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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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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书籍名:《一厢情愿》    作者:意忘言


{网}他那一口咬下去,是真的想要咬死面前的人,再了结自己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萧江愿的日日折磨,有过同归于尽的想法。

这几个月的生活让他放松了紧绷的弦,她的那个亲吻触动了他不堪的回忆,这才会有这一场意识飘忽的梦境,和他毫不掩饰的激昂和绝望。颈上的伤隐隐作痛,幸好庾睦大病初愈,几年折磨下早就体虚力薄,只伤到了皮肉。否则,她怕是真要叫大夫来止血疗伤了。

“大小姐,少相公……奴才进来伺候洗漱……”

门上一阵轻敲,萧挽缘蓦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喝止道:“不要进来。”

敲门声这才停住,外面应了一声“是”,又迟疑道:“大小姐,该去大院用早饭了……”

“知道了,待会儿自会叫你进来,”萧挽缘见庾睦也睁开了眼,便安抚性地朝他笑了笑,见他毫无反应,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见,心里一疼,在他臂上轻轻一拍,朝外面道:“先下去吧。”

门口站着的是端着热水和帕子的锦心、罗衫,听了这话,便把东西放在门口,自退到了院子里。他们二人本来都是在庄瑶身边的,一向也相熟,罗衫见锦心一言不发,便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我真不懂,少相公有什么好的?能叫大小姐夜夜都宿在他床上……”

“闭嘴,我看你是吃的教训还不够多,”锦心皱眉,也压低了声音,斥道:“主人家的事情也是由得你胡说的么?叫大小姐听到了,定饶不了你。”

罗衫被他一吓,想起萧挽缘刚回来时的那通训斥,心里果真有些怕,讪讪地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他们那里一退开,萧挽缘便翻身起来,低声朝庾睦道:“我收拾一下,你再躺一会儿,待会儿让他们进来伺候。”

夜里闹了那么一场,到后半夜,两人都睡得很熟,庾睦这时候还有点惺忪,听了她的话就真的扯着被子躺下了,等脑子里把夜里的事全记起来,也才想起萧挽缘竟是抱着自己睡了一夜。不由觉得无地自容,揪着被子恨不能把自己全部蒙起来。

萧挽缘收拾好地上的被子,又照着铜镜瞧了瞧颈上的伤,飞快地找到桌上的水粉,在颈上扑了点以做掩饰。回身去看庾睦,见他还直愣愣地躺着,不由轻笑:“醒了我就叫他们进来了,成么?”

“你的伤……”庾睦好不容易把心跳压下去一点,听了她的声音立刻又急了起来:“我昨天、昨天……”

“没事,就破了皮而已,扑了点粉根本瞧不出来,放心吧。”

萧挽缘笑笑,只安慰他没事,只字不提夜里的事,一边开了门扬声叫锦心和罗衫进来。她自己没有让别人伺候着穿衣服的习惯,更别提还是个据说要给她做侍夫的男人,因此便让锦心和罗衫一道去替庾睦梳妆。

庾睦虽看不到她,却总觉得她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自己身上,想到昨夜的事,就觉得身边都还是她热热的温度,等锦心罗衫替他束了头发,扶着他站起来,都还觉得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

“大小姐,您看,少相公气色好了许多,都不用匀胭脂了。”锦心福了福身,一边端了茶给她漱口,一边笑道:“看来大小姐要好好地赏眭大夫呢。”

“嗯,挺好看的。”

萧挽缘抬头,由衷地赞了一句。初见他时,他的惨状让她几乎没注意到他的容貌,后来的日常相处,自然也不会去刻意看他的脸。这时候用了心去看,才觉得他的面相虽不是多么惊艳绝美,但胜在秀雅,让人一看便觉得这定是一个好性子好教养的人。

她说着,便伸手从罗衫手上牵了庾睦。庾睦觉得自己面上已经不能更热了,连当日继父给他说起萧江愿的提亲,怕是都不曾这么羞过。被萧挽缘牵了一路,听她不时提醒前面有台阶,抬脚之类的,几乎想要求老天落一块石头,把他砸晕过去算了。

幸而大院里的气氛一向严肃,用过饭庄瑶便把萧珀束发礼的事井井有条地安排下去。又指派了他们两人要做的事,何时出来迎客,何时说话等等。用心记着这些事,才总算不那么尴尬。

萧珀的生父站在庄瑶身后笑容满面,看得出很满意这些安排,萧珀则坐在一旁低着头,默默搅着粥,不知在想些什么。萧挽缘见他心不在焉,便开口道:“珀儿,怎么不说话?”

“谢、谢谢大相公。”萧珀立刻站了起来,朝庄瑶躬身行礼。庄瑶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萧珀面上一白,捂着胸口似乎十分难受,一蹲身行了个礼,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萧挽缘莫名其妙,不知出了什么事,转头却恰巧瞧见庾睦眼里一丝担忧,不由更是奇怪,略坐了一会儿,便拉着他告退了。

庾睦一路沉默着跟她走,等回了屋才皱起眉头,嗫嚅道:“我……妻主……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萧挽缘心知他这会儿说的事肯定跟萧珀有关,见他犹豫,便点点头道:“嗯,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没事的……”

“那天,就是我抱着易儿出去那天……好像在竹林那里听到二弟的声音,”庾睦轻声道:“不过后来我们进了亭子,就、就没听到了……”

“嗯,他说什么了?”庾睦咬了咬唇,似乎很是为难,萧挽缘见他这样,也重视起来,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沉声道:“没关系,你宽心说,我就当个谣言听听。”

“没说话,好像在吐……还在哭……我、我也没听真切……”

第二十八章  东窗事发

第二十八章  东窗事发

萧挽缘一愣,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却也不敢确定,迟疑道:“你……你是说,他、他那什么……该不会是有了孩子吧?”

庾睦红着脸低了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头道:“我……我不知道,应该、应该是不会……”

他的口气分明也是十足的不确定,萧挽缘嘴角抽了抽,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有点“适应不良”,萧珀明天才行束发礼,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他的年纪也不会超过十六。居然就能“疑似怀孕”了?就算古人都早婚早育,十几岁就能为人父母,萧珀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那……庾睦,你原先和他熟么?他为人如何?”

“二弟知书达理,温柔内向……”庾睦夸了两句,又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摇摇头:“我不常去走动,他也不怎么和我说话……”

萧挽缘瞠目结舌,原以为庾睦会说出点内容来,谁料他居然也不了解萧珀。敢情先前夸的那许多话都是惯性下说出的场面套话。不由扶额,无奈道:“算了,暂时也不与我们相干……”

刚过正午,便有粗使下人引着钟氏进来送首饰。萧挽缘对这些没有想法,又因庾睦歇了午觉,便随口招呼身边的锦心和霜清,问道:“你们来瞧瞧,这式样二少爷可会喜欢?”

“大小姐送的,二少爷定会喜欢的,”

锦心回得十分讨巧,规规矩矩地对那首饰赞了一番,萧挽缘略有些不耐,转向霜清道:“你觉得呢?”

“唔,好像有些太过富贵了,二少爷年纪还小,怕是衬不起来,反会显老相,”霜清说了一句,低头道:“小姐恕罪,奴才僭越了。”

“哎,没事,你说得不错,”萧挽缘也觉得满眼金灿灿地有点沉,听了霜清的话并不恼,只略抬了头,见那钟氏一脸错愕紧张,便笑道:“也不妨事,等两年他年纪长些,就合用了。”

当下便让人依照说好的价钱给了他银两,吩咐锦心把首饰用心收着,明早给萧珀送去。

钟氏见她出手爽快大方,心里自然是极欢喜,谢过了她,又笑着凑上了一步,递出一枚碧莹莹的扳指,介绍道:“大小姐,今日出门来府上,我家妻主特地交待了,让我定要把这个带来给您瞧瞧。”

萧挽缘抬眼看了看,她对珠宝玉石没有涉猎,前世给自己买的首饰也就是一串碎钻手链和一些各种材料的耳钉。但见这扳指通体碧色,像是有水光在上面滚动,却也猜得到这绝非凡品。笑着应道:“这么好的东西,我可配不起,就不让您割爱了。”

“大小姐说笑了,若是您都配不起,这苏州城里怕是没人能配得起啦,”钟氏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恭维道:“谁不知道大小姐您……”

萧挽缘见他还要再说,忙开口挡了回去,拱手道:“钟相公,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当真是没有兴趣的。您怕是要受累给这宝贝另寻买主。”

那钟氏一愣,虽起身告辞了,面上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萧挽缘笑笑,正打算低头去看萧家去年的账册,却见霜清也是一脸不解,不由生疑,有意试探地笑道:“怎么?我当真这么败家,偶尔节省一回你都觉得奇怪?”

“啊,不是,”霜清立刻回神,摇头道:“不过大小姐从前极喜欢翡翠,刚刚那扳指又是上上品的……”

萧挽缘心里道了声果然,暗骂萧江愿败家挥霍,尽给自己这个“赝品”添麻烦,一边笑着岔开话题道:“喜欢归喜欢,也不见得就非得收为己有。不提了,过来给我磨墨吧。”

霜清锦心齐齐应了,见她拿了字帖出来习字,便一边一个伺候着,磨墨的磨墨,扑纸的扑纸。萧挽缘不咸不淡地和他们搭了几句话,听得内室传来萧易咿咿雅雅的声音,便吩咐道:“去瞧瞧可是少相公醒了?”

边上两人还没动,暮雨却恰巧抱了一床被褥,打了帘子出来,嘻笑道:“大小姐,少相公刚醒,小少爷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