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曾经生活的人间，只剩悲凉与死亡做伴。
石猴看到过那个曾经在冷清的黑夜给自己送饭，在昏暗灯光下给自己缝补衣服的老婆婆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离开了人间。石猴没有哭泣，那时在笑。
石猴看到过那个曾经敲诈自己，称自己为兄弟的兄弟。如今只是一个废人，苟延残喘的活着。石猴失去了笑容，治好他的伤之后，继续上路。
“为什么这就是人间呢？”石猴绝望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金山寺，早已经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中，挺多可以看见几块顽石还是固执地坚持着。废墟之上孤单地生长着一棵老树，身上满是伤痕。衰老干瘪的树干预示着它即将死去。几只麻雀偶尔从鼠键飞过，鸣叫着着悲伤的曲调。山下没有清澈的河流，只有一条臭水沟，也不会再有人在这里把鱼放生。
石猴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里，虽然他不知道五百年前这里就是金山寺。
夕阳的余晖熄灭在地平线下，黑夜悄悄降临。但为什么前面却有七彩的霞光映衬着一个人的身影呢？
“你来了。”一个好像穿越了时光的呼喊响起在石猴的耳边，不可触及。
石猴走进一看，他不相信有人这么晚还在等待自己。一旦看见，才觉得惊讶。如果没有五百年的记忆，他一定不知道这就是观世音菩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石猴看着这个已经没有了往日庄严的菩萨说道。
“孙悟空，你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吗？”
“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也更没有想到我会来这里。原来，这里就是金山寺！”
“你迟早都会来这里，这是你不可抗拒的宿命。”
“宿命？你真的看透了这个轮回吗？可惜，你终究不是你师兄金蝉子！”
“是我忘不了这个宿命！师兄已经永远离开了。”
“哈哈···他真的走了！”
石猴疯狂的笑着，眼角甚至溢出了泪水，再也不用走西天路了吗？再也不会有痛苦，终于要摆脱宿命了吗？
观世音菩萨听着石猴疯狂的笑声，隐约间又看到了五百年。
“你能猜出这个结局么？”如来对自己问道。
“弟子未猜出。”自己答道。
“告诉我人间为什么会成这样吗？”石猴终于安静下来，问道。
“你还不明白，这都是欲望！”
终章
孙悟空终于又来到了天界。
再此之前，他遇到了菩提祖师。菩提祖师又重新教会了他七十二般变化。他说，“去吧！那个未知的结局等着你！”
他也遇到了观世音菩萨。这一次观世音没有让他带上紧箍咒，并把金箍棒交给了他，并说，“这就是你从前的梦想，拿去吧！”
你们不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孙悟空，只从石头里蹦出的一只猴子。这天地便是我的父母。有些命运注定要我来承担，而我根本没有逃避的余地。这多么可笑，多么的悲哀！
天界看起来还像从前的那个天界，像一个玩具，令人着迷沉醉。美好的东西，大都让人羡慕。这就是让人羡慕不已的天界吗？究竟好在哪里？
隐约听见战车轰鸣的声音，隐约听见天兵厮杀的声音。天界也有战争与杀戮吗？孙悟空紧紧握着金箍棒，只有他能够给他自信与力量。曾经的梦清晰浮现在眼前，那不只是幻觉，也曾经真实的存在过。
天界一片死寂，天兵神将都停止了进攻。九百九十九重台阶之下的身影开始明亮。步伐坚定有力，眼神直视前方，脸上略带三分笑意。所有都看清了那个身影，孙悟空，曾经大闹天空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所有神仙都惊诧的说不出话，恍然间意识到五百年又过去了。
孙悟空感觉到陌生，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就连自己手中的金箍棒，他也感觉到陌生。五百年过去了，一切都改变了。曾经的一切都已不存在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好闷！给天开到口子，透透空气！”
“好新鲜的空气！”
疯狂的二郎神！依旧淡定的孙悟空！
躺在二郎神脚下的哪咤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角的鲜血无力伸手擦去。时间过去很久，也无法站起。
“你终于来了！”哪咤嘟哝着，弱不可闻。
“我来了。我走我未走完的路！”孙悟空走到哪咤面前，屈膝蹲下，扶起已经战败的哪咤。笑着说道，“你看天界那么美！每一个人都期盼有朝一天能够做神仙，可是，你看神仙在做什么呢？因为他们是神仙，所以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做！我们想要改变，但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会为什么会有我呢？我出生的时候没有朋友与亲人，甚至什么都没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是我的梦想。花果山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看过吗？呵呵呵，一切都没有了，都是你们神仙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快去请佛祖！”玉帝看到孙悟空悲戚的笑着，恐慌的向着太白金星喊道。孙悟空还没有出手，便已经怕成这样，孙悟空可怕吗？
孙悟空一屁股坐上玉帝躲藏的桌子上面，金箍棒敲击着桌子，悦耳动听。七十二路神仙，百万天兵天将在哪呢？所有神仙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眼神畏惧看着孙悟空。天地之间回荡着二郎神疯狂的大笑，以及天边燃起的熊熊大火蔓延着。
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做。花果山已经没有了，无论他做什么也挽回不了，他又该做什么呢？孙悟空突然感觉自己很可怜，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自己还有那么多的路未走？很快，他注意到了二郎神，记忆中的仇恨开始苏醒。他杀了很多人！他杀了紫杉！他杀了我自己！
“二郎神纳命来！”孙悟空一棒朝着二郎神砸去，二郎神自顾狂笑，全然忘了危险正在迫近。众神眼睁睁地看着一代神将即将身陨！没有人还记得他也曾战无不胜。
孙悟空这一棒根本没有用全力，眼神无辜地看着还在流血的二郎神。他为什么不躲呢？孙悟空仔细地看了看金箍棒，没有任何改变，金光灿灿。二郎神还在狂笑，只是笑声渐渐弱了，直至完全听不见。
“哈哈哈···都死了吗？”孙悟空疯狂的破坏着，杀戮着，挥舞着。眼前的神仙一个个的消失不见，都是幻觉吗？哪咤的身躯早已经冰冷没有声音，死去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玉帝颤抖的身躯，苍白的面孔六神无主。
天庭已经不再是天庭。不止是孙悟空在杀着，天兵也在互相杀着，神仙也在杀着！整个天界都是杀戮，白色开始被染成红色，逍遥仙境变成了死亡炼狱。
如来佛祖早就来了。他没有阻止，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这世间的痛苦，究竟来自何方呢？这天界的杀戮，又来自何方呢？
孙悟空看着金光灿灿的如来法相，疯狂的杀戮早已经让他忘了自己根本无法战胜如来。
“如来！与我一战！”怒吼一声，一次举世无双的挥棒，直冲九霄。
如来无悲无喜的看着孙悟空，双手合一，“我佛慈悲！”
无数次的挥棒，无数次的徒劳，无数次的失败，是不可计数还是仅仅只是在复制呢？疯狂的孙悟空早就忘了失败，只要看到如来自己就应该出手。
宿命真的不可改变吗？
天边出现两道身影，一道是菩提祖师，一道是观世音菩萨。如来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料想中他们应该不会来的。观世音手里还拿着一分古卷，菩提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
“如来，真的不可战胜吗？”菩提祖师大喝道。孙悟空听到这一句一愣，停止了进攻，手里满是汗水，眼神不解看着菩提祖师。
“我终不能改变那个结局，何不忘了那个结局呢？”菩提如是说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如来。“如来，你真的解脱了吗？很多年以前，你就真的料到这个结局了吗？现在，我就要改变这个结局。”说完，从观世音的手中抢下古卷，一下子撕开，一道乳白色的亮光，顿时照亮了孙悟空。孙悟空感觉到了温暖，心里亮白亮白的，但是自己真的什么也不要去想，只想找一片森林草地，大声欢呼，大声歌唱。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不，只是我忘了。这一刻，孙悟空泪流满面。为什么我会忘了呢？
“如来，你只是我的欲望。来吧！回来吧！”菩提祖师对着如来如是说道。
“我佛慈悲！”洪亮的梵唱萦绕耳旁，孙悟空一下子醒来，看到菩提祖师一步步的走近如来，走向金光，黑暗的身影慢慢的变成一个黑线，最终消失不见。好像记忆也到此停止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菩提祖师。
“孙悟空，出手吧！他已经不是如来，也不是佛。”观世音如是说道。
孙悟空虽然听不明白，但是还是感觉到了黯淡的金身的虚弱。紧紧握住金箍棒，眼神没有丝毫畏惧，一个璀璨的金光夹杂着一往无前的开天辟地的气势冲向天地间最后的意志。
“砰”，一声沉重的闷响回荡在天地之间。如来金身终于碎了！
究竟什么是如来呢？如是我想，来本是去的因，去本是来的果。如果来了，是不是应该早早离去呢？是故来去如风，空空如也。
大火还在燃烧着，火光映照着观世音没有光彩的脸孔。没有声音，也没有生息。
“他们都走了，我也该走了。”观世音缓缓地走向了大火。
孙悟空疯狂的大笑着，看着天界一点一点的毁灭着，最好什么都不剩下。
太上老君走天边走来，他为什么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