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流亡2
已近黄昏，西方尽头的天色却还是艳红，血色的夕阳像是永远也不会落下，狰狞的燃烧着云蛮界干燥的土地。
凌若妃躺在屋内昏昏欲睡，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懒懒的动了一下。
“天女殿下还没有醒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刻意压低的语调。
“自从离开塔其克宫之后她便一直是这样，不吃也不喝，我也……”作答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是谁……是谁在说话？
塔其克……又是什么地方……？
头昏的无法思考，身体疲倦而沉重，凌若妃神思恍惚。
“殿下……？”那熟悉的女声缓缓接近，似乎是站在了她的身边。
“红……嫣……？”迷离间，那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凌若妃轻轻蠕动嘴唇。
“是我，您已经睡了很久，需要进食或者喝水吗？”站在意识涣散的天女面前，红衣的女侍小心翼翼的问。
“不……”缓缓的摇了摇头，凌若妃微微睁开眼。
“这是什么地方？”她环视周围陌生的景象，渐渐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事情。
她在塔其克宫内与人争执，无法忍耐之下离开宫殿，并且向塔其克部落施下恶毒诅咒，立下超越自己能力的誓言。
然后……
然后又怎样了？她记不起来了。
“这里是远离赫连钦领地的一座废弃村庄，十分隐蔽，也很安全，天女殿下不用担心。”回答她的是一个陌生女孩，与红嫣年纪相仿，正是刚才问话的人。
“你……是谁？”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凌若妃微微皱眉。
“这位也曾是塔其克宫内的女侍，如今也是愿跟随天女殿下之人的其中之一。”
“跟随我？”
“您也许不记得了，驾驭神兽离开塔其克宫之后，您就开始失去意识，最后与我一起迷失在沙漠中，幸亏有几位侍女和妃子愿意追随您，一路跟来，找到我们，才算安然脱险。我们带着您尽力逃脱塔其克军的追杀，最后逃出赫连钦的领地，找到这座村庄，才终于安顿下来。”
听着红嫣耐心解释，凌若妃却还是记不太起来。
她只记得自己唤出神兽，进而使用高阶法术，不久便气力尽失，渐渐就失去了意识。
红嫣说的轻描淡写，她却能想象逃脱赫连钦的追杀是多么的困难，大家又遇到过怎样的惊险。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却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连累了大家……”她低垂下头，轻声叹息。
“殿下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不愿终身为奴之人，自愿追随殿下，一心期待着殿下统一六界的那一天呢。”
红嫣温和规劝，一边悄悄凑近。
“沮丧的样子不要给别人看见了，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你醒过来去看她们呢。”低声在凌若妃身边耳语，红嫣的语气略微带着一丝不悦。
凌若妃惊醒抬头，看见那个陌生女孩正认真的望着她，眼中满是恭敬。
“天女殿下实在是宽宏大量，殿下吉人天相，方才保佑我们脱离苦海，又哪里来的连累？”完全把凌若妃当作救星，陌生女孩的喜悦而谨慎的回话。
“我……”还想出声解释，红嫣却拽了一下凌若妃的袖子，想起她刚才的警戒，凌若妃赶紧把想说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你们能安全离开赫连钦，获得自由之身，我十分高兴，”小心的斟酌词句，她尽量做出庄重的样子，“最近我身体有所不适，等过一阵子一切都安顿下来，我会告知你们今后的打算，如果有什么好建议，也可以和我说。”
“天女殿下为神之使者，一统六界必定易如反掌，”女孩说着恭敬垂头，“那么我迦露先下去为殿下准备晚餐，请殿下稍待片刻。”
看着迦露离开小屋，凌若妃才长叹了一口气。
几句简短的对话，让她累得腰酸背痛。
“红嫣，我……”转头想向好友诉苦，她却看见对方无奈的眼神。
“你看看窗外。”红嫣抬了抬脸。
凌若妃满面疑惑，望向窗外，看见远近处散落着不少干活的人，而迦露正站在几个人中间，兴奋的说着什么。
只要看她的表情，凌若妃就能幻想出她一定是在说刚才与自己对话的事。
“不管您是赌气还是早有准备，已经立下的誓言就无法反悔，云蛮人笃信神灵，在她们眼中你就如同救世主。君临六界的这条路，如今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不如凌若妃那般无措，红嫣显得十分冷静，却也十分苦涩的笑了。
“对我来说，那夜的事情，赌气有一部分，早有准备也有一部分吧，”望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凌若妃也不禁一同苦笑起来，“不过我既然说出那样的话，自然就只能一路走到底……”
“……若不成功……便是灭亡……”她轻声呢喃。
在红嫣的服侍下仔细洗漱，精心梳妆打扮，走出屋子的时候，凌若妃已经不是刚清醒时那般迷茫的样子。正如红嫣所说，即使流落云蛮，暂时栖身于此，天女的身份气质却是不能丢。
看见天女终于醒来，所有人立刻聚集过来，齐刷刷的跪倒在她的面前。
目睹她们敬畏的样子，虽然只身处一个废弃村庄，面对的又只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女人，凌若妃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傲和满足。
被人尊敬的，被人追随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好。
好到她可以暂时忽视只有自己一人面对天下时，那一份冷彻心扉的寂寥。
“之前多谢大家同心协力，才能逃脱塔其克的追杀，”深深扫视过跪着的人，她缓缓开口，神情高傲而冷淡，“你们虽身为女人，却与男子同样受到天神之庇护，假以时日我若能得天下，必不会忘记各位的恩德。”
“愿誓死追随天女殿下！”迦露抢先回答，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谢各位愿助我一臂之力，”点头微笑，凌若妃继续道，“我身为落世天女，在将来一统六界之路上，必能保佑各位，在云蛮界之内得到地位与荣耀，直至流芳百世，为后人所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