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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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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回 若非群玉

书籍名:《烟尘故里》    作者:泊烟


仵作正要上台来,却被金甲门的弟子拦住,立时有武林中人喝令那些弟子退下。墨渊挥退了自己门下的弟子,让人把仵作带上台来。他问,“仵作,你有什么话要说?”

        仵作先是向他鞠了个躬,而后才缓缓言道,“我受严掌门所托,曾经仔细勘验过尸体和几处现场,发现受害人肩上掌痕深紫,几乎是一掌毙命,可以看出施暴之人定是力大无穷,而几处发现尸体的地方都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通过闻讯,住在附近的百姓也说,事发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什么打斗的声响。”

        众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台上的严凤凰接着说,“所以我怀疑,发现尸体的地方并不是那些少女真正遇害的地方。令我奇怪的是,我每次都会刚好出现在真正杀人者抛尸的附近,并被人看见,显而易见,这一切有人事先安排!”

        墨渊冷冷地说,“严掌门是在狡辩!有你自己的供状还有那许多的人证,难道凭你和仵作的三言两语,那么多人命就该一笔勾消么!”

        此时,人群之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大笑,众人寻声看去,发现一人身姿轻盈,行动浮光掠影,仿佛是踏雪而来。

        “踏雪无痕?踏雪无痕来了!”有人指着来人大喊,碧玺门人立刻欢呼了起来,“公子,公子来了!公子来了就好了!”也有各大门派与踏雪无痕相熟的人抱拳向他打招呼,季风纾优雅地朝众人招了招手,而后几步落定在高台上,笑着环顾四周,“这里好生喧哗,我忍不住来凑凑热闹,不知道诸位这剑拔弩张的,所为何事?”

        连城派的弟子解释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有两宗事。一是墨渊门主利用了秋水宫的心悦领主,企图蒙骗武林同道,另一宗是青山派掌门人严凤凰行歹一事似乎另有隐情,我们正在追究事实的真相。踏雪无痕你来了刚好,主持公道。”

        季风纾边听边点头,“原来如此,墨渊门主,对于你利用秋水宫心悦领主一事,你可有什么解释?”

        墨渊看向站在一旁的心悦,“此事我无法解释。但心悦为何会在此,她所说的种种,确实都不是我所为,大丈夫敢作敢为,这些我没法承认。”

        “如此,此事就稍后再说,倒是严掌门被诬陷一事,在下这儿倒有件趣事可以跟众位说一说。”季风纾在高台上慢慢踱了几步,才冲人群外喊道,“碧玺庄管事何在?”

        碧玺庄的管事连忙跑上前来,“是,公子。”

        “你把你听到见到的那些事情,大声地跟众位说说,记住,一个字都不能错。”

        管事颔首,“是。在第七起案件发生的时候,小的应公子的差,刚好打那附近经过,当时,小的就听到了很古怪的声音,像是……对,像是大锤凿击地面发出的!而后第二天,小的就听说那附近死了人,还是个少女,心中就多了些留意,但也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后来小的在路上陆续听说了,那夜路过那附近的人都听到那样奇怪的声音,有外地来的人还说以前在别的地方也听到过类似的声响,而那些地方与案发的地方竟然出奇地吻合……直到昨天夜里,小的打巧从这里路过,听到哗哗的铁链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挪动,而后又听见了那一模一样的铁锤重击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当时,小的实在好奇,就忍不住跑到一棵树上察看里头的情况,发现了一个身高约摸七尺七寸,蓬头垢面,招风大耳,手握两把大锤的影子。小的吓得不轻,以为是鬼,连忙把这事告诉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说那是人而不是鬼。”

        有胆小的人已是打了寒战,人群中又起了议论声。季风纾笑道,“不知道门主这里究竟是不是藏了什么身高七尺七寸的鬼,还使用铁锤这等武器?如果有,门主不妨让他出来见见大家,也好平息了关于这闹鬼的传言。”

        墨渊镇定地说,“此事跟严凤凰一事并无瓜葛,我金甲门内也并没有什么鬼。”

        碧玺庄的管事说,“怎么没有?!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另一个人也看见了!”管事的招手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上前来,那小伙子点头道,“管事说的是真的,我也以为见了鬼。”

        季风纾道,“此事已经近于明了,并不是管事的瞎编。既然这个人如此重要,又似乎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必然与严凤凰一案有些关联。若是墨渊门主门中有此人,门主就请他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若门主执意不肯,我们只好动手搜了。”

        高台下的众人纷纷响应,“是,把人叫出来对峙,不肯的话就是心虚!”

        “墨渊,把人交出来!”

        “不交出来,今天这事不算完!”

        石安也说,“门主还是把人交出来的好,否则众人是不会罢休的。你若执意说没有,倒也可以,只别怪我命人把这里搜上一搜,好平了大家的疑问。”墨渊还想再说些什么,慧智方丈上前道,“阿弥陀佛,石施主说的极是,还请墨渊门主不要再加以托词。”

        “墨渊门主,你说此事到底该如何,是请人出来,还是我们搜?”季风纾在江湖上的威望很高,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附议,说出的话越发难听,有人说金甲门藏了鬼,有人说金甲门包藏祸心,有人说墨渊一心要盟主之位,青山派的弟子开始叫屈,还有人已经要动手搜查。墨渊左右为难之际,一个人影从长廊匆匆奔来,那脚步声极重,地面仿佛在震动一样,只听他朗声呵斥,“谁敢说老子是鬼魅!?”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来人个头高大,头发披散,面目有些许狰狞,手中握着两把大锤,若是深夜看起来还真有些像鬼魅。

        季风纾心中了然,面上仍疑惑地问,“请问这位是?”

        墨渊看到人已经出来,再瞒不过,只能说,“这位是在下在红都中的一位朋友,这些日子准备要进都里去,就在这里暂住,他与严凤凰一案,绝对没有什么关联。”

        来人挥舞着大锤子,吼道,“刚刚是谁说老子像鬼的?先出来吃爷爷两锤子再说!”见他凶神恶煞,无人敢搭话,只季风纾笑言,“这位兄台真是好生奇怪,何以好好的武器不用,偏要使那没用的锤子?武道,讲究精巧,融会贯通,这位仁兄光会使用蛮力可没有什么用。”

        众人都听出季风纾是有意要激怒那人,那人果然面红耳赤,举着锤子就攻了过来,“狂妄小儿,今日就让爷爷来教训教训你。”他力大无穷,还没冲到高台,就把几根台柱拦腰砸断,整个高台开始摇摇欲坠,众人纷纷跳下台去,只季风纾不动,轻盈地落在围栏上,双手背后,静静地站立着,“在下在江湖上行走,从没有见过兄台,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你爷爷的名字,你无需知道,我虽然不在江湖行走,但并不等于能让你们这些江湖宵小说闲话。今天你看不起爷爷的锤子,注定要吃一番苦头!”说话间,他已经一锤子砸了下来,季风纡单足点下围栏跳起,被大个子的锤子砸中的地方,全部粉碎,可见他下手之重。

        季风纾讽道,“兄台这力气不仅蛮横,还招招致人死命!”

        “说对了,爷爷就是要你这无知小儿的命!”大个子虽然舞着百斤重的铁锤,动作却是极快,好在季风纾的轻功上乘,轻松地躲避着,仿佛一直灵巧的猫般,耍着大个子玩儿。大个子出了好几招仍碰不到他,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便冲仍在躲藏的季风纾说,“大丈夫痛痛快快打一场,躲躲藏藏的,算是什么东西!”

        季风纾也不恼,径自笑道,“我不是在躲,只是借机看兄台的实力。看来兄台练这锤子有些时日了,看你的武功招式,倒与我熟知的一人有些相像。”

        “那是当然,我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可师父却很是了不得。”大个子说话的瞬间,季风纾已经落在了他的肩头,他大恼,伸手想要把他打下来。

        “哦,你师从何人,说出来给我听听,不定在下真的认识。”

        “你快给我下来!我师父是不随便见人的,名字更不可能轻易叫你知道!”大个子要去拉季风纾的脚,季风纾双脚轻轻一点,又落到了另一边,“你只要告诉我你师父可是在这金甲门中?”

        “那是自然,我师父要跟我一起押解那个人入京……糟了!”大块头这才觉得自己说话太快,竟把重要的内容一并说了出来。季风纾达到了目的,终于从他的肩上落下来,而墨渊面色不豫,连阻止的话来不及说。

        季风纾看向墨渊,“门主,你这金甲门可真是好热闹啊,竟然藏了这么多不方便露面的人物。”他拔出了腰中的剑,迅捷地刺向大个子,“兄台若是败在了在下的手中,不知道你的师傅会不会露面救你。”

        大块头显然不是季风纾的对手,在他连续的出招之下连连败退,不过一会儿,季风纾就把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动作之漂亮利索,引来了围观众人的阵阵惊叹声。季风纾手上使力,“还不叫你师傅出来救你?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的剑下?”他故意开口激大个子,大个子却很镇定,也不叫嚷,只是瞪着眼睛看他,“你到底想怎样?先是把我骗了出来,而后又要见我的师父!”

        “季风纾求见高人,还请高人速速现身!否则刀剑无情,误伤了这名弟子,高人可别怪再下!”季风纾冲着四周大喊,众人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也随着他往四周看去。他的喊声回荡在金甲门内,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儿,传来了声响,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季风纾淡淡一笑,“来了。”

        站在人群里的石安一眼认出了来者就是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九门提督冠一泓。

        一直坐在阁楼上的轻尘也认出了来者就是那天押解师傅的那个军官。她心中顿时愤愤难平,一下子站了起来,要冲下楼去。炎上转过头来,先是给石康使了个眼色,石康躬身退了下去,他才对轻尘说,“坐下,不要冲动。”轻尘只得又乖乖地坐回椅子上。

        季风纾把放在大个子脖子上的剑放下来,转而对冠一泓说,“高人好身法,在下佩服。”

        大个子退到了冠一泓的身后,冠一泓不慌不忙地说,“我二人与墨渊乃是好友,暂住于金甲门中,此行为应该无伤大雅,也不破坏武林公义吧?”

        季风纾的口气也是客套,“那是自然,只是想必高人刚刚也听到了,您的徒弟牵涉到一桩公案,要给出合理的解释才好。”

        冠一泓双手抱胸,“你特意激怒我的徒弟,又把我引出来,该是我问你想要做什么,要给我个解释才对。”

        “在下想做的很简单。墨渊门主涉嫌诬陷青山派掌门人,我们要把此案查得清清楚楚,就必须要让关联的几人都在场才好。现在,能不能请阁下说说,蔽庄管事所说的,在事发地所听到的铁锤声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