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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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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书籍名:《一厢情愿》    作者:意忘言


循序渐进稳扎稳打,就算庾睦真是块木头,她也能慢慢地给他捂热了。

二少爷刚行完束发礼就得了重病,萧家人多口杂,这事儿到底是瞒不住,没几天萧老爷那里就得了消息。幸好庄瑶早有准备,说是萧珀出了红疹子,不能见风,还会过人。只好关在院子里调养。萧挽缘在一旁跟着附和,又是插科打诨地逗得萧老爷哈哈大笑,这次算把事情遮掩过去。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萧挽缘倒是并不在乎那女人会不会回来,但听庾睦有意无意问了几次后,知道他还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留意了起来。

“妻主……妻主?”庾睦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久听不到萧挽缘的声音,便敲了敲棋盘,疑道:“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在想该下在哪儿。”

萧挽缘回应了一句,见他竟微微嘟着唇,一脸不信的样子,不由又呆了一下,她从不知道,庾睦竟还会有这样生动的表情。

庾睦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棋招,却等到了一个意料外的亲吻,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咬着唇推她:“妻主,还是大白天的,你怎么……”

“有事跟你说,”萧挽缘眼底闪过一点好笑,转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个叫柳孟的,好像的确是考中了。”

“真的?”

“嗯,虽没什么好名次,但总算是在榜上,勉强是个举人了,”萧挽缘见他一脸高兴,忙补了一个“但是”,接着道:“你当真觉得,她会回来娶二弟?”

“这……她答应过二弟啊,”庾睦偏着头,似乎有点不解,问道:“难道她已经娶了别人了?”

“那倒还没有,”萧挽缘笑着伸手,剥下了他指尖的棋子丢回盒子里,一边道:“不过我始终觉得她太随便,也不可靠……”

“你想啊,她要真喜欢萧珀,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要了他?就算是再喜欢,再忍不住,也该等他束发了来向爹娘提亲,给他一个正正当当的名分吧?凭什么为了自己一时痛快就毁了萧珀的清白?”萧挽缘一边说,一边收拾着棋盘,心道我还挺喜欢你呢,不也是每天晚上抱着你做柳下惠,不敢越雷池一步呢么?

“那,那时她正要去赶考啊……”

“可不是么,赶考得好几个月吧,她要是考不上呢?要是在路上就丢了性命呢?要是萧珀怀了孩子呢?她怎么就没想过,这些情况只要发生一种就能害死萧珀。”萧挽缘颇为不屑,嗤道:“就只说现在,她真的考上了,就算肯回来提亲,咱们家也肯把萧珀嫁给她。可你也知道,萧珀现在已经挺着肚子了,这样子进门,恐怕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萧珀或许能用各种理由为柳孟的行为做出解释。但旁的人却是很容易看清这柳孟没有几分真心。庾睦沉默下去,这些道理其实仔细想想都很容易想通。萧挽缘不说,他心里也是有几分知道的,只是这样一来,萧珀就有些太可怜了……

萧挽缘听得他叹气,不由软了心肠,伸手掰过他的肩,安慰道:“算了,萧珀再怎么说也是这家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娘再气也不会真要了他的命。”

“嗯,不过……”庾睦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如实道:“听他那天赌咒发誓,我怕他真的会自己寻了短见……”

这一点萧挽缘倒是没考虑到,想想萧珀那天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得不承认庾睦的担心有道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奈打趣道:“你不是说和他不相熟么?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可别还没老就先替萧珀愁白了头……”

庾睦一时愣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头发,想起自己好像真的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用心打理过容貌了,心里不知为何竟当真担忧起来,低声嗫嚅道:“有么?”

萧挽缘也一愣,瞧着他的样子既欢喜又心酸,揽住他一口否认:“当然没有,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才多大岁数啊,哪里就能有白头发了?起码得过个二十年才能有吧。”

第三十一章  十全十美

束发礼之后,萧珀果真没有再踏出自己的房间一步,大院中的下人只知道二少爷犯了会过人的病,巴不得都能绕开他的屋子,当然不会去打探。

萧挽缘心里认定那柳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真看到他上门的时候,就有点难掩惊讶。

萧柏青正好去了江宁谈生意,庄瑶便叫了她出来见客。萧挽缘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孟年纪不大,面容也算得上出色,但要说有多么貌美却也不见得。

“柳举人,特地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她问得有些不冷不热,柳孟却像是没看出她的不悦,拱手笑道:“大小姐,我是来向令弟提亲的。”

“哦?”萧挽缘果真愣了一下,却只是不动声色道:“柳举人与舍弟素不相识,这提亲一说,从何而来?”

“大小姐,真神面前不烧假香,至于相识与否,不妨叫他出来一见。”柳孟并不与她纠缠,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了,眉梢挑了挑,面上闪过一些不屑:“大小姐若是做不了主,我改日再来。”

萧挽缘原本倒还没怎么想磋磨她,一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却顿时有些压不住心头的火气,沉声喝道:“站住!”

“大小姐这会儿又改主意了?”

“柳举人,我敬你是个读书人,叫你一声举人,你却不要欺人太甚。”萧挽缘冷下口气:“你扪心自问,你对萧珀做的事,可对得起读书人这个名头。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请教一下学台,到底是哪本圣贤书教的你这个道理?”

读书人最在乎的莫过于两件事,一是在学子士人中的名声,一是仕途。萧挽缘的话听起来只是泄愤的斥责,却把这两件事都涵盖了进去,萧家虽是商人,但毕竟是财大气粗,与江南的各地官员都有往来,若是当真在学台面上提上几句,恐怕她要吃不了兜着走。

柳孟略抬了抬头,声音略低了下来:“大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提亲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花言巧语哄得他与你无媒苟合,私定终身,如今倒是光明正大地来提亲了,那么我来问你,三媒六聘何在?文定彩礼何在?”

萧挽缘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一方面萧珀已经怀了柳孟的孩子,若是柳孟当真对他有意,也不失为一桩姻缘,虽说挺着肚子嫁过去名声上难听一点,但总好过未婚先生子。

谁料柳孟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起来:“大小姐,我不过是迎他做侍夫,何需三媒六聘?只要您应下了,我明日便着花轿来抬人。”

萧挽缘这回是真的惊愕了,她实在是很想骂一句“不要脸”。她原本对萧珀这件事并不算太上心,不过是无知少年被骗感情的戏码罢了,要说起来,她在前世见过听过,比这个离奇百倍,凄惨百倍的也不是没有。但柳孟的“理所当然”却几乎让她在瞬间生出了跟萧珀同仇敌忾的心情。

萧珀再怎么不懂事,在名义上那都是她的弟弟,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柳孟却在玩弄了萧珀之后,这么堂而皇之地说要娶他当个侍夫!这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柳举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气极反笑,萧挽缘恢复了最先的那副派头,微微笑着道:“我萧家的大公子,还不至于沦落到要给人为侍。柳举人这般说话,若不是在玩笑,想来便是在羞辱萧某了?既然柳举人并非诚心结交,萧某也无意多留举人,还是就此别过吧,来人,送客。”

柳孟面上飞快地闪过一点惊诧,一时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几个毫不客气的下人推搡到了门口,这才回过神来,提高了声音道:“大小姐,你别忘了,他早已经是我的人了,除了我还有谁会娶他?”

萧挽缘一挥手,示意下人等一等,皱皱眉走到她面前,冷笑道:“柳举人,若是你再这般信口雌黄,毁人清誉,休怪我不讲情面,把你告上公堂!”

打发了柳孟,萧挽缘才伸手揉了揉额头,见庄瑶一脸不悦地从屏风后转出来,便上前行了一礼。

庄瑶面上却像是覆了一层寒冰,朝身边的小厮道:“去把萧珀和何侍夫给我叫出来。”

“爹,二弟他还病着呢……”萧挽缘以为他一时气愤忘了萧珀有孕在身不能出来见人的事,连忙提醒道:“要有什么事,还是我过去一趟吧。”

“也好,今天我就把这件事了结了。”庄瑶不再支使那小厮,却自己转身朝萧珀院子里去,底下人看他脸色不善,都不敢拦他,却也不敢跟进院子,萧挽缘见他在气头上,心知萧珀肯定讨不了好,想着他那样不知天高地厚也该吃些苦头,便不拦着,只挥退下人,自己跟着他进了院子。

“大、大相公?您、您怎么来了……”

何氏正在屋外晒衣服,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心里早就惊住了,又怕又慌,嗫嚅道:“大相公若是有吩咐,使个人来叫我一声就是了,何劳亲自过来……您对我和珀儿的大恩大德,我们……”

“说够了吧?”庄瑶冷冷打断他的感恩戴德,推开他往屋子里去:“说够了就叫他自己把那孽种了断了,省得我再费功夫。”

“大相公……这、这话是怎么说?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庄瑶定定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那好,一会儿我自会叫人过来处理。”

“大相公……可是,您、您不是答应过,若是那……”何氏一惊,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跪下来磕头,求道:“求您再等几日吧……”

萧挽缘虽不喜欢萧珀的自以为是,但对这何氏倒是有几分同情的,不管是他原先为了讨好替萧珀裁衣的人而让他住了西厢,还是他现在拼命护着萧珀的举动,不论对错好歹,总是一心替儿子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