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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桂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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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不成半

书籍名:《菊桂华芳》    作者:树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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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觉得上官飞雪的单相思有些可怜,所以桂菊看了一会便悄悄转身走了。有时候明知梦就是一个梦,但是不管能不能实现,主动去做这个梦的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梦被别人打碎。

        只是上官飞雪尚在做梦,江家凤却是已然用行动告诉众人她的梦即将成真。尽管在众人之中是行资最少的,也一直是最节俭的,但是江家凤却是在成亲这件事上毫不犹豫的大手笔了起来。

        当然,江家凤并没有许多钱财来挥霍,这种大手笔也只是在婚礼的每一处大小细节上,都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来做到完美。这样的结果就是婚礼也许并不奢华,但却绝对是温馨别致。

        而以江家凤那柔软性格能做到这种程度,桂菊自然能看的出来,这家伙的确是真的真的真的爱惨了自家五哥了。虽然江家凤这样的结果是叫上官飞雪脸上一天比一天落寞,但是对此,桂菊只有为自家哥哥高兴,其它的确实管不了那许多了。毕竟缘分缘分,有缘无分也是白搭!

        眼见得就要入四月,殿试之前,最重要的两波人却是也到了。一波自然不用说,是早就说要来的云七郎,而另一波就是江家凤的母亲了。

        说来也是巧了,这两波人虽不同路,却是同时到的,只不过是一早一晚而已。早上云七郎抱着孩子随镖局到了地方,晚上江家凤的母亲也一路乘船来到了京师。

        这一下桂菊临时租下的这个大院可热闹了,老老少少的,聚在一起,倒不像是天南地北相聚的朋友,反而像是几代同堂的一大家子。当然了,最让人喜欢注意的便是小小的莲生。这小家伙还不到两个月,白白嫩嫩的就像裹在襁褓里一段小莲藕,不爱哭也不爱闹,除了饿了尿了的时候会叫几声,其余的时间只是一直在睡觉。

        “我看这孩子不该叫莲生,应该叫静官。这都一天了,也没见他叫几声,比桂菊小时候还安静。”看着吃饱了就躺在桂菊怀里躺着呼呼睡的小莲生,六郎不由又发动起他那根爱八卦的神经。

        倒是三郎听了摇摇头道:“静官倒是也不错,不过我看啊,最该叫笑官。这孩子脾气好,不哭不闹看谁都笑,长大了定然是个闺阁典范。”

        许是要出嫁了,闷葫芦似地五郎这几日心情好,于是难得放下了手里正赶着做的嫁衣,凑了一回热闹道:“还是莲生最好,莲生莲生,生如莲,莲中生!”

        五郎这话说的似乎极有感触,尤其后面几句,更是带了点意境。只是还不等这意境打开,调皮的六郎便摇头晃脑的装作私塾先生的样子道:“嗯,连生连生,生女连连,连连生女!呀,五哥,你好有想法啊!”说罢,便一闪身躲到了桂菊身后,看样子分明是要拿着小侄子做了挡箭牌

        六郎前面的话还好,这最后一句却是将五郎臊了个大红脸。只是虽然六郎反应快又是事先算计好的,但五郎却素来是个闷葫芦。他又自觉比六郎年长,不好去跟弟弟笑闹,所以一愣神的功夫便叫六郎跑了。

        不过看着六郎好似占了大便宜一般偷笑的眼光,五郎羞过之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说这样的距离便安全了么?要知道以自己的身手,十个六郎四面八方一起逃也是捉的回来的!

        桂菊夫妇跟着几个兄长围着小莲生笑闹不止,江家凤母女那边确是气氛严肃。当然,倒不是说母女两人之间没感情,只不过是江母不比桂菊是现代出身,所以作为这时代的传统读书人,她一直秉持着‘抱孙不抱女’的原则,这才每每在面对女儿的时候一脸严肃。但事实上,她对女儿的疼爱可是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只是她将这种直白的爱,都转化成了另一种形式表达出来。

        而江家凤显然也是明白的,所以面对母亲的严肃,她并没有觉得什么委屈,反而极其尊敬的站在母亲面前,安静的等着母亲的训话。

        “唔,虽然没看到你说的那一位公子。不过,单看会元娘子的风姿,也知道这位公子并不会差。虽说他家并不是高门府邸,不过我们家世代书香也早就败落都种田了。所以我想,你能娶到这样一位公子倒是造化了。”

        听了江母的话,江家凤一时有些怔住,缓了一下才有些不敢置信道:“母亲,你的意思是?”

        “娶夫娶贤,我的女儿,眼光自然是不错。”

        “母亲!”听了江母的话,江家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以自己母亲的挑剔,能让她说一句不错的,那可是少之又少。所以激动不已的江家凤不由又确认了一遍。

        “没出息。”狠狠的训斥了失态的江家凤一声,随即江母嘴角却是不由又带了一丝笑道:“还不赶紧抓紧时间把人给娶回来。”

        比起才二十出头,还没磨练成社会精英的江家凤自然不如自己老娘见识的多,所以在被江母说的一愣一愣之后,才明白了自己母亲这一回是真正的高兴中意自己挑的这个夫了,不然不会催自己赶忙将婚事办了。于是当下赶忙整理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道:“是,金榜题名之日,便是洞房花烛之夜。”

        这一科女儿会试第二,基本上殿试也跑不出前三甲,所以江母看着女儿激动的脸色,听着她斩钉截铁般信念的话语,也不由满面欣慰,觉得自己一家苦尽甘来的日子就要到了。

        虽然不是全家都团聚,但是两个家庭亲人碰撞出的满院私语,却是叫上官飞雪这个大高手心中格外难受。

        她也不是有意要偷听,只是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大的声音,像她这样到了某种境界的人,便是想避也避不开的,于是,这样的夜晚,她除了独自一个人去那梅林练剑,便是对着月亮喝酒了吧!

        他曾说的那首诗怎么念来着?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还是‘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不,不,都不是,应该是‘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吧!

        想到‘相期邈云汉。’上官飞雪一抬手将手中所有的酒都灌进了嘴里之后,随手将瓶子一抛便抓了剑飞身离去。既然这一生都会是‘无情游’,那么就让我真个做那‘渺云汉’,在远处看着你吧!

        上官飞雪刚离开,借口回去休息的五郎却是提剑前来。只是他在梅林里等了好一阵也不见上官飞雪的踪影,奇怪之下,只好自己练了一套路数出来。只是或许是一个人练不习惯,又或许是这双人剑少了一人不成路数,所以五郎重复了几手便停了下来。

        只是他却并没有走,而是在梅林里寻了一处枝桠坐等了起来。直到天光渐亮,等了大半个夜的五郎才不得不回去。只是他却是不知,这一夜他梅林望月静静的等着配合自己练剑的上官飞雪,而上官飞雪却是隐在月影之中看着他心头滴血!天南地北双飞客,梅林双剑已成绝唱,三日后,他胡五郎就要做江家凤的夫了,而她上官飞雪,便再也不能厚着脸皮出现在他眼前了。

        感情的事儿要爆发可以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但是要抑制却是也可以来去如雾悄无声息。但是,上官飞雪如是,除了是因为‘朋友夫不可戏’,但是更是因为她尊重五郎的选择。而江家凤也如是,却是叫桂菊摸不着门路了。

        “桂菊,婚礼,可不可以延迟几天。”殿试御笔点三甲,毫无意外成了榜眼的江家凤在跟桂菊说话时,脸上却丝毫没有考前的春风得意,反而是一脸苍白毫无血色。似乎突然有了什么难以决断的心事似的。

        只是她虽然明知自己这个样子让众人担心,但是却又偏偏半个字都不肯露,只道自己前几天为了冲刺准备考试,睡不好觉而已。可是再睡不好觉也不至于影响婚礼,至少桂菊不相信。要知道之前的江家凤,为娶五郎几乎都要发了疯,做梦都想把他赶紧抱进家门,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了呢?

        桂菊心中起疑,但是江家凤又不肯给一个合理的理由,于是没办法,桂菊只得跑去向江母打听其中原因。只是江母也是一问三不知,不但如此,她也正奇怪自己女儿这是怎么了,还想向桂菊跟上官飞雪两个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呢。

        听了江母的回答,桂菊心中更是不安起来,只是江家凤这个当事人不说话,她们这些边缘人物再怎么为她担心也是白搭。所以最后桂菊跟江母还有上官飞雪商量的结果,竟然只有一个,那就是~等。等江家凤将事情解决,或者,等江家凤再也解决不了。那时候,不论结果如何,以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江家凤总是会给大家做个交代。

        只是这一回,桂菊等人却是明显料错了江家凤,便是江母,面对乔飞凤的话也觉得不可能。原来,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的乔飞凤会突然而至,就是为了要给桂菊带一个消息。那就是礼部容尚书家的公子即将于明日成亲。而成亲的对象,便是今科的榜眼——江家凤。

        “这~,这怎么可能?”对于这个爆炸消息,最先垮掉的不是五郎跟桂菊,反而是江母。不过,她这句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却是将桂菊对江家凤的最后的一点信心也给抹杀。知女莫若母,以江母的强势,要是真的觉得江家凤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说出来的话就绝对不会是个问句。可是眼下,显然,江家凤或许并没有直接跟江母说过什么,但是以江母的丰富阅历,结合上乔飞凤的话,心中已是有所结论。

        “是真的。我有婚帖为证。”说着,乔飞凤便自怀中拿出了她之所以会费力跑这一趟的原因。

        看着上面的烫金大字,桂菊其实觉得这东西不拿出来也行。因为乔三小姐的无赖只会对着三郎,而别的事上,她是绝对有分寸的,所以她的话,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我不相信。”看着大红的帖子,江母本还有些软弱,不过随即便像想到什么似地转头对桂菊道:“胡家侄女。你知道家凤的人品,我想她是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的。她之前什么都没对我说过,怎么会突然成亲?”

        “可是这帖子~”看着江母,桂菊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事,她胡桂菊是无所谓,可是对五郎的冲击性却是太大了,因为算上这件铁定是真的的事,自家五哥,已然是第四次被人退婚了。而她坚强的五哥,能再一次承受住这巨大的伤害么?

        桂菊的神色渐冷,看得江母一阵阵心焦,书香门第,讲求的就是仁义礼智信,自家跟胡家这桩婚事婚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拜堂了,可如今横插出这么一杠子来,要是处理不好,就是一个停夫再娶。而有了这么大的把柄,自家的女儿,日后仕途上可怎么混啊?别说是尚书儿媳,便是宰相儿媳,也没用啊!家凤啊家凤,你怎么这么糊涂?

        不过,眼下不论是江母想什么,还是这帖子能证明什么都跟她胡桂菊没什么关系。因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去安抚五郎。所以桂菊想也不想的一转身,便打算奔向五郎的房间。

        可是就在桂菊转身的瞬间,江母突然冲着桂菊喊道:“除了五郎,我是不会承认任何人是我女儿的正夫的!”

        而桂菊的身形却是顿都没顿一下便飞速走了。这当然不是她胡桂菊没听到,只是她胡桂菊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因为不管江家凤这么做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有苦衷,她胡桂菊都不可能再原谅这个人,也不可能再同意让自己的五哥嫁进江家。她的五哥,该由更好的人来珍惜!

        桂菊进五郎房间的时候,还不知情的五郎正跟着三郎六郎研究手里的花样儿。因为这亲事江家凤求的仓促,桂菊订的也仓促,所以除了在原定的婚期前赶制了一套喜服外,五郎根本没来的及准备什么其它东西。只是后来江家凤要求推迟婚期,这才给五郎容出点空闲,准备些其它的陪嫁用物,眼下他手上这件儿,便是一幅鸳鸯枕套。

        “三哥六哥,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五哥说,你们先休息一会好么?”桂菊虽然极力忍着气将话说平和,但是三郎六郎都看出了桂菊的不对劲。只是看样子小妹有要事要跟五郎说,哥俩个不好这时候插什么话,于是点了点头就都退去了。只是六郎素来机灵,除了们便直奔前院打听去了。

        三郎六郎两个面色凝重的走了,五郎却好似没感觉似地先将手中的绣活放好,这才轻声开口道:“你在生气?是出了什么事?”

        “五哥~”原本是来安抚五郎的桂菊刚想着要说点什么,不想一低头正好对上五郎放下的那副鸳鸯枕套,不知怎么的看着那一对鸳鸯,桂菊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当下便突然发了小孩子脾气的将那枕套拂到地上,而后又踩了两脚道:“谁要跟你做鸳鸯?你做梦去吧!”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看着桂菊突然发疯,五郎面上虽然依旧沉闷,但是说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于是赶忙伸手将桂菊拦住,而后拦到自己身边安慰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让你气成这个样子?”

        若是平日,恐怕五郎一两个月也不会跟桂菊说上这么些话,只是今天一来自桂菊进门五郎便知道她在生气,二来却是这么些年,五郎也没看见桂菊这样自己跟自己发脾气。所以他担心之下,便也难得的再不隐藏他男儿的温柔。

        有五郎安慰,桂菊心情倒是放松了许多,于是听了五郎这么一问,当下气愤道:“五哥~,江家凤那个混蛋~她~”

        “她怎么样?”

        “她明天就要跟容尚书家的公子成亲了!”

        “哦。”

        看着自家哥哥听了这消息居然还一副淡定的样子,桂菊心中不由气极,当下跳起来道:“哦什么呀?五哥!她瞒着咱们,要跟别人成亲了!”

        看着桂菊一副野猫炸毛的样子,五郎倒是不淡定,而是突然指着她笑了起来。而且不但如此,五郎这一笑就是笑了好半天,笑到桂菊都快以为他是被这消息刺激疯了。要知道五郎可是万年平淡的闷葫芦啊!

        好在就在桂菊回过神来要叫人的时候,五郎止了笑,拦住了她道:“小妹,你是气她瞒着咱们?还是气她要跟别人成亲?”

        “我?当然两个都气!”这个问题实在是个没水平的问题,但是却足以挑起桂菊的注意力。

        不过五郎在听了桂菊的答案后却摇摇头道:“不是,你两个都不气。你气的是你自己的眼力,你气的我又被一家人坑了,你这是害怕呢!不过,你五哥我没这么脆弱,所以啊,你这脾气也就别发了。要知道别人不心疼,我可是心疼。”

        “五哥~”不得不说,五郎说的正在点子上。桂菊正是想要使一个转移,将这个矛盾转移出去,只是不想却被五郎看破了。

        “哎~你可别感动的太早,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我可是心疼,我这副鸳鸯枕套!”说罢,五郎弯腰,将落在地上的那一副鸳鸯枕套拾了起来,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像是刚知道未婚妻明日要跟别人成婚?反倒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其实不光是五郎了解桂菊,桂菊也是了解五郎的,看五郎这个样子,分明是在反向安慰自己不要担心。只是自家五哥难得一次幽默,却是用在这里,桂菊怎么想怎么都不是滋味。况且那副鸳鸯枕套,她胡桂菊是真看不顺眼。江家凤,根本就配不上这副枕套!

        看着桂菊盯着枕套那副阴沉的眼,五郎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声道:“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要说我心里不难过那是假的,毕竟自她提亲到现在,我也期盼了许多时间。但是这一次真的,我真的不觉得怎样。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除了刚刚听的时候有那么一点难过,剩余的就只有平淡如水。大概我这个人真的是心太冷,所以才会这样吧!”

        “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桂菊没想到五郎会说这么一句,当下不由愣住。

        倒是五郎听了微微一笑道:“难道不是么?爹叫你把我跟六郎带来,不就是为的这个么?”

        桂菊一听这话,便晓得六郎那个爱八卦的家伙定然是把什么话都对五郎说了,而以五郎的聪慧不难猜出胡伏氏的想法。只是桂菊还有点疑惑,于是道:“那你对江家凤?”

        “我的确对她有好感。”五郎回答的很肯定,只是他顿了一下却是有道:“不过~你提醒了我之后,我便没再跟她接触。所以对她的感觉,也就只维持在那一点好感上了!”

        五郎这么一说,桂菊自然便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一次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时也想到五郎为何一直不反对这门亲事,无非一个字‘孝’。因为自己前几次留下的克妻名声实在太难听,所以不忍父母再为自己操心的五郎才会同意所有婚事安排。因为在他眼里,嫁给谁都一样,只要能赶快嫁出去,就是好的。所以无论是江家凤还是上官飞雪,谁先提亲,五郎就会嫁给谁!

        不过,桂菊从这其中可不单单只看出了这其中的孝,她更看出了,五郎其实早被那克妻的名声给伤的透透的,或许,在他心中,其实也认定自己是不祥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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