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宦海沉浮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又回到那个眼里溢满绿色,只属于青青江南的季节。
细雨湿流光,青草在远处显出透亮的光彩。
其实,只要是江南,若是未雨也可以愁眸的。
只不过春雨增添了这白墙墨瓦的愁绪,使得人人为其折腰罢了。
清明时节,正是断火断茶的时候,只有伊人笑容,暖人心肠。
西湖断桥上,一行人撑伞而行。船夫停篙而立,竹帽蓑衣。微雨湿燕子,在湖面上点起朵朵涟漪。
如此唯美的时候,最是不堪离别。
“如此,我们便送到这里了。”柳暮然转身,听见花老爷对他如是说道。
柳暮然嘴角微扬,仍旧扬起那个熟识的笑容:“此番上京恐怕时日长久,还请逍遥替我照看好飞儿了。”
说罢,柳暮然看向飞儿。
“那是自然。”花老爷点头。
飞儿泯着唇,从花老爷身后走上来,也不顾桥上积水湿进鞋里。心中有千言万语,何奈一句也说不出,只道:“路途遥远,父亲一人在外千万小心。”
柳暮然点头,双眼微眯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启程了。”
透过雨幕,一切显得朦胧无比。
花老爷豪爽一笑:“那我便回府静候佳音了。”
柳暮然一脚踏上chuang,眸里的坚定,算是给花老爷肯定的回复,而后挥手对船夫道:“船家,开船了!”
船夫“哎”了一声,双手拿起木桨麻利地对着桥上用力一撑船就行出了好几米。
柳暮然的身影亦渐行渐远,最后隐在一片水雾当中。
飞儿静默地站在原地,看柳暮然早已不可及的背景,直到花老爷轻拍他的肩,才转身迈开脚步。
何堪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今宵酒醒何处?
或许是,杨柳岸,晓风残月。
转眼已是夜里,寂静无声,微雨已停。
花夫人独立窗前,桌上红烛滴泪,留下点点蜡痕。
人已栖,夜未已。
路面青石砖上的雨打残红,在清冷月光下星星点点,无人过目。
窗上映出的窈窕身影轻轻叹息。
青衣又一次起身,见花夫人房里的灯未熄,便披上外衣到她门前劝道:“夫人,您就睡下吧,老爷恐怕又得明天才能回来了。”
花夫人听是青衣的声音,才回身道:“我再等等,若是老爷仍未回来,我便去睡了。”
青衣只有回到自己房里躺下,见一向恋家的老爷如此,花家恐是得发生什么事了。
花府外的打更声“噔噔”地响着,安静而又规律地传进早已熟睡了的各家各户。最近不知道为什么
总回想起年幼时的事。花夫人微微闭目,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
那时,也如飞儿和肆儿这般吧。
朱唇微启,轻念道: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她这一生,便只有他花逍遥就够了。
不觉又眉头深锁,这茫茫长夜,逍遥,你又在何处?
“客官,客官。”店小二俯身向桌上趴着的个满身酒气的人道:“我们要打烊了。”
“打烊?”那人抬头,醉眼微眯,竟是花老爷,顺手掷出一锭银元宝:“我有的是钱!”
小二苦笑,低低地讨好:“客官,明日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花老爷“切”地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摆手,小二连忙扶住,将他送出店门。
浓郁的酒气喷在小二脸上,小二马上屏息:“客官走好。”
花老爷猛地推开小二:“你……你知不知道,我的一丁点……呃……小钱,就可以……买下你的几间小酒馆?”
说罢,便摇晃着手里的酒壶走远了。
“是……是……”小二在身后讪笑着应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呵。”
“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
临安街头起了薄薄一层晚雾,城河上有明月涉水而过。
那明月之上又是否有嫦娥仙子,在月桂树下翩翩而舞。
终于到了一处府邸,朱门华贵,庭院幽深。
“开门……开门!”花老爷用力扣门上的门环。
“谁啊。”门里的人不耐烦地打开门,见是花老爷不禁慌了手脚,“老爷,老爷……您……”
花老爷却眼睛一闭,沿着门瘫倒下去。
花夫人疲倦地倚在窗上。
漆黑的庭院里忽然来了一点光亮,她心里一喜,急忙迎出去。只见一下人背着浑身酒气的花老爷,有些脱力道:“夫人。”
花夫人一滞,连忙道:“背老爷进房吧。”
下人低头:“是。”
庭院深深,唯有东院灯火满房。
花夫人语带责备:“为何喝这么多酒?”
花老爷喃喃道:“喝酒愉心,你管那么多作甚?”
说罢,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在地板上。
空气中刹时浸满了恶臭。
花夫人心里挤满不满,深夜不归,就是去喝酒?
“老爷……”花夫人终于缓缓问出口,“你到哪里喝酒去了?”
花老爷一愣,酒醒了一半,随即冷笑:“我就是到那花街柳巷,到那妓女清倌的温柔乡里喝去了,
怎的?”
花夫人浑身颤抖:“你答应过的……”
花老爷不语,闭目倒在床上。
“今查获江浙巡抚花逍遥贪取连年赈灾灾款白银二十万九千三百两……念其尽年来尽心尽职,特此
法外开恩。恰逢临安知县一职空缺良久,现任花逍遥为临安知县,辖临安及临近县镇。速速上任,不得逾期,钦此……”宣旨的公公尖声尖气地念着。
花老爷脸色煞白:“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公公瞪大眼睛,提醒花逍遥还少了应有的东西。
“哦……”花逍遥会意,慌忙取出一锭银子塞进他手里,“罪臣谢吾皇开恩。”
又是俯身长拜于地。
这分明是梁相的罪责,为何算在他头上?
“唉……”那公公掂了掂手里的银两满意地笑,份量还算足,“这官场上啊,替罪羊的事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况现在又是国舅和相爷对立的时候,你呀,算是倒霉喽。认命罢!”
花老爷眼前顿时一片花白……
于是浑浑噩噩地往外走,直到一家小酒肆才停下来……
花夫人走出房门,一人在府中徘徊,竟无处可去。去海棠阁吧?可是肆儿还小,若她这副样子到海棠阁去,恐吓着了她。
不知不觉间却到了飞儿住的院子里。
少年一袭白衣立于池前,见她来转了身。不知是不是在对她笑,只因距离太远而无法辨清。
花夫人一时神往,那竟是飞儿么?今日见他素衣的样子,却似那九天谪仙了。
“伯母。”声音清晰地传进耳里。
“飞儿。”花夫人擦干脸上的泪水,佯笑着走过去,“还没睡吗?”
飞儿点头头,轻轻叹气:“您看这花,掉进池水里,粉素掺了半。”
花夫人敛起笑容,深深看了眼飞儿:“飞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飞儿也不知其中缘由,无从说起。只是看伯母神伤,不禁越了辈份。其实,只因世人都看不清这
世事原委罢了。”
正说着,雨幕又淅沥而至,在两人发梢间串起颗颗水珠。
“那你又如何看的清。”
飞儿笑而不答,只道:“伯母,我拿伞于你。”
“看不清世事原委?却似得道了的高人所说了。”
花夫人轻喃,也不躲雨,只想到,也不知肆儿配了飞儿,以后是福是祸。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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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貌似我一礼拜没更新了,呵呵呵呵……(大家别拿鸡蛋砸我……55)
其实偶很无辜的……人家又要上学,不过我会尽量尽量坚持更新的,过一些时间,更新会稳定下来的。
轻寒向大家保证,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