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一点,不得不让他心动,这样体贴细心的女子,世间又能有几人呢?若是真的如他看到的这般,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有机会得到她的关心?
哪怕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者?
“江月不必担心,我带了府中腰牌,可以到底下的钱庄兑的。”
赵勾玉规矩的回应着韩江月看不出真假的关心,韩江月低低的哦了一声,忽然偏头睨向她身后的马车,赵勾玉下意识的挪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韩江月嘴角讽刺的勾了勾,赵勾玉尴尬的放下伸直的双臂,摸了摸鼻子,“天色不早了,还要赶路出城,若无其他事…”
“你走吧。”
韩江月忽然沉下了脸色,冷冰冰的赶人。
赵勾玉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清冷的男人,他的想法变幻莫测,前一刻是1后一刻说不定就是2,她不打算猜也猜不到,既然他开口,她就走算了。
转身,踏上马车,赵勾玉还没掀开帘子,后面又传来了一句更加冷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勾玉转头,看着韩江月,他正勉强自己对她露出优雅温柔的笑容,但是效果不佳,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可是这样的韩江月,却让赵勾玉眼眶热了。
“你…早些回来,孩子,孩子他等着你的。”
我总是会在这里等着你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才修来的共枕眠啊……
只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心里爱的要死要活,把她看得比谁都重要,为她痛为她醉为她哭为她难受,可是一旦真正面对了,就是一副强硬的嘴脸了,逞强的要死。
亦如现在,在这里,太师门外,一男一女,女的低头,略微惊讶,男的仰视,哭笑不得,这场景很可笑。
比起上官无尘,韩江月似乎才是不会爱的孩子,远远不懂如何表达。
“我会的,你们都要健康的等我回来。”
掀帘而入,马车行驶,阳光温热,韩江月抬手遮在额头上,眯眼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另一只手轻轻的罩在腹部。
赵勾玉,这算是你第一次要求我答应你的事。
好,我答应你。
不管如何,我总是会和宝宝健康的守在这里的。
即便你可能有一天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是爹教他的。
爱情,从来不是他韩江月的一切。
(2)
夜幕时分,赵勾玉一行人到达京城不远处的一座小镇,这是一个驿镇,赵勾玉兴致缺缺的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她从不曾问过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她任由上官无尘的人去赶车,就好像要去那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比如现在,她靠在那里,马车再稳也会颠簸,可即便额头一下下撞在木板上,她却毫无反应,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直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上官无尘静默的看了一会,忽然半站起来,他将赵勾玉抱住,让她平躺在马车中。
这马车外面看着没什么特别,里面却是另有乾坤。
巧妙地构架使得马车内部空间极大,备有棉被,枕头,靠垫和坐垫。
甚至还有蒲团和折扇。
当然,茶几也是有的,茶几上还有许多暗格,里面没什么悬念,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和零嘴。
赵勾玉将慕心荷和莎草赶到了暗处,帘子外赶车的是浮花。
这个消失很久的女人回来之后,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就好像不曾离开过,实际上,她也许真的根本不曾离开过。
赵勾玉想,她大约已经猜到他们要去哪里了。
“那个人姓公孙?”赵勾玉问道。
上官无尘愣了一下道,“是,你从何得知?”
“猜的。”赵勾玉依旧闭着眼睛,此刻世上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睁开眼,即便不是绝无可能,至少也是难度颇大的,因为这样躺着实在是太舒服。
上官无尘沉默,他不开口不代表认同她的回答,也不代表他不相信。
沉默有很多种意思,有的时候,沉默也算是一种问话的方式。
“如果这次我们可以顺利办好这件事,你就给我买一个……”赵勾玉琢磨着自己想要的奖赏,忽然,她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算了,看上去妄命城似乎并不富足……”
这是实话,上官无尘虽然穿着极为讲究,但吃却极为单一。
他只喝粥,只喝茶和凉白开。
他喝粥时不吃菜,白粥下肚,一碗就饱了。
他喝茶时不放茶叶,白水入口,闻一闻茶叶香就可以了。
他喝水时斟酌度量,暗寸拿捏,绝不多喝一口。
的确,这么多年了,再富有的城,也会没落了。
何况还没有居民和管理者。
但见到那十名妄命城护卫,赵勾玉知道至少上官无尘还不至于无处可去,虽说妄命城也许并不富裕,却也是个在江湖上一呼百应的名号。
上官无尘,这四个字,就是银子。
就像现在,赵勾玉连掏钱都不需要,满面春风的坐在路边摊喝茶。
夜里风冷,可偏偏有些人就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没。
例如,强盗。
或者,也可以称他们为山贼。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是来抢劫的!”
为首的大块头此言一出,引来赵勾玉铺天盖地的一阵大笑,赵勾玉笑的弯了腰,她忍不住捂住肚子,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2B的不只有铅笔,还有眼前这个长相极其彪悍的女人。
“你笑什么!?”
那大块头被赵勾玉笑的脸色通红,活像烧了很久的铁,一盆水泼下去就是乌烟瘴气。
所以赵勾玉泼了一盆水,“这位…朋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别说是一文钱,就算是一根头发丝儿,你也别想抢走。”
大块头一听,好家伙,这可是挑衅啊,再瞧着这娘们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哪家的富家千金出来游玩,肯定是在呼她呢。
“你等着啊,你有种别走啊,我这就放暗号叫人来砍死你!”
大块头一边说一边将怀里的烟花筒拿出来,这人虽然反应迟钝,可是放起暗号来绝对不含糊。
只见她硕大的身体在烟花筒飞起时笨拙的闪开,一束美丽绚烂的紫色烟花瞬间出现,周围顿时亮如白昼。
赵勾玉的脸由不屑转为冷漠。
慕心荷从暗处现身,皱眉飞至大块头身边,面若寒霜的望着她。
大块头回过神,一见慕心荷,愣了一下,接着跪倒在地,“属下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赵勾玉笑不出来了,这台词太熟悉了,慕心荷却根本不知,她一把拽起那大块头,抬手就想要了大块的头的命。
赵勾玉抢先一步喊道,“手下留人!”
大块头可能以为自己死定了,正绝望之际听见赵勾玉开口,不由得对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赵勾玉对大块头点了一下头,然后和慕心荷说,“给她收拾收拾,然后带她来见我。”
慕心荷虽不解,但还是一声不响的带着那人去洗漱了。
莎草站在暗处,松了口气,那人她认识,是大长老的女儿,从小脑子就有缺陷,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打劫打到她们身上来,这若是换了以前,赵勾玉恐怕早就要了她的命了,可不知为何,赵勾玉自从大牢出来之后就变了,不再那么冷血暴戾,喜怒无常。
这究竟是好是坏?
马车里,上官无尘单手握着书卷,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似乎真的很专注很专注的在看书,就连赵勾玉回到马车上也没发现。
赵勾玉方才报了上官无尘的名号,想试试他在江湖上的名气究竟大到什么程度。
之后赵勾玉佩服了,竟然是三岁小孩都知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从娃娃抓起?
看来这年头做什么都有难度,当小孩也是需要经验的。
“为什么?”
赵勾玉看向上官无尘,那声音是上官无尘的没错,他正看着她也没错,不过他的表情和语气一点求知欲都没有。
“你真的想知道吗?”赵勾玉不确定的问。
“你想说。”
上官无尘淡淡陈述事实。
是的,赵勾玉浑身都在举着牌子:你快问我你快问我你快问我。
赵勾玉叹了口气,“那么明显吗?”
上官无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从感情方面出发,不明显,但从事实方面出发,很明显。
赵勾玉无奈苦笑,“也没什么,还不确定,等确定了,在同你讲。”
既然上官无尘被封印在水晶棺里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可以发生,那么她投胎,也可以称之为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对与上官无尘,应该不太稀奇。
毕竟,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虚构的一样。
可是这样的虚构她确是从头看到尾的真实。
悲观叹气又有何用?停滞不前这种事死人都可以做,那还要活人做什么?人做什么都可以让别人代替,除了做人。
“我知道。”上官无尘挪了一下,坐到赵勾玉身边,“浮花与我讲过,有个神秘人留下一封信,上面记载着解除封印的方法。”
“神秘人?”赵勾玉蹙眉沉思。
“是。”上官无尘微微颌首,“他们都不曾见过那人,自找到我,那封信便在那里了。”
赵勾玉问道,“先帝既然动了心思,为何却把你锁在水晶棺里,还藏到皇后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