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赏花会上遇道子
修改过的第三章火热出炉~
为了能更新多一点,某寒正在努力码字当中。希望能早点把前面的内容改完,再去申请青云试试,停更的这断时间伤人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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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爷看着迎面走来的三人,心里暗叹,飞儿这孩子的才学何时已经如此出色?就连自己与他相比也可能稍有逊色。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柳暮然教子有方,以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那潇湘佬儿平日里居然高惯了,莫理他。”花老爷笑着拍飞儿的肩,“我们还是赏‘秋香’去!”
“也对,”柳暮然看着飞儿,满脸的欣慰。自己这几年来无心仕途,又身无旁技,只得寄人篱下,唯一算得上的成就只有飞儿了。想到这里不由感慨万分,负手叹道,“唯有秋菊最是怡人!”
一行人在ju花丛中走着。今年参会的ju花比往年的都要多,足足占了整个市集有余,各色秋菊配得才子佳人,又是这次赏菊大会的一道亮丽风景。
众人正赏着菊,忽然从ju花尽头走来一人,约摸八十有余,白衣雪髯,神色悠然,举手投足间有迫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见他气质不凡,几肆好奇地看他,心里莫名地欢喜起来。白衣老人见几肆盯着他看,便大步向她走来。
“肆儿,莫盯着人看!”花夫人见了,在一旁轻声呵斥。
“花老爷,花夫人。”白衣老人满脸笑意地走到一行人面前,微微作了个揖。
花老爷疑惑地看着他,在脑海中搜寻这老人的面容,但始终不记得有他这么一个旧识。转念一想,以他花家在临安的声望,白衣老人认得他倒也不奇怪。
想罢,礼貌地点头微笑:“老人家。”
白衣老人却对花老爷的话充耳不闻,盯着几肆看了又看,忽然大笑起来:“好生了得的孩子!”
众人都被老人的行为弄得莫名,面面相觑了会儿找不到答案,只得又将目光移回他身上。
“老人家这是何意?”终于还是身为一家之主的花老爷开口问。
白衣老人自顾自地掐指算了起来,双目微闭,问:“这孩子出生时可是全府桃花尽放?”
“是……”花老爷不解,“是又如何?”
“呵呵,”白衣老人抚着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几肆的额头,“骨骼清奇,天赋甚高,是难得一见的道学苗子。出生时满府异象,恐怕贵府无福容纳此女啊。”
“你胡说什么!”花老爷怒不可扼,“什么叫我们花府无福容纳肆儿?以我们花家的地位,说未来皇后可能出生在我花府都不为过。哪轮得到你这老家伙满口胡言!”
柳暮然赶紧上前拉住花老爷,提醒道:“逍遥,这话说不得!”
白衣老人不怒反笑,俯身对几肆道:“你叫花几肆是吧?你我有缘,若哪天府上应了我这句话,你就来长白山找我吧。我叫天亟子。”
几肆看了眼满脸怒色的花老爷,怯怯地点了点头。虽说白衣老人出言不逊,但丝毫不影响她对老人的喜欢。
“肆儿!”花夫人微微皱眉,连忙将几肆拉到身后,“老人家,我们敬你年纪大才以礼相对,请您也要自重了。”
花老爷重重地在旁边“哼”了声,警告天亟子不要得寸进尺。
天亟子笑了笑,摇头兴叹:“世人皆愚昧,虚实不分哪。”
言罢,长袖一拂,踏花而去。
没注意到这边花家夫妇已脸色铁青,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头子将他们赏花的雅兴扫了大半,最后居然还说他们愚昧,而真正不知所谓的是他才对吧!
“老爷,夫人。”青衣见状忙出来圆场,“动怒伤身,别和那疯道士一般计教。”
“逍遥何必放在心上?”柳暮然轻笑,平静如常地摇了摇纸扇,“古人曰,上善若水。”
“暮然说的是。”花老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大家继续赏菊,别让那疯道士扰了兴致。”
众人意兴阑珊地继续向前。不知谁家少女情窦初开,在花丛里把诗词浅浅吟颂,那声音忽远忽近,却缠人耳畔,若离若即。
陌上采菊去,吾心无他愿。只盼与君白头,生生与君念。
夜色凉如秋水,一轮明月当空。青石阶上,一盏昏黄,细数寒声碎。
飞儿的房间还亮着灯,案上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提笔欲书,又无从写起。只有放了笔,坐在凳上仔细感受这夜的宁静。
忽然,门外有个狭长的影子晃了晃。
“谁?!”飞儿脱口而出。
“飞儿哥哥,是我……肆儿……”门外怯生生的一声响起。
飞儿一愣,自己方才的语气莫是太重了。
“肆儿,进来吧。”于是起身打开门,看见一个低着的小脑袋。
几肆将灯笼放在门口,有些拘谨地走进来,找到一张小圆凳坐了上去。听飞儿方才的语气虽然不怒,但也生冷。不竟觉得陌生,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飞儿哥哥吗。
“肆儿,都这么晚了还乱跑。”飞儿在几肆身边坐下,“你娘亲知道么?”
“……不,娘亲不知道。”几肆的头更低了。
“那飞儿哥哥送肆儿回东院可好?”飞儿勾起嘴角,笑意暖人。
几肆抬头,从身后拿出一本崭新的书:“肆儿是来让飞儿哥哥教我识字的……娘亲和青衣姐姐都不懂,爹爹又说肆儿不必读书。但肆儿想长大后能像飞儿哥哥一样……”
“所以你就跑来了?”
“嗯!”几肆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看来飞儿哥哥还是她的飞儿哥哥。
“好,那我便收肆儿这个徒弟了。”说着接过肆儿递过来的书,翻开第一页便是汉乐府的《江南》。
“江南可采莲。”飞儿一手执书,一手负于身后,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有些许沙哑。
“江南可采莲……”几肆也摇头晃脑地随道。
“莲叶何田田。”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北。”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北。”
……
一时间,飞儿的房里书声琅琅。这首简单的《江南》被他们读出特别的味道,让人闭眼间就可回到那个采莲,采藕的季节。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呵……”在隔壁房听得书声的柳暮然不竟跟着他们读起来道,“还是这个年纪美好啊。”
“飞儿哥哥,肆儿会了!”几肆拿着书在地上欢快地跳跃。
“那我便送肆儿回去吧。”飞儿拢了拢几肆披在肩上的长发。
几肆迈着小走出门外,提起她的小灯笼,看飞儿关了门走出来。又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飞儿哥哥,你觉得那个天亟子……怎么样?”
飞儿牵着几肆的小手:“那肆儿觉得他怎么样?”
“我……”几肆看着飞儿房前的池塘,“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些喜欢他。”
飞儿一愣,耳边响起白日里天亟子的话,莫非……黑暗中,晚风将一片枯叶送落,落上池水上荡起层层波纹,飞儿的心也不禁有了微波。
“快些走罢。”飞儿紧了紧几肆的手,“不然伯母该担心了。”
“那飞儿哥哥……”几肆追问。
“肆儿,”飞儿已迈开脚步,“一切自有天定。”
几肆沉默,她只是想问飞儿对天亟子的印象而已,飞儿却抛出“一切自有天定”这种深奥的话。她不懂。也罢,既然飞儿哥哥不想说,那她也就不问。
夜阑人静,府里的灯大多已经熄灭。只有一大一小两点黄光在夜色浓郁中穿梭,互相静默着,不消一会儿就到了东院。
“伯母,”飞儿将几肆的手递给花夫人,“我将肆儿送回来了。”
花夫人披着外衣,一打开房门不觉已有些冷,忙紧了紧衣服,笑道:“我正打算让青衣将肆儿接回来。”
“娘亲知道肆儿去了飞儿哥哥那里?”几肆仰头看花夫人。
“你呀。”花夫人用指尖宠溺地点她光洁的额,“我早叫你青衣姐姐跟着了。”
“那飞儿就先回去了。”飞儿恭敬地行了个礼,“花伯母和肆儿也早些休息罢。”
花夫人看了看屋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脸上浮出不放心的神色:“要不我让青衣送你回去?”
飞儿麻利地将灯笼纸拉下,拔亮灯芯道:“飞儿自己就可以了。”
“那你自己注意些,也不早了。”花夫人看着飞儿走远的背景又叮嘱几句。
飞儿转身,遥遥地挥手。
“父亲?!”走到一半,飞儿发现前方有盏灯笼正朝他的方向移动,近了发现竟是柳暮然。
“走吧,”柳暮然点头,一把搭上飞儿的肩,“我在等你回去呢。”
“嗯。”飞儿轻声回道,和柳暮然并排而行。
见飞儿不说话,柳暮然轻轻叹了口气:“你如何看待秋试?”
“父亲的决定,孩儿自然支持。”飞儿不紧不慢道。
“其实父亲也不想去参加什么科举,进什么狗屁官场。飞儿,你能理解吗?”柳暮然的呼吸随着情绪的变化,略略急促起来。
飞儿睁大眼睛,惊讶于柳暮然的粗言。柳暮然是个何等斯文的人,现在却这么说,也就明白了父亲不是为了功名而去参加秋试。深吸一口气,索性道:“父亲,你觉得今天那天亟子如何?”
“哈哈……”柳暮然大笑,心想还是儿子了解自己,便从飞儿肩收了手,“世人皆愚昧,虚实不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