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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出书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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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书籍名:《平安(出书完结版)》    作者:人海中




“是是。”他点头如捣蒜。

我捧着这些东西转身上楼,忽然又想起什么,再次回头,问老板,“你这里可有干净衣服?”

老板苦下脸,“这个……小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个时候想替官爷买去也买不着啊。”

我皱眉,“只要是干净衣服就行,新旧无所谓。”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小的年前倒是置了两身新衣,才穿过两次,官爷要是不嫌弃……”

“我不嫌弃,拿来吧。”我立刻说,心想就算是破布床单也比身上这套死人衣服要好。

他点头,不一会儿便抱着两身衣服回来,我将这一大堆东西捧了,上楼之后将它们在床前摊开,又用热水将手洗净了,抬头再看莫离一眼,满脸都是迟疑。

他倒很是镇定,目光从那些东西上一扫而过,再看我一眼,催我动手。

我知道自己多迟疑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险,咬咬牙,依照他之前的吩咐,先将他的上衣褪了,他肩头那针孔仍在,腰里那个伤口却不是我在河边所见的样子,持续有血水渗出,一点点染红了素色的床单,像是一朵开在他身体上的诡异的花。

我之前在马车上替他换装,天黑急切,什么都没看清,这时房里灯火明亮,我看清他的伤口,立刻倒吸一口冷气,“莫离,你在流血。”

他□着上身俯趴在床上,没一点反应,好像流血的那个人跟他毫无关系。

我想起他在河边说过已自封穴道阻止伤口流血,但我忘了再如何厉害的制穴都有时限,该是车马颠簸时他的伤口就已开始渗血,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察觉罢了。

成卫曾提过,刀剑之伤若处理不好,极易导致高热,以他现在的状况,若再不将那毒针取出,任这伤口持续恶化下去,必定危及性命。

我瞪着那滩血迹,浑身发冷,他身子一动,低低道,“还不动手?”

我咬牙,伸手贴上他背□道,真气流出,他体内立刻有回应,引导我的真气游走,渐渐汇集一处,左肋下浮现出一点黑色来,由浅入深,触目惊心。

“看到没有?”他开口。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知道点头,一只手仍按在他身上继续送出真气,另一只手抓住那把剔骨刀,就在床边灯火上烫过刀锋,落手抵在那点黑色上,久久没有动弹。

“你在干什么?”他怒道,“还不动手!”

我猛一哆嗦,刀尖锋利,转眼划破他的肌肤,黑色的血流出来,我的眼泪也一起滚了出来,啪嗒落在他身上。

“会死吗?要是我做得不对,你会死吗?”我被恐惧攥紧,声音干涩。

“生死有命,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咬牙,强撑着说完这两句话气息已是微弱,身体原本汇集一处的真气开始游移,那点黑色又淡了下去,转眼就要消失。

更深的恐惧终结了我的颤抖,我怕泪水模糊视线,又不及伸手去擦,只能尽全力睁大了眼睛,将手中的刀用力切了下去,黑血激射而出,溅在我脸上,我也不擦,只低头努力去找那支毒针,一点亮光闪过,我丢下刀伸手去拔,但那针头陷得极深,尾端细小,而他剧痛之下,浑身紧绷,这一下竟没能□,我急得伸手再拔,那针头却像是活的,又往里钻去,他浑身一震,我一转头,只见他双目紧闭,已是生生地痛晕了过去。

我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他的生死就在这一线,反而豁了出去,不再用手,抓起刀来深入那伤口,贴着那毒针往下探,再硬将它挑了出来,黑色的毒针随刀尖飞出,叮一声落在地上,伤口里涌出的黑血随之转为红色,我丢下刀,用白布将他的伤口紧紧包住,连同腰里那个也一起包扎妥当,一切完结之后我俯下身子,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那跳动虽微弱,但一直在持续,也没有要消失的迹象。

他活着,他还活着!

我心一松,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跤跌倒在床前,浑身都没了力气,再想看他,眼前却已是一片漆黑。

……

海:昨日妈妈生日,跟老妈一起外出晚餐,老爸旅行去了,留下的话是,我陪你妈过完阴历生日了,真潇洒……

旁白:我啥都没吃着……

PS:完稿阶段,还差两三万字,老拼命地努力ing

第  90  章

我在晨光中醒来,身上盖着薄被,窗外阳光明媚,不知名的鸟叫声婉转旖旎,有食物的味道飘过来,香气隐约。

我睁开眼,看到季风,就立在床前,沉默地看着我。

我两眼张大,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眨眼,怕与过去每一次一样,一眨眼便丢失了他。

“醒了?醒了就起来。”他开口说话,一句话便让我又喜又悲。

喜的是,他看上去已经恢复,悲的是,会这样说话的只有莫离,看来生死一遭也没让他恢复成季风。

“你好些了?”我要自己振作起来,反正人在青山在,长路漫漫,我继续努力就是了。

他不答,转过身子往窗边去,我见他步子平稳,身上也没有血渍渗出,心里先松了口气。

看来他已经自己处理过伤口,没有了毒针,以他的功力,那几处伤口自然不在话下,该是无恙了。

我起身想下床,低头见自己薄被下只着了内衫,顿时吃惊,原本撑在床沿的手掌一滑,半声惊叫来不及出口,就从床上直跌了下去。

莫离反应奇快,回头一伸手就将我抄住,手一起直接将我送回床上,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心点。”

我抓着被子张口结舌,“我,我的衣服……”一句话还没说话,眼前一花,昨晚我问老板要来的衣服已经从旁边衣架上飞到我手边。

“穿上。”他下命令。


我抓着衣服发呆,又想起什么,张手看了一眼,再去摸脸,手脸干净,昨夜被溅上的血迹竟没留下一丝痕迹,

“还不穿?难道要我替你穿?”他等得不耐,又转过身去,走到窗边不理我了。

我默默穿衣,想问他是何时替我脱了外套又擦净了手脸,最后还是作罢。

算了,我也不止一次脱过他的衣服了,该看不该看的都看了个清楚,还有什么立场来问人家?

我穿戴整齐,下床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往窗外看出去,客栈正对着官道,窗外有大树,阳光透过绿叶射落,晨风轻拂,有人在楼下套马,吆喝着招呼同伴,远处城郭朦胧,轻烟袅袅,所有人都在忙碌进出,没人驻足多看周边一眼。

大概这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平常,只有我觉得难得珍贵,满眼的羡慕流连。

他侧头看我一眼,我与他四目相对,忽觉有许多话想说,又觉说不说也没什么,安安静静的便是最好了。

他目光下落,也没有开口,只伸出手来,将我拖在手背上的袖口翻了上去,弄完退后一步,又微微摇头,再将我拖在地上的衣摆折进腰带里,重新打了个结。

我低着头,见他修长手指在我腰带间穿过,脸上情不自禁就红了,比之前发现自己醒来只穿着内衫还要害羞,他将那结子打完才说话。

“你这样也能骗过老板,这家店的主人真是有眼无珠。”

……

莫离,我们之间果然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

他说完这句边转身往外去,我快步跟上,问他,“我们去哪里?”

“吃早饭。”他答得简单。

“……”我又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了。

我们一同下楼,客栈简陋,唯一的小二正在外头替客人套马,店堂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忙进忙出,看到莫离只是一愣,再看到我,终于回神,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两位官爷早,这位官爷身子大好了吧?快请坐快请坐。”

我正要开口,莫离已经抬起手来,

“有什么方便带走的吃食?我们还要赶路。”

老板忙不迭地点头,“有有,刚出蒸笼的馒头,还几斤白切牛肉。”

白切牛肉……我掩面。

“都包上吧,可有白粥?”

“有有。”老板边说边往厨房去,还偷偷回头多看了我一眼,大概在想我昨日这么有气势,今天却成了锯嘴葫芦,一句话都没了。

莫离说急着赶路,却又不走,与我在店堂里坐了,老板端上粥来,他提起筷子,见我不动手,又将那碗粥推到我面前来。

“吃完。”

我吃了几口,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他,“莫离,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正吃粥,闻言停下筷子,看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抓着筷子,慢慢低下头去,“我们……还是要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他不语,老板抱着一大包吃食过来,站在一边堆着笑问,“官爷,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看……”

他接过东西立起身来,又低头看我,“吃完了吗?”

我手里捧着碗,只觉沉重,又不想放下,或者是不愿离开这个地方。

这客栈虽然简陋,但仔细想想,仍是不错的。

“吃完就出来。”他见我不动,也不催我,在桌上搁下银两之后便转身出去了,小二早把我们骑来的那匹马牵到门口,老板立在桌边,对着那块银两发了好一阵呆,收起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小心翼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才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来,再转头看看分开店里店外的我们俩,似乎终于确定了谁才是老大,丢下我屁颠屁颠地往外去了,凑在马前对着他连连点头哈腰。

店堂里光线不畅,从我所坐的地方向外过去,只觉得莫离整个人都融在阳光里,太过明亮,反而只剩下模糊的一团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