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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出书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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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书籍名:《平安(出书完结版)》    作者:人海中




那人应声而去,像是极其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常令离开,沉重铁门移动声传来,开启,然后合上,地牢里静下来,死一样,我坐在冰冷地面上,身体紧缩,骨骼僵硬,一时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但我不想死。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活下去,活着才能见到我想见的人,活着才能与他在一起。

这念头让我身上的力量渐渐回来了,我再次鼓起勇气拿开黑布,知道视线不能接触墙上图画,只是闭着眼,扶墙而起,开始用手摸索。

地牢阴冷,石墙粗糙,我想到那些血色妖花就在自己的手心之下就有些作呕的感觉,但危急时刻,只能咬牙苦忍。

我沿墙摸索,地牢窄小,不多时我便走过了一个墙角,再往前探,粗糙墙面突然一变,指尖下坚硬光滑,原来是被我摸到了那扇铁门。

我仔细摸索,想找出办法来打开这扇铁门,但铁门严丝合缝,我又怎能移动其分毫,其实想也是,既然是造了关要紧人物的地方,他们又怎会将门做成能够从内开启的?

我一时气馁,垂下头来,手还贴在门上,忽觉有一丝凉风从我汗湿的掌心掠过,像是哪里开了一条缝隙。

我猛地抬头,再移动手指,突然摸到一小块凸起的方形,上下有滑槽,用力移动,竟真的被我滑开了,清冷空气从外头涌入,令我精神一振。

我试探着那个风口,却只是一个小洞,刚够一只手伸出,想来是用来向牢里的人传递物品或者对话的,无怪乎之前那看管牢房之人的声音总像是从洞中传出来的。

我探手出去,最先摸到的是一只铁锁,就挂在铁板边上,锁头虽然合着,但并没有卡死,让铁板仍可自由滑动。

这是常令留给我的一线生机?我顾不上猜想,勾着手继续向门边摸去,几经努力,终于被我摸到另一个锁眼,该是用来开启这扇铁门的。

这小小的洞眼让我心中狂喜,我立刻抽回手,将鬓边那支尖利的金簪子拔了下来,想用它来助我逃出生天。

我在庆城三年,偶尔也被师父放下山与师兄姐们聚聚,我虽不说话,但顶着小师妹的名头,又不常出现,那些师兄姐们倒是很稀罕我,尤其是大师兄,看到我就紧张,我习武不用功,他比师父还着急,成天盘算着要多教我些功夫,最好我能把他过去走江湖杂七杂八的本事全都学会就是了。

师父收徒弟很杂,什么来头都有,大师兄就年纪一大把,看上去至少长文德十多岁,原本是个开镖局的,后来不知怎么生意不做了,收拾收拾就跟着师父上了山,入门前经历复杂,倒真是什么都会一点,金丝开锁也不在话下。

我皇家出身,哪会想要学这种鸡鸣狗盗的东西,当场拒绝,他还捧心,说小师妹啊,江湖险恶,以后你下得山去,光靠师父的名头和纵云之术是万万不够的,真要有那一天,师兄会日夜担忧啊,日夜担忧……

我那时听得好笑,想我师父乃鼎鼎有名的三庄九派盟主,纵云之术又天下无敌,这两样加起来,行走江湖怎会不够?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太铁齿,太铁齿就要咬到铁板呢?谁能想到我一下山便遇到这一系列匪夷所思之事,成天颠沛流离,生死一线,那些师兄姐们口中所说的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吹点小风喝点小酒的美事,从未轮到过我的头上。

我那时被大师兄逼得急了才可有可无地学了两回开锁之术,到底没用过功,只会开些最简单的大锁,像脚上金丝索这样繁杂的锁扣,那是尝试都不用尝试的,但现在眼前的锁孔有我小指那般粗细,或者天不亡我,能让我成功一回。

我心里祈祷,手上摸索着将金簪尖锐的那头插入锁孔之中,一边细听那声音一边心中叹气。

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早知道我下山之后过得是这样的日子,之前真该刻苦用功,师父的绝世武功当然要学,大师兄的偷鸡摸狗嘛,也该是要学学好的。

金簪子在锁孔里旋转,发出细碎的声音,我正全神贯注,突然有人声不知从何处钻出来。

“大人?可是祭司大人?”

……

海:平安,关于乃我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说完,那么多的秘密要揭露,那么多的人物要纠缠,乃说我怎么办啊啊啊啊,我好挣扎,我还从未写过一本二十万以上的书,可你的故事还没说完,就已经二十多万了,尖叫暴走

平安:……其实很简单的,把你一刀两断就可以了,莫离你说是不是……

第  73  章

地牢阴冷死静,这声音低闷诡异,像是从地狱中钻出来的,我一时惊惧交加,怕被人发现我在逃狱,猛地收回手,又手忙脚乱地将那铁板合上,推动铁板时金簪子与之相碰,“叮”的一声落到牢内地上,不知去了哪里。

那声音还在继续,叫着,“大人,大人?”

常令说过,这牢房曾关过他们的前任祭司,那人还用鲜血画满了一墙的摄魂妖花,但那看管牢房之人也说过,这地字九牢房已经空了十多年了,所谓的祭司,以我的推测,该是骨头都烂成灰了吧?

刚才我匆匆开眼,这地牢窄小无比,至多容下两人,常令早已离开,现在却冒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来,自称丹桂不说,叫的还是十多年前曾关在这里的人物……

这里哪来的第三人?难道是鬼?

我悚然,眼睛闭得更紧,只怕看到比那一墙血花更可怕的东西,人却已经趴在地上,到处摸索那支金簪,只想快些将它找到,开锁逃出这个鬼地方。

地面是青石板铺就的,因在地底,潮气极重,寒凉彻骨,我一向畏寒,若在平时,那真是一根手指都不会放上去,但此时情况恐怖危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顾拼命摸索,正焦躁间,手腕一凉,突然被一只冰冷湿滑的手紧紧抓住。

惊恐让我猛地睁大双眼,地牢内光线幽黯,眼前是一只惨白的人手,凭空从地底冒出来,正紧紧抓着我不放

我尖叫,地牢窄小有回声,更让我的叫喊声震耳欲聋,外头立刻有了动静,有人敲打铁门,不知叫了些什么,但铁门厚重无比,我又不停尖叫,哪里听得清楚。

墙上所有的血花在我的尖叫声中幻化,无数血色骷髅再次向我飞扑过来,我惊恐无比,眼前错乱,地面开裂,而那只紧握住我手腕的手开始用力,竟将我往地底拉去。

这是要将我拖入地府吗?

不!恐惧让我的我血液冻结,我不再尖叫,拼全力挣扎,用另一只手死死勾住地面,但那些潮湿的青石板光滑无比,我听见自己指甲磨过地面的声音,听见自己软弱的哀求。

“不要,不要拉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铁板移动的声音响起,有人透过那小洞叫喊,“出什么事了?怎么这把锁坏了,喂!喂!”

那声音还在继续,但我已经听不到了,眼前漆黑,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身体因过度惊恐而脱力,我再也无力挣扎,瞬间便被那只鬼手拖进了地底。

“大人,大人?”

有人拍我的脸颊,用两个手指,手势温柔,我总以为自己已经进了地府,只是不敢睁眼,但渐渐觉得那对手指温暖,耳边传来的声音也并不可怕,总之与传说中的牛头马面相距甚远.

那声音还在继续,我终于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来,小心翼翼往上看了一眼,一眼便怔住了。

有个男人拈着火折子低头看我,四周黑暗逼仄,身边都是泥土腥味,如同置身一个潮湿地洞之中,火光照出他的雪白长发,诡异无比,但白发下的那张脸却眉目秀雅,双目望定在我脸上,见我睁开眼,满脸喜色。

“大人,丹桂这就带你离开。”他开口说话,再一次将手向我伸过来,我见他的手指惨白,还带些泥土痕迹,显然就是那只将我拖入地底的鬼手,顿时惊骇,身体猛地后仰,惊叫着,“别碰我,鬼啊!”

他浑身一震,脸上露出茫然伤痛之色,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声音都变了调子。

“大人,您,您不记得我了?”

我……

我一时呆愣,那火折子虽光线不盛,但照清楚我们俩人的脸还是没有问题的,我看的分明,此人虽面目如画,但白发披垂,眼角细微纹路,至少长了我十数岁以上,而这样的一张脸,若我见过,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的。

我眨眨眼,不知做何回答才好,心中怀疑此人是否痴傻,但看他说话条理分明的样子,又不像。

难不成……他将我错认成他家的祭司大人?

我心念一动,惧意就少了,反问他,“你真要带我出去?”

他听我问他,立时点头,“这个自然,丹桂在此一十六年,等的便是今天,大人放心,一切都已就绪,我这就带您出去。”

我震惊,“十六年?”

他答了一声“是”,又补充,“十六年前,大人遭逢暗算,蒙难被关在此地,丹桂无能,与大人一墙之隔,竟不能立时将您救出,但这十六年间,我无一日不想着带您重见天光,万幸今日终能成事。”他说完蹲下身来负我,我心知他口中之人必定不是我,但此地如同地狱,眼前只有这一线生机,我又怎能错过,也不拒绝,只让他背了,他见我不再推拒,顿时露出满足的表情,眉眼一舒,却是风景如画。

我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想想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可怜呐。

他不再多说,晃手熄灭了火折子,我一惊,正想开口说话,身子已经被他负着向前飞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