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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给熊猫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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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书籍名:《来,给熊猫笑一个》    作者:神月离人


他转首对上龚千夜,态度自然和煦,仿佛相交了多年的老友重逢再见,“嘿,好久不见了,路上还好吧?”

“恩。”龚千夜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特别排斥的感觉。

我惊讶地抬脸看他,却只望见一双闪躲的眼睛。再回头,是白翟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这世界变天了吗?我目瞪口呆地傻在原地,他们……不是死对头么?那现在这个我无法渗入的微妙气氛又是怎么回事?若李沛霖看到现在这一幕,一段旷古烁金的凄美故事又要出来了吧!

“千夜,今天在这里吃晚饭吗?”白翟只是笑,并不搭理我询问的眼神,反而落落大方地取代了主人的位置,“你刚下飞机应该还没睡过吧?先去空房间里躺一会儿,等会儿叫你吃饭。反正还有个房间空着,你随意好了。”

“好的,谢谢。”龚千夜点了点头,从车库取出自己的行李,拖进了他之前住过的房间,也就是尼克未来的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啊……”龚千夜他……他居然无视我!

“小彤,还楞着干吗?家里没菜了,一起去买吧。”白翟抱胸看我,口气很是直接,一点也不客气,“不然李沛霖回来会罢工不做饭哦~”

“呃?”我无语,还在雷霆中无法抽身反应。

“走啊。”白翟干脆地拽着我,步离家门。

酷热的太阳,顿时晒得我一头汗。风扑在脸上,热辣辣的烫。原来,这真的不是做梦……

我突然回过头去,远远地看到龚千夜站在门口。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纤瘦的身体,在空荡荡的门口,更显孤寂。

“他出来了?”白翟并没有回头,口气里却有几分肯定。

“你又知道了?”我斜眼看他,很是不爽。我想,若不是这个程咬金可恶地突然跳出来,那我和龚千夜的再聚,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奇怪得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知道会很奇怪吗?”白翟的嘴角勾着自信的笑容。

我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奇怪才怪:“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啧啧,小彤,你真不淑女,怎么能用‘勾搭’这样的词?”

“认识了那么久,你见我淑女过吗?”我没好气地自暴自弃着,反正周遭除了这个妖孽,也没半个帅哥,我装给谁看?

“……那倒也是。”

“喂,别转移话题了。快说!”

“你还真没耐心。”在看到我咬牙的狰狞后,白翟终于话锋一转,难得直白地招认到,“我去年来澳洲交流的时候,在墨尔本大学碰到过他。”

“然后?”

“然后?什么然后?然后就没了啊!”白翟一脸的诧异,仿佛我问了一个相当无知、非常愚蠢的问题。

那种坦荡荡的目光,看得我都以为是自己出了错,直到那句“小彤,男人之间的友情是不需要任何前提”的话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我才有一种被劈昏的感觉。

雷啊!

他也能算男人?男人有他这么阴的吗?

“好了,小彤,别问了。你不是男生,你不会明白的。”白翟的笑容看似明媚,我却只觉阴险——兜来转去,他不就是不想说嘛!跟我装!谁希罕啊!

男人的友情,不就是奸情么!我才不屑。我气呼呼地走进超市,问他,是我蠢!我是笨蛋,不过是个知错就改的笨蛋!

他不说?没关系,千夜会说!

死白翟,嫁给猪去吧!

长大的气息(三)



没有人在意我的愤慨,从我提着菜归来,到晚餐就位。

大家都表现的异常热络,对龚千夜的归来,及他一点也不小气的礼物。

晚餐很好,色香味一应俱全。气氛也很好,和乐得简直就像个神话。只不过这一切的很好,在我的眼里却更像一出闹剧。

我歪着脖子,纠结出一个难度很高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饭桌两边正相谈甚欢的龚千夜和白翟。

人说长大了,都难免会有些改变,不过变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我啜着龚千夜带来的龙井茶,嗅着那股熟悉的清香,心里却有种荒诞的感觉。

两个明显八字不合的人,居然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突然地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兄弟。这个世界常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事,让人怎么也无法理解,却不得不接受。

当然,这并不是件坏事,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他们能和睦相处,夹在中间的我也变得很好做人。或许,我只是一时有些……难以习惯吧,或许……

尽管我这么告诉自己,却还是无法集中精神面对屏幕。最后只能无奈地对自己投降,然后披上睡衣将自己投入月色。

月华光浅,淡淡幽幽。

今夜,宁静依旧。

不平的,或许也只有我的心。我随意地踢了下脚边的石头,却因为穿着拖鞋,而疼得差点没有飙泪。

咬着唇忍了许久,才没把那句很没品的“shit”骂出口。我很是委屈地蹲下身子,手指触及的,却是自己上翘的嘴角。

原来,竟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够不可理喻。趁着夜深人静跑到自家院子里晒月亮,却仅仅只是因为心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单纯的人,平凡的家庭背景,平凡的成长过程,平凡的外貌才智。短暂的人生中,既没有大起大落,也没有跌宕起伏,一切都平得如同泛不起波澜的死水。

对于自己的太过普通,我没有太过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合适的位置,我并不是没有幻想过刺激的人生,只是因为那些想想都觉得疲惫的麻烦,选择了自我回避。本来就不够聪明了,若再过上那样的人生,八成会是个短命鬼。

虽然非常普通,但我承认自己很怕死,很贪生。同时,也是个很能安于现状的笨蛋,对未来亦没有什么野心。我生来就是属于平淡的,又或许,现实就应当是平淡的。

关于这些,我不想多想,因为再想也没有结果。我已经习惯了不动脑子,因为懒,总会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很多时候,并非真的一点儿都不懂,而是抗拒着去懂。反正,身边总有人可以依赖。

我很享受那种被宠爱的感觉,就算被骂笨也无所谓。可再怎么赖皮,也会有长大的一天。有些现实,也不得不面对。

男孩子,总有些只有男孩子才能明白的话。所以龚千夜归来后,言无不尽的对象,不再是我。

可为什么……会是跟他一向不合的白翟?又为什么,白翟每次都能轻易地夺去原本属于我的位置?

我抬头望着天空,满天的星子,灿烂得好不真实。我承认自己有些别扭,而是真的不甘。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输给那个家伙。可一次两次,却偏偏都栽在他的手上。

苍天无眼啊!

对于白翟,我已无力抵抗,无可奈何,只能怨天尤人,发着连自己都不屑的小脾气。

我想如果我是一个好女孩,一个好朋友,那我就应该乐见他们的融洽。可作为一个自私的人,我却见不得他们的突变。那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仿佛全天下都在其乐融融,惟有我一人……不知所措。

原来,我竟是这么坏的一个家伙。

我突然笑了,黑夜中浅浅的笑声,几乎轻不可闻。

可笑着笑着,才蓦然发现,自己的眼眶竟有一点微微的湿意。

一向放荡不羁,迟钝愚笨,为什么这会儿,却像穿进琼瑶剧般,变得如此荒谬地感伤?

我明明……连个难过的理由都没有。

只是最终,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明明并不瘦削,却有着深深的指缝。

我老妈曾叹息地说:有这样手相的人,留不住宝贵的东西。

我想,这或许是真的。

表上的指针,缓缓挪向十点的位置。再过两个钟点,墨尔本就会迈入新的一天——我人生中第一个烈日炎炎的情人节。而这一天,亦是我失恋的第四十五天。

“怎么,在感伤?为了那了无新意的分手?”背后突然传来的,是白翟熟悉而慵懒的男声,句句都带着讥讽与调侃,我所习惯的浓重音调,“又或者……是在哀悼自己曾经的付出?”

他总是残酷得连一点儿情面都不留,我却悲哀的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嘴角更上,我回头看向门边,那里立着两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夜色已暮,我的近视更深,只能隐隐看得出两道陷入黑暗的浅影,在隔着落地窗透出的灯光下,幽幽而立。

他们身高相近,身形相似,然我却能简单地分辨出,那个倚墙抱胸而立的男子便是白翟,我甚至可以猜得出此刻现于他脸上的,必然是清冷如月辉般的笑容。

他所讥嘲的人,其实并不是我。我知道,没有理由的知道。

龚千夜没有说话,暗影中,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在久久的沉默后,听到他无声的叹息,然后是一句莫名其妙的:“难得大家都在,要不要喝几杯?”

没有人反对。

因为,酒是一个好东西。

自古以来,人们对酒的倚赖,在电视剧里几乎被放烂。

四大名著中的《红楼梦》,对酒文化的描述数不胜数,从器皿到品种,从男人到女人,无不详尽。

而现实,自是更上。女人逃避的时候,喜欢做白日梦;男人逃避的时候,则总离不开酒。当一个生涩的男人想替一个女人解忧,他首先会想到的,依然是酒。

龚千夜的温柔很笨拙,我的理解力却很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