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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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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第一次争执

书籍名:《九重歌》    作者:夏蕴清


        第六十九章  第一次争执

        萧祁猛的顿住脚步。不可思议的看向我。我冷冷的盯着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萧祁微微垂下眼睛,低叹一声,再抬头时神色平淡,似乎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走到桌边,取过一个茶杯,划破了手指。

        我心里一颤,这才想起来还需要他的血救君君,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不一会儿,杯子已满。萧祁将那一盏血往我站的方向推了推,优雅的掏出一块帕子包住了手指。我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的走过去端起了那盏血。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萧祁的手指,微微一愣,那块被他用来包着手指的帕子居然是我当初送给他的那块,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

        我压下心里突然升起的悸动,淡淡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救君君的事情上。原本是要将赤色香蕉和萧祁的指尖血混在一起,再加些去血腥味的草药再给君君服下。可如今君君已经拖得够久了,我当然不能再耽误。只好直接端着血给君君服下,再将半根赤色香蕉捣碎喂入他的口中。

        忙完这一切,见君君脸上那抹奇异的红晕稍稍退却了些,我才放下心来,还好没过救治的时间。

        给君君仔细掖了掖被子,我起身将茶杯放回桌子,眼睛看也不看萧祁,便提脚往外走去。萧祁在我身后唤我:“九歌……”声音有些急切。

        我停下脚步,却不回头看他,只是冷冷的道:“王爷,今日之事,臣妾无意追问,也不想再谈起,多谢您方才的赐血救命之恩,臣妾告退。”

        我一脚跨出门去,身后的萧祁再没有动静。

        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为什么不愿意听他的解释呢?也许他会有合理的理由呢?摇了摇头,我拍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萧祁可以有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我绝对不能放任他将君君的性命视作儿戏。

        想到这里,我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走去。

        “当”的一声,身后突然传来器皿跌碎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见萧祁原本站的地方已不见他的人影。心里一惊,赶紧往回跑去,刚才心里的念头再不复存在。

        刚进门便看见萧祁躺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我心中一阵慌乱,赶紧扑过去跪在地上,将他扶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毫无生气,连原本稍显嫣红的双唇此时也血色褪尽。我心中大骇,好半天才想起要给他诊脉。

        将他大半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抖抖索索的将手指按到他手腕上,细细诊断,他体内的碧骆血竟似没了压制一般肆意在体内奔流冲撞着。这是他精力耗尽,无力抵抗余毒的缘故。消极的说,他此时的身子即使用油尽灯枯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我在他腰间摸索了一阵,想取出装着给他补身药丸的锦囊,手掏出来的却是一个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我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焦兰香。

        即使身体这般,他随身携带的竟还是秦桑桑送给他的香囊。

        睁开眼,压住心里莫名的酸楚,我从自己的袖中取出备用的药丸,塞了一颗到他嘴里,抚着他的胸口,将药送服下去。他吃完药。脸色好看了些,我好不容易将他扶起来,安置到一边的软榻上。他现在的状况不移移动,只有先在君君房中休息着。

        安顿好他,我走到门外叫来段豫。听完我的话,他急急忙忙的跟着我走进房中,见萧祁昏睡在软榻上顿时一阵慌乱。我吩咐他好好照顾着萧祁,自己往外走去。

        段豫见我要走,一把拽住我的衣袖,“表嫂,你就不管表哥了?”

        我转头怪异的看着他,“还是不要叫我表嫂了吧,我跟萧祁关系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后,我竟发现自己的语气里有种负气的情绪。

        段豫迟疑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萧祁,转头对我道:“表嫂,我不知道你跟表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像之前那样和和气气的共处,而不是这样对他不闻不问。”

        我冷哼一声,“他可以对君君不闻不问,我为什么不能对他不闻不问?当初我们的契约里说好,要以救治君君为基础进行合作,如今是他违约在先,你竟又来苛责我?”

        段豫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是焦急的看着我,神情里满是对萧祁的关切。我偏过头去,强迫自己不要被他这副神情打动。坚决不能心软。

        两人正僵持着,吉祥走了进来,对我道:“王妃,太子殿下刚刚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您,吩咐一定要是您本人亲启。”

        我心里一惊,太子殿下?他刚刚才与萧祁争辩完离开,这时候突然又送信来是什么意思?

        有些忐忑的接过吉祥递过来的信,一边的段豫也朝我投来不解的目光。

        展开信细细看去,却见上好的宣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张狂的大字:

        非吾之嗣,除之。

        我的手猛地一抖,胸口剧烈的喘息不止。太子居然说秦桑桑的孩子不是他的,要我为他把这个孩子流了。信纸在我手里捏的皱成一团,那最后一笔写的甚为癫狂潦草,太子内心显然也在挣扎痛苦。

        只是秦桑桑的孩子已两月有余,倘若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除去一个月前秦桑桑来祁王府那次,之前她并未与萧祁接触过,当然不可能是他。这点我倒是有数。那说到底,还是太子在怀疑秦桑桑红杏出墙,他的心理的确是扭曲了,且越来越严重。

        我稳住心神,忽略掉一边吉祥和段豫好奇的目光,将信收进袖中。走到另一边的书桌旁,提笔想了想,只在纸上写了四个字:医者非屠。

        我是大夫,只救人,不杀人。何况那还是个未到人世的婴儿。

        将信折好塞进信封,我起身走到吉祥面前,递给他道:“将这封信送给来送信的那人,就说只能太子一人亲启。”

        吉祥点头,转身离去。

        我知道这样会得罪那个阴沉狠戾的太子,但是叫我只是因为他的猜疑而扼杀一条生命,我真的做不到。

        突然觉得很累。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有合过眼,这么多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让我身心俱疲。

        一边有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段豫在一边惊喜的呼唤出声:“表哥,你醒了?”

        我一愣,转头看去,就见萧祁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定定的看着我。段豫见他这副模样,在一边轻轻咳了一声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说完便离开了。

        房中突然只剩我们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半晌,萧祁叹息一声,幽幽的道:“九歌,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撇开眼神不看他,只是淡淡道:“正好还王爷这次救君君的人情。”

        萧祁半天都没说话,许久才又道:“我知道你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我的气,但当时事发突然,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桑桑她突然来找我,神色那样悲伤……”

        我举起一只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眼睛却依旧没有看他,“不重要了,你只要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就好。”

        说完,我提步欲走。萧祁轻咳了几声,似乎想叫我。我不予理会,就要走到门口,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淡淡的香味传到鼻中,抬头一看,是月灵。

        心里一怔,就听月灵笑着对我行礼道:“王妃姐姐,妹妹刚刚听闻王爷身体有恙,就想过来看看,不知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我心里有些吃惊,即使派桃儿盯着她,她还是能够探听到府中的动静,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嘴角勾起笑容。我转身优雅的走到萧祁身边,一边扶着萧祁坐起来一边握着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朝月灵笑道:“妹妹多心了,你看看,王爷这不是好好的?王爷方才只是在休息而已。”

        萧祁微凉的手握在我手中,他偏过头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似是赞赏又似在感叹。转头看向门边有些怔忪的月灵,他淡淡道:“多谢月灵姑娘来看望本王,本王身体很好,有劳姑娘挂念。”

        月灵听了这疏离的话,俏脸一下子苍白无比,咬了咬唇道:“王爷何必这么客气,月灵也是王爷的人啊。”

        萧祁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眼神若有若无的扫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月灵姑娘想必也知道本王曾当着满朝文武发过誓,本王今生今世只娶九歌一人,心中也只有她一人,怎么还会说这样的话呢?”

        我听他说起赐婚当日的誓言,脸上微微发烫,视线移向了别处。

        月灵抿了抿唇,半晌也没说话。许久之后,可能见我与萧祁紧靠着,状态亲昵,她终于开口告辞,临走时的脚步却有些忙乱,叫人心生怀疑。

        我见月灵走远,站起身来,一把甩开萧祁的手,冷冷的看着他,“戏演完了,观众也走了,我也可以走了吧。”

        萧祁怔怔的看着我,似乎想说话,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我心里失落,面上却平静无波,一步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