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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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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籍名:《天下第一君》    作者:竺竹然




无雪宫与倚月楼结怨缘由无非是——同行。

当年号称“江湖百事通”的百晓楼一夜间覆灭后,第二年便出现了倚月楼,可谓垄断了江湖一切的消息联通,偏偏无雪宫后来横插一扛,而且短短三年迅速壮大,成了天下第一宫。这便罢了,无雪宫还在各地设立“一眼阁”,寓意一眼江湖,内藏江湖时录,供江湖人免费阅览。如此,谁还须向倚月楼购买消息?倚月楼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便常有上门挑衅、暗地捣乱之事,虽玉无瑕一再容忍,但不代表整个无雪宫都能忍,故两派关系向来不好。

不错,切殿主佩月正是来自无雪宫的死对头——倚月楼,而且她曾是倚月楼的楼主。

至于为何加入了无雪宫,只一字——情!

“我知道,”佩月盈盈一笑,“而且……问殿主说得……也没错……我妹妹她……”

“不是倚月楼。”玉无瑕将沾了雪的发放在手心把玩,如扇的长睫掩去眸中的神采,余一抹幽幽墨影。

“那是……一位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媳妇华丽丽出场~~~

白云生处有佳人

青山隐谷,白云生处,自有佳人。

“笨蛋白玉呆瓜,睡相真是越来越差了,大夏天的身上像个火炉不说,昨个竟压人身上来了……当初被倚溪爹爹一脚踹出谷历练,好的不学,倒是一堆坏习惯!……”

声如玉笛,飞鸟惊掠,一抹白影从无边碧色中渗出。风动、影摇,生动了整幅画卷。

佳人的肤色极白,素衣胜雪却胜不过那纯然的无暇。

她不美,却绝世。

素净的容颜在光影编织的轻纱间若隐若现,薄唇微抿,神色淡然,偏眸中微泄几分笑意碾碎了一身的清光,平添几许暖意。

她宛若冬日暖阳下飘零的一瓣霜花,冰雪的姿态,暖阳的气度。

脚步一个踉跄,雪沫急忙收神。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几遍《静心诀》罢,雪沫抬臂抹了抹额角的细汗,纯白袖缘轻摇如波,“好险。”

太大的情绪波动对她而言,便是危机。

深吸一口气,回眸望了望来时的路——那里却没有路,大片大片的绿,层层叠叠的枝叶,宛如天然的墙壁。

“‘羁鸟迷津’的迷津树果然厉害,再加上倚溪爹爹的撒星八卦阵,难怪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够闯进谷中。”

“接下来去哪儿?”这是她七岁之后第一次出谷,世外已是陌路,但她记得很清楚——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可是,这算是离家出走吧,回去岂不可笑。

爹爹们出谷时只说了两字——有事,而依七岁以前模糊的记忆,只能依稀拼凑出两字——江湖。她记得,爹爹们来自“江湖”,这次也必是去往“江湖”,可是,“江湖”又在哪?

思索间,眼前掠过一道黑影,定睛看去,竟是一只雄鹰。一扑一跃间,口中已多了一条数尺长蛇。

雪沫不做迟疑,袖手微动,轻如拂衣掸袖,三枚银针从指间飞出,鹰惊叫一声退回长空,展翅逃去。

“对不起——”雪沫遥遥喊道。天敌相依,循环共生,自然之本,可是,知是知之,实为嘛……

屈膝望向落地的幼莽,方才雄鹰一击即中,正伤七寸,蛇身遍浸血水,已奄奄一息,却依旧直颈扬首,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雪沫不惊亦不急,努力地小心地在原本微扬的嘴角晕上些许暖意。笑乃情绪所致,偏生这情绪是她万要不得的,否则血沸心悸,命悬一线。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大夫我可以救你。”

可是,手刚伸出,蛇颈一缩,一跃,尖利的牙已刺入纤细的臂,随即蛇身一圈圈缠了上来。

那一刻,雪沫除了条件反射的微微惊诧并没有任何情绪,她望着缠在臂上的血色幼蛇,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想要把它拂下来。她叹息一声,无嗔无怨,却又悲从心来。

“对不起……”

蛇渐渐滑下,落在地上再也不动。

白皙的腕上,黑色液体迅速滑落,白的耀眼,黑的浓郁,鲜明可怖。

雪沫知道,中毒的不是她,她是不可能中毒的。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的血何时是毒何时是药……来生,你便来找我索命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终究还是她的罪过。

白影渐渐消失在绿意的尽头。

她没有回头,但若她回头,她会看到——身后一道碧影自绿涛中掠起,滑过万里晴空,衣袂轻扬,清淡如掠过万顷碧海后被晕染上颜色的风,透着世间最淡雅的木香。

一路走来,尸横遍野。

小到蜉蝣蚂蚁,大到狼群猛虎。身躯完整,绒毛平顺,皆是一瞬毙命……一瞬毙命……这世上能让生命无知无觉一瞬消失的只有一种——毒药,很厉害的毒药。

“外面的世界果然不美啊。”

惊诧过后,只剩无奈叹息。风迎面吹来,混着血腥,虽然极淡极淡,但她自小学医,嗅觉自然比一般人灵敏,而且她还能分辨出那是许许多多不同……生命的血。

耐下脚步的虚浮,雪沫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无数的生命铺成一道蜿蜒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座山庄,匾额上儒雅庄重四个大字——落木山庄,右下落款:楚青山。名虽古朴,风格却是奢华,整个庄子都由古木建成,触手光滑,嗅之留香,若再仔细分辨则会发现,墙缘窗边皆有雕琢,好不精致。

但,偌大的一个庄园却也太静了些。


走进门内的那一刻,雪沫的身子狠狠一颤,然后是长长久久的呆滞。

院中没有尸体——或者说,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零零落落的全是血肉,间或有几个断臂残肢还可依稀分辨,而这些血肉中也掺杂着一些动物的尸体。情况很明显,这全庄上下定是被人下毒害死,又因为地处荒郊,野兽群聚啖食其尸,然后皆中毒而亡,如此循环,便造成了她一路所见情状。

腥涩混着甜香充斥了空气——腥的是血,甜的是毒。雪沫胃里一阵翻腾,却终究没有退后。一个总在鬼门关徘徊的人岂是这等胆量也无?

落木山庄……落木山庄…无边落木萧萧下——带毒的血渗入地底,整个庄园的植物都已枯萎,风动,木叶纷落……落的全是生命啊,偌大一个庄园,该是凋落了多少的生命。

凝神辨了辨空中的气味,雪沫眼睛一亮,只是笑意未达嘴角,便被心悸纠紧了眉。

“心若冰清,处变不惊……舒雪沫,淡定。”

院内遍地血肉,然而她闻到的气味却是凝成一处的,那样浓郁而霸道地占据着她的感官。

所以,结论就是——这庄内有人没有中毒……可能还活着……因为,死人是无法流出这么多血的!

没有人比她更珍惜生命,只要有一线生机,便是到了鬼门关,她也要向阎王要人。

抬手在自己穴上施了一提神的银针,直奔气味最浓处。

循着血味,一直进入了山庄的内府,她站在一间房的门口。很明显,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可进入,可是她却紧张地控制不住手的颤抖。

门内,等待她的是什么?

一条她可以保全的生命?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亦或是……一柄带血的刀刃,一个地狱的使者?

人在面对未知时,总是期待却忍不住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我媳妇儿~~

落木萧萧人断肠

头隐隐作痛,无力感蔓延全身,雪沫咬牙又为自己施了一针,推门而入。一股浓重得几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迎面袭来,仿佛困在蜂箱许久的蜂狂涌而出,只觉得那是一种真实的冲撞,撞得她几乎站不住身子。

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抹夺目的光闪过眼前,雪沫知道,那是刀光!

光极耀,速极快,好刀,好刀法!

雪沫退后一步,袖手微动。她不会武功,可是,幸好她针法也够快、够准。

“铿”的一声,刀落,堪堪掠过她的肩,割断几缕发丝,随之落下的还有一个人,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就落在她的的脚边。

殷红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衣衫,发蓬散而凌乱,却掩不去那一身的贵气,锦衣华服,额间一颗琉璃温润浮光。

他是谁?

雪沫没有立即俯下身去查看,这绝对是不理智不要命的做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柄刀在等着,她怕死得很。

握针略向前踱了几步,在房中间站定。四面门窗紧闭,光透过淡黄窗纸渗入,黯淡了生气,和着桌椅的褐枯,满目的沉郁哀伤。

墙角一盆线叶春兰却开得正盛,嫩黄的花瓣娇艳如美人的唇,吐出一室醉人芬芳。本是赏心悦目,此情此景,却成了讽刺——如斯无辜,如斯无情。

回眸处,是三个冰冷的身体。一位中年男子,一位妇人,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衣着华丽,男俊女美。他们……应该便是落木山庄的主人。

确认安全后,雪沫转身直面那道刺得她脊背生寒的目光。

室内动物的尸体堆积如山,满地的刺目猩红,少年蜷身其中,如同一头久困的小兽,嗜血而绝望。

“你是这里的主人?”雪沫轻轻问道,声音清淡浅柔。答案不言而喻,就凭他满身的伤,那不是利器造成,而是——咬伤,他在保护那三个人的身体。

随着她的走近,少年艰难地向后挪动身子,些许的恐惧,更多的是愈发浓烈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