了掀眼皮,摆明了一副“我就是不想付”的样子。罢了,反正他就是小气,我转身和他划清界限,伸手掐了几根芦苇编着玩儿。

        船行一里后,河道渐宽,站在船头眺望,依稀可见河口两岸每隔两三米就有一个青石板埠头,岸上有数十户民居,夹杂着座座石桥、间间砖房,一派水乡风情。

        为避免引起围观,漠常把船停在一处茂密的水草后面,然后和夹着我的枝縻悄悄踏水上岸。

        我们没有入村,而是直接沿着岸边修葺的栈道走,左侧是树林,右侧是湖水,除了遇到几个洗衣服的大妈朝我们指指点点外,鲜有人迹。

        漠常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犹如镜子般的魔法道具来感应结界。走了没几步,镜子亮了起来,漠常嚷嚷道:“这里,就是这里。”他快步走进林子,摸着树干上三道平行的擦痕说:“风刃刮蹭到的。这里发生过打斗!”随后他又在被子弹射中的地上,被火球砸过的树上轮番欣赏了一阵。

        对于好战的人来说,战场确实让人兴奋,只需一个弹印或是一个焦痕就能牵扯出一段精彩绝伦的武打场面。可是对我这种平凡人来讲,战场意味着被掩埋的血,一想到我的父母也许就命丧此地,情绪瞬时低落。

        “漠常,走吧,这里没什么异常。”枝縻背着手立在栈道上,喊回了漠常,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东西。

        亦步亦趋地走着,不知不觉中,树林更替成偌大一片花海。

        花开彼岸,花叶相错,红艳似火,曼珠沙华。

        红色的彼岸花,原意为天上之花,明明是天降吉兆四华之一,却因为开在冥界三途河边,而成为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无端让人心生悲怆。

        我俯下身,折了一株捏在手里,盯着它出神。

        蓦地,听见漠常惊讶的声音,“小琪?”

        甫一抬头,只见璘琪身着一袭黑衣,不知何时已清清冷冷地立在花丛中,她面无表情地说:“绛蓠小姐,漠枫大人让属下带来一份礼物,望你喜欢。”她往侧边一挪,猛一挥手,大风压弯了纤细的花茎,一口黑幽幽的厚重棺材骤然飞起,“砰”的一声落在我面前。

        漠常一脸戒备地挡过来,说:“什么礼物?漠枫这阴人肯定没安好心,老子劈开它,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说完他就召唤出了大刀,抬手便砍。

        “等一下。”我看到棺材板动了一下,连忙阻止他,漠常收手不及,刀风在棺面上劈出一道口子,我不太确定地说,“里面好像有活物。”

        枝縻身形微动,把我护在身后,给漠常使了个眼色,漠常收起大刀,腾身一记旋风踢,棺材板倏地飞了出去。漠常落回地面,往棺材里瞄了一眼,说:“嘿,里面是个人,不会是什么人形兵器吧?”

        我闻言,屏息向前走了两步,棺材里的人也慢悠悠地坐了起来,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麦色的皮肤,精瘦的体格,五官硬朗,眼角处有两道深深的鱼尾。

        他翻身从棺材里跳下来站到地上,朝我微笑,我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用力闭上眼又睁开,眼前的人依旧存在。我还是不相信,掐了自己的胳膊,很疼,我没有做梦,这并不是我的幻觉。

        我没有勇气再看一眼来人,我惶恐地转过身,紧盯着枝縻要求道:“你再告诉我一遍,我爸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