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诡念

乐读窝 > 玄幻小说 > 诡念

第11章

书籍名:《诡念》    作者:若花燃燃


毕业后进入阿尔克迈翁实验室,在实验神经生理学领域取得辉煌的成绩。1939年春携带家眷返回中国,创立德方实验室,兼任国立上海医学院(也就是现在上海医科大学前身)神经学教授。1942年张德方教授对日本侵略者在中国民众身上使用神经毒气,提出强烈的谴责,而成了日本侵略者的眼中钉,数次遭遇暗杀,于1942年年末失踪。他的弟子兼助手徐振华,是国际上当代最著名的神经学专家。”

原来他是徐振华的老师呀,我喃喃自语。徐振华这个名字太响亮了,不仅对我,对本校大多数人都一样,除了因为他在神经学上取得的成绩十分显著,还有一个原因,他是本校医学院现任院长徐宏的父亲。

既然张德方是平凉人,那么他在平凉镇应该有栋祖宅,重雾紧锁的那栋房子是否就是呢?那么张盈是他的后代吧?我合上档案,细细思索,这是一条线索,也许能发现叶浅翠那诡异经历的真伪。脑海中电石火光般闪过另一个念头,在叶浅翠叙述的最后,曾提到有一节基础课,见到了一位像张盈的老师,说过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她会是另一条线索吗?

我离开图书馆,去找魏烈。他正在寝室里睡午觉,被我吵醒,很不乐意的样子,告诉我那门课是高等数学,那老师的名字叫张逸文。并不叫张盈?我的脑中咯吱一声,好像串着思绪的链子出现了断纹。

“平凉是不是真的景色很美呀?”我向魏烈道过谢,转身要走时,他叫住我。

我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走出老远,我忽然头脑一清,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古语说的醍醐灌顶。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我从来没有去过平凉,为什么当魏烈问是否景色优美时,我会毫不犹豫地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在我的脑海里会优雅地滑过一些影像:青山苍翠欲滴,雕龙刻凤的古宅大院,爬着青苔的青石板路,蹲在门口的石头小兽,华丽朱门,门里的欢歌笑语,还有层出不穷的雾飘在身后……这一切都是叶浅翠给予我的,印象之深刻,就好像我曾经去过一般。

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暗示,也就是我接受了叶浅翠的暗示,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恰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导师找我,叫我去办公室。

他已经看完警方的资料了,眉头紧紧地锁着,房间里烟雾缭绕。我呛着了,强忍住咳嗽的冲动,眼泪却无法控制,流出来挂在眼角。我用手悄悄抹掉,听导师说话:“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小陆,你要仔细看一遍,并且要研究一下,这一次的案件,跟往常的都不一样。”

我连忙点头,郑重地接过那沓资料。资料看起来很厚,但并没有多重,文件袋上那个火红的密字一直烙到我的心里。我拿着它,一溜小跑回到了宿舍,将门锁死,电话线拔掉,手机关机。现在,四周一片安静,我的心怦怦大跳,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指,费力地解开了文件袋,抽出资料。A4白纸上蚂蚁般的黑字,统统爬到了眼前。

嫌疑犯:段瑜

被害人:白铃

时间:2003年7月13日

等等,不对劲,现在是2004年秋天,而叶浅翠告诉我,她的奇怪经历发生在今年的暑假,大概是7月份。段瑜已于2003年7月13日案发入狱,绝不可能再在2004年7月到平凉旅游。那么叶浅翠在重雾凶宅里碰到的段瑜又是哪一位呢?

难道她真的是癔症发作,产生幻视幻觉?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我强行掐灭了。我继续往下看资料,一页一页,两眼一眨不眨,唯恐漏过一字。这份资料包括嫌疑犯口供、证人口供、被害人家属口供、审讯记录、精神病专家对段瑜做出的精神鉴定,很详细,也很啰唆。

2003年7月10日,段瑜与女友白铃一起去平凉旅游。根据段瑜的交代,他们当时玩得很开心。7月12日,两人去爬附近的莲花山,下山时起大雾迷路了。两人发现了一幢房子,朱红的木门,殷切的主人,可口的饭菜,他还特别提到了一味红烧肉,十分可口,还提到开饭时,客厅的钟表敲了一下,正好是七点(截止到这里与叶浅翠叙述大致相同)。吃完饭,主人安排了房间,他与白铃各一间,两人白天爬山累着了,所以早早歇息了。结果他一觉醒来,居然在山脚下乱草堆里,自己浑身疼痛,而白铃不在身边。他四周寻找,都没有看到白铃,但是警察出现了。段瑜的口供到此就结束了。

证人是当地的一个山民,七十来岁的老人家,他就住在莲花山山脚。半夜里醒来见树林里有火光,深怕那些旅游的人不小心,放火烧了山林,就起身想要去提醒一下。谁知到了林子里,居然看到有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烤得金黄的人头在啃,当即吓得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那年轻人已经不在树林里了,火堆、人头也全没了,他报了案。

警方根据证人的叙述,从段瑜胃里取出了未消化的肉,经过DNA鉴定,证明是白铃的,正

式逮捕了段瑜。可是经过大大小小的审讯,对于7月12日晚上八点到7月13日早上八点,这十二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段瑜就是摇头不知。而警方也没有找到段瑜说的那幢朱门的古宅。最为重要的一点,警方始终没有找到白铃,她就此消失了,没有任何痕迹,不管是黄金烤猪头,还是无限委屈地浮在水缸里的躯体。  诡念第八章

去见段瑜那天,是个雨天,雨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没了。市区通往监狱的路坑洼不平,车子不停地做神经质的颠簸运动,也不知是否有零件被震松了,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直抵我的肺腑深处。

雨汽迷漫,手指无论触及何处,都有一种黏糊糊的不洁感觉。陪同我们一起去的是名叫苏桐的警官,据说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一路上,他只是抽烟,只字未提案子与段瑜,也许

是他觉得这种天气,不适宜讨论一些不愉快的事。也许是他怕他定型的思路妨碍了我们对段瑜的正确判断。不管怎么说,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个子男人,天生有一种严肃、能干的外表,看起来就是干警察的料。

我们先到会客室的,狱警送上温热的茶,不见得是什么好茶,但茶香冲淡了潮湿阴热,令人精神一振。然后段瑜被带进来了。

他是低着头进门的,我目不转睛也没有看清楚他的相貌,但那青青的光头,在暗淡的光线下分外地触目惊心。狱警去了他的手铐,然后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现在只剩下我、导师与他了,没有警察在场。这是导师一贯的要求,他见的是病人并不是囚犯。

“段瑜,过来坐。”导师手指着面前的沙发呼唤他的名字,自然的就像叫自己的学生。


段瑜抬起头,一脸的错愕,看清楚导师是个陌生人,错愕更盛。但他还是走过来了,起初的脚步有些迟疑,是小步,然后变成了大步,三步内走到沙发边,毅然地坐下。我与导师相视一眼,他的举动显示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完整的清明。

现在,这位杀死亲爱女友,并煮熟吃掉的嫌疑犯赫然在我面前。他的脸瘦削而苍白,看来是监狱生活的结果。目光十分平静,并不回避我们的视线,相反,他打量着我们,眸子里透出一股专注的神色。如果蓄上头发,如果脱掉囚衣,他也就是大街上随手一抓一大把的青年人。

半晌,他的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说:“你们又是什么精神病专家吧?”他毫不掩饰内心的疲倦、厌恶。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在那份警方的资料里有着十几份精神鉴定报告,可想而知这位年轻人在一年里“接见”过多少位专家。不过他对我们有明显的排斥心理,这不是好事情。

“放松点,年轻人,只是聊天。”导师试图打消他的排斥心理,“下着雨的天气,喝喝茶,聊聊天不好吗?”

“不好。这样的聊天,一点也不愉快。”段瑜的表情忽然变得暴戾,语气也变得急躁,“我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无论是谁,要重复那噩梦,都不是件开心的事。

房间里三人都不说话,段瑜呼哧呼哧的呼吸,嘴角扯出一个暴戾的弧度。不知道为何,我对他油然生起了同情心。“平凉的风景很迷人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特别是莲花山。”

段瑜诧异地看着我,然后脸色渐渐地变了,青中泛着铁灰色。他开始翻白眼,双手弯曲成爪,艰难地捧着自己的脑袋,嗷嗷嗷地叫着,叫声凄厉,惨不忍听。

我与导师面面相觑。马上有狱警冲了进来,从怀里掏出药瓶,手忙脚乱地倒出几粒药丸,纳入段瑜口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倒在沙发上。苏桐警官站在门口,冲导师招了招手,示意有话要说。

导师出去后,狱警也出去了,房门虚掩上了。我冷眼看着面前沙发上躺着的段瑜,他用手掩着脸看不清楚表情,胸膛频繁地起伏着。

“装得挺像的嘛。”空气随着我这句话凝住了,段瑜急促的呼吸声也停止了。他慢慢地拿开掩着脸的手,脸上的笑容扭扭弯弯的。

他瞥我一眼,说:“你在说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我冷冷地反问。他不回答,只是盯着我看,眼神古怪。窗外的天色更差了,黑黑的云层堆得很厚,周围的光线暗下来,段瑜的眼睛特别地明亮。

“你认识一个叫叶浅翠的女孩子吗?”

“谁?叶浅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