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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少年(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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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书籍名:《蜀山的少年(第一部)》    作者:夏生


他想到这里,虽然觉得给样貌如司徒明的男子跪下很是别扭,还是一咬牙,双膝一弯,准备跪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殿门口有一个清脆的少女之声响起:“等了这半天,总算看明白演的是什么戏了。谢殿监千万莫跪,这人是个大骗子!”

这声音不是很高,但是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中已足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剑童手提一盏小宫灯站在门口。她脸色粉嫩,眼睛灵动,还带着几分稚子的娇憨之气,见众人望着她,也不惊慌,一步步走到殿内的火盆面前,指着数尺开外的司徒明又说了一遍:“这人是个大骗子!”

“唐谧,你胡说什么?”一旁的司徒慎怒道。

唐谧瞥他一眼,并不答话,而是转身对众人道:“大家且听我讲完,看看我是不是胡说。”她说着,点亮手中的宫灯,转眼灯中便出现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待那女子舞了一会儿,她熄掉灯中烛火,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道:“此物是我蜀山开山祖师所制,里面跳舞女子所用的步法便是魔宫武功中大名鼎鼎的魔罗舞。诸位想知道这灯为何能够凭空造出虚像的原因吗?如果明白了其中缘由,就不难知道刚才为何会看见我们开山祖师舞剑的虚像。”

此话一出,司徒明刚才还强作镇定的神色已经微变,厉声喝道:“如今蜀山弟子都是如此目无尊长么,给我拿下!”

谢尚立见唐谧突然出现,一想剑童们今日都该在山下待客,这孩子此来必不是恰巧路过,定然有所筹谋,立时阻止道:“让她说完。”这一句话声音低沉却极其威严,四下欲要动手的人顿时退了回去。

唐谧一双清凌凌的眼在殿门外的蜀山弟子中逡巡一圈,冲一个瘦高的身影朗声道:“师兄,你愿意帮我解释一下这虚像是如何而来的吗?”

那身影顿了顿,似是略感意外,随即明白过来,走出人群。

众人只见一个身穿术宗袍服的少年几步来到殿上,冲殿内诸位尊长施礼之后,才慢条斯理道:“弟子欧阳羽,求学于术宗祝司库门下,最善各种机巧之术。这灯弟子曾受唐谧所托琢磨数日,虽然并未全部参透,但想让火中出现人影的法门已想明白,而且,火光越大,人形就越大。至于如何让火光暴长的法子则有很多,最简单就是涂些松香粉在冥纸上。”

谢尚凝眉问道:“如此,你们是说刚才堕天大人的影像是假造的?可有凭据。”

欧阳羽答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造影之术都必须用到一种西海巨鲸身上提炼出的蜡质,这东西来自于灵兽,极其耐烧,普通火焰只能将其融化。我们此刻就可以翻翻火盆,看看这些灰烬中是否有融蜡。”

欧阳羽此话说完,唐谧便要出剑去挑那火盆中的纸灰,不想一旁的司徒慎突然冲上前来推开她,不等众人反应,他已双手结印冲着火盆施出一个火球。那带着术法的火焰一入火盆,残火顿时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司徒慎拔出剑,脸上带着怒红,脖子上青筋迸现,怒道:“不许你碰火盆!你这丫头最是诡计多端,你一下手,清白的也能被你抹黑。”

司徒慎这番做法在众人看来可谓胡搅蛮缠至极,反倒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跪在一旁的姐姐司徒悦一蹙眉,便想上前把他拽回,不想她身旁那位身居魏国左司马的兄长司徒忱却一把按住她的手,低语道:“别管,让阿慎闹去。”

司徒悦闻言面色一沉,转头去看兄长犹如岩石般毫无表情的侧脸,旋即明白了一切,脸上浮出怒意,却只是压低声音问:“阿慎知道吗?”

“不知。阿悦,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维护司徒家的声誉,这才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忱说这话的时候,半转过脸来,以更压抑的声音坚决而冷酷地道,“哪怕,舍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人。”他话落不再看司徒悦一眼,转回头静默地冷眼旁观这一场灵堂上的闹剧。

如果父亲保不住了,就舍去父亲,弟弟年幼,又什么都不知道,最多算是胡搅蛮缠,将来不过是因为维护了父亲而被世人讥笑,而无论如何,都要先撇清这事与司徒家的关系——司徒悦在明白了兄长的深意之后,望向前方似乎随时准备为维护父亲而拼命的幼弟,还有面色仍然保持镇静的父亲,心头一阵抽搐,身体却如凝固一般半分也动弹不得。

唐谧不想这时司徒慎会出来搅局,看着面前少年蛮不讲理的模样,又扫了一眼冷静观局的司徒家人,她心生疑惑,恰在此时欧阳羽提醒道:“唐谧,先灭火,术法之火会烧光鲸蜡。”

这一句让唐谧陡然明白过来。司徒家这是故意放纵司徒慎胡闹,就算此举会被众人怀疑是毁灭证据,但是证据没了便什么都说不清,于是她一剑刺向司徒慎,欲意将他逼开。不想司徒慎报了拼死之心,并不躲闪,依旧以身子护住火盆,一剑挡下唐谧的进攻。

谢尚见状长臂一展,一剑击飞司徒慎的长剑,顺势将他推出数步开外,紧接着回身双手结印,欲以术法灭去术法之火。司徒慎却如疯了一般,趁着谢尚剑回鞘中施出术法的瞬间又扑了回来,去抱谢尚的后腰。

谢尚的武功不知高出司徒慎几筹,未等他扑到便闪身躲向一边,不想司徒慎却并不收步,直扑火盆。而他整个身子扑到火盆上之后,手脚一阵扑打,顿时纸灰乱飞,火星四溅。

谢尚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见此情形完全失了耐心,上前一把揪起胡闹的司徒慎,顺手点了他穴道,将他丢到一边,再灭去火焰,语带讥讽地对司徒明道:“也不出手管管,连自家孩子也不认了么?”

司徒明却像是的确不认识司徒慎的模样,局外人一般超然地看着这乱局,淡声道:“如今连蜀山门下都这般是非不分,白能说成黑,黑能说成白,难怪世上会有妖孽横行。”

司徒慎原本只是害怕唐谧所言是真,心生狠意,想着就算拼死也不能让唐谧证实什么,但一听此话,他忽觉满肚子委屈,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哭喊道:“祖师公公、堕天大人,您替我爹申冤,还我爹清白啊!”

他一个半大孩子这样被制住穴道,僵着身子却扯着脖子连眼泪带鼻涕嘶声哭喊的样子着实看着叫人心疼。当下便有气宗弟子气不过,起身冲唐谧骂道:“小丫头,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快给祖师爷跪下!”

又有一人拔剑而出,跃向唐谧,喝道:“血口喷人,居心叵测,先把她抓起来再说!”

谢尚纵身过去一剑挡下那人,冲着殿内殿外乱哄哄低语的众人大声道:“先听这孩子说完,谢某自当主持公道。”这一声内力十足,震得殿内众人的耳中嗡嗡作响,里里外外顿时安静下来。

唐谧见此情形,又去查看那纸灰,却见散的散,飞的飞,烧的烧,若想找出鲸蜡已经不大可能。

唐谧冲谢尚一施礼道:“谧斗胆想与司徒宗主比试比试武功,如此也可看出真假。只是,谧一人武功低微,想请几个好友一起,不知可否?”

“如能辨出真假,自然可以,你且叫他们进来。”谢尚答道。

白芷薇、张尉、桓澜和慕容斐按照唐谧的安排预先躲在殿外,大殿里发生的事情只能听却看不见,此时心中俱是焦急不已,然而唐谧临走时嘱咐几人,没有她的招呼,任何事都不能管,故而四人只得干着急。现下一听唐谧召唤,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殿内。

唐谧见几个好友已到,虽然脸上挂笑,心上还是轻轻叹了一声。

她原想着若是能自己一人出头就将事情搞定那便最好不过,毕竟这事并不是除去司徒明这么简单,此人身后必有牵连无数,几个小P孩若能不牵涉进来,当是最好。可是事已至此,已是完全由不得她了。

当即唐谧向司徒明一拱手,礼貌道:“大人,不介意我们比武辨真伪吧?”

司徒明不知唐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此刻,司徒慎方才的胡闹已让众人心中生疑,谢尚隐约中似乎也更加支持唐谧,此时他便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自然不介意。清者自清,请几位小朋友先出手吧。”

唐谧向同伴们递了个眼色,白芷薇和桓澜、慕容斐走上前来,四人向司徒明微微施礼,同时拔剑。

这四人的武功在各自同辈中自然算是好的,但就算四个加在一起和司徒明也不可匹敌。然而双方一交手,却发现事情却并非如此,四个少年竟然将司徒明缠在当中无法脱身。众人瞧了一会儿,终于发现端倪。原来这四人攻守有度,互相补防进攻,竟是用了什么阵法。

这个四人阵法正是当年唐谧、桓澜、白芷薇、慕容斐从狮戏中琢磨出的合斗之法,只是这次四人互相呼应,比两两对战时更加攻守有度。司徒明的剑气虽然厉害,然而四人脚下都是王凛那半支魔罗舞的步法,最是灵动飘忽,总能避开他的锋芒,虽然看不出胜机,却仿佛可以和他无休止地缠斗下去。

时间长了,周围观看比武的人便有些不耐烦,而一旁的张尉却在此时对清源寺的同光方丈大声道:“大师,您看这么打下去是不是非要打到有人力气耗尽为止啊?”

同光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一层暗色,盯着那争斗中的五人,回答道:“力气耗尽还要很久,因为他们的步法非常省力,特别是你们司徒宗主的魔罗舞步法更是既灵活又省气力。”

同光方丈这话一出,谢尚的脸上便挂不住了。他自然早已看出司徒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换了魔罗舞的步伐,这事虽然让他心中不解,然而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之所以司徒明会被逼得被使用魔罗舞,其实是因为那四个与他相斗的孩子用了王凛所留的半支魔罗舞,于是如同那时他与萧无极相斗时的情形一样,这半支王凛的魔罗舞便顺势诱导出了另外半支华璇的魔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