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何涵她是个好女孩，她不能让她吊死在一棵植物人上头。而且单嘉曦自己也非常清楚，自己恢复原状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所以与其让何涵承受长时间等待而带来的缓慢痛苦，不如让她彻底失去希望，快刀斩乱麻，斩断她对项阳的一切希望。虽然那失去的一瞬会痛不欲生，但至少将来，她会过得比现在好。
想着，单嘉曦叹了口气，站在阳台上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缓慢地睁开，她看着何涵：“涵涵，抱歉，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项阳他喜欢的人是我才对，否则他也不会和我订婚。我们已经交换过戒指，说过至死不渝的话，他说我们两人就像一艘船，他是船桨，而我是船舵；我们接过吻，甚至我们…”她把话说到一半，顿了顿又道：“就这样，涵涵，抱歉，我喜欢项阳，不管他恢复不恢复，我都只认定他，才是我未来的终生伴侣。而他对我，也是一样的。”说完这些话，浑身已是香汗淋漓，原来说谎也那么累人的。
而再一看何涵，她已经是满眼含着泪，但却没有流下来，而是用衣袖抹了抹。微红的小鼻子随着深深的呼吸上下起伏，粉红色的嘴唇开始变得苍白，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话从牙齿缝里挤出：“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祝你们幸福。”
说完，转身就走，连拖鞋都没换。
看着何涵离去的孤独背影，单嘉曦长长叹了一口气，实际上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而现在，做完这一切，她却突然觉得内心空荡荡的就好像正在行驶中的无人电车，只有脚底下传来的无尽震动在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只是整个世界一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而已。
那女人不会跑去做傻事吧？按照以前对男人婆的理解，何涵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可是，总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或者说…自从何涵回国以来，她就一直表现得和以往不同。是错觉吗？忽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脚底蔓延，随后迅速爬升至头顶，全身的汗毛如同一根根细小的银针般根根直立…
单嘉曦猛地丢掉正准备晒出去的枕头，快速奔出寝室，同样连拖鞋都没换。
…
环城河边。
天上的美丽白云还没来得及享受生命的乐趣，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支离破碎。阳光大好，金色的光束透过斑驳树叶照射下来形成一地斑驳的碎光。平静的河水里头，映照着另一个平静安详的世界，一颗从河岸上飞过来的石头啪地打碎了这一切。
何涵手里捏着好几颗这样的石头，扁平而光滑，抬手熟练地丢向河面，上头立刻形成一连串水漂。曾几何时，他们在S市的海边也玩过这样的游戏。比起河面，海面要更加波澜壮阔一点，所以水漂打得也相对比较少，很难有连续打出三个以上的，而项阳那小子却每每都可以打到八个，有时候甚至可以超过十几个。而每次突破记录，他都会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地上来回跑一个大圈子再跑回来。
那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啊！
不用烦恼，不用发愁，甚至不用记得该什么时候吃饭睡觉。
童年真好。
有他的童年，真好…
丢光手里的扁平鹅卵石，何涵开始低着头继续在河滩上寻找适合打水漂的对象，只可惜刚才丢掉的那些似乎已经是全部了，她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块又扁又平，可以打出华丽水漂的鹅卵石了。
不经意间，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潮湿了，有一些浪花开始打到她的鞋底，何涵离河床越来越近了。这时她突然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一块目标，正准备上前弯腰捡取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大叫声：
“何涵，你在干嘛！快给我回来！”
心神一动，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湿滑的青苔，紧接着浑身失去重心，何涵甚至来不及尖叫，身体一个大角度的倾斜，“噗通”一声，整个人掉进水里…
第四十一章 仅此而已
事实上单嘉曦的游泳水平也并不怎么样，不过在急中生智下发挥了全身的潜力，倒也总算把何涵那女人给勉强拉了上来。何涵趴在草皮上，从胃里还有肺里呛出一些水，然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你傻啊，脑子坏掉了啊？这点事情就闹自杀，那老子变成女人岂不是更要急吼吼地跑去跳楼？何涵，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坚强的家伙，没想到和电视里那帮傻女人一样，以为死了就能彻底解脱了吗？你家人怎么办？朋友们怎么办？我怎么办……”
“等等！嘉曦…”何涵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身体被紧紧抱住，整个身体被单嘉曦的小手紧紧箍着，勒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单嘉曦紧紧地抱着何涵，丝毫不敢松开手，生怕下一刻她又要想不开去跳水。真是的，难道越坚强的女人，遇到挫折就越容易自杀么？看着她美丽动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头沾着些水，眨动中越显迷人。抱着何涵的手顺着她柔软的后背向上移动，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微微开启动人的双唇：“何涵，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能忍心继续瞒着你了，实际上…我就是…”轻轻说出那两个字，然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闭上嘴巴静静观察面前女人的反应。
何涵脸上的惊讶只是稍纵即逝，仿佛早就知道真相一般，她突然伸手在单嘉曦两边脸蛋上捏了捏，然后又用力扯了扯，最后哈哈大笑：“哈哈！我就说你小子怎么和他那么像，动作语言。特别是那个猥琐的眼神，完全就是另一个他嘛！”
“晕，我眼神在你眼里就是猥琐啊？”单嘉曦撇撇嘴郁闷不已。
“那当然！”何涵说着，居然把手伸到单嘉曦胸部用力捏了捏：“果然是真的！”看那样子，哪里有一丁点准备自杀的样子。
“谁说我要自杀了，我刚刚在捡打水漂用的石子，谁知道你个臭小子突然在背后喊老娘，害得我滑了一下差点淹死！”何涵生气地瞪了单嘉曦一眼，那双咸咸的猪手又瞄准了她的下半身，正当她准备朝那里摸去的时候，单嘉曦却突然站了起来。
“何涵，我说你个死女人也矜持一点好不好！”单嘉曦非常郁闷，早知道何涵这女人没那么容易寻死，自己竟自作多情地把真相全都说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何涵她再对自己的植物人肉身念念不忘。这样，也算是让她彻底死了心，同时也不会太过伤心。可做了这一切的单嘉曦却依然有些害怕，害怕那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何涵站起来，瞪着单嘉曦质问。
“我…”
“你什么你啊，赶紧说啊，你怕什么呢？我又不是秦林那样的大嘴巴，会随意把别人的秘密说出去。你都把真相告诉秦林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和秦林一样，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好哥们不是么？明明知道我伤心我难过，你居然还好意思瞒着我，要不是我不小心掉进河里，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面对何涵紧逼着的视线，单嘉曦只得一步步不断往后倒退。
“不是这样的啦…小涵涵…你听我说嘛…”单嘉曦不知所措起来，后退中不小心绊倒了什么东西，仰面摔在草地上，结果何涵那女人竟不依不饶地紧随而上，跪在她身上继续追问。
一开始，单嘉曦只是因为害怕被何涵这女人笑话，才没有说出真相。后来，当何涵知道项阳变成植物人以后伤心欲绝，单嘉曦本来是准备把事实告诉她的，只不过期间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说出来。而再后来，她得知原来何涵一直都喜欢着自己的时候，她开始害怕一旦说出真相，何涵会不顾一切地要和已经成为女性的自己在一起。女生和女生的恋情，在一般人看来是扭曲的是变态的，单嘉曦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她不想何涵也被人看成是那样的人，于是她才彻底打定主意把一切都埋藏在心里。
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把自己是项阳的真相无辜地说出来，的确是够无辜的。
“嘉…项阳，你这个大坏蛋，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好看我出糗。看我趴在你病床上哭，你就打心眼里很高兴，对不对？”何涵跪在单嘉曦肚子上，撅着嘴，小粉拳雨点般轻轻捶打在她胸口。
“不对，我看见你那种样子，我真的不止一次忍不住想把真相告诉你。可是我再一想，我都已经是女的了，就算告诉你实情又怎么样，女的和女的怎么在一起？百合恋么？”无奈地回答着，两手被何涵跪在身下已经有些发麻。
“说出来至少可以让我放心。”何涵气呼呼地在单嘉曦的小脸上捏了捏：“哼，这么漂亮的身体，还是有钱人家的女儿，真是被你小子占了大便宜了。”
苦笑着总算从何涵大腿下面抽回一只手，扭动了几下活络筋骨，随后说道：“好个屁啊，做女人一点也不好，泡不成美眉不说，大姨妈的时候痛么痛得要死，偏偏还每个月都有。”
何涵睁大了眼睛，把鼻子凑到单嘉曦眼前：“每个月都很痛？”
“对啊，痛得要死了，还会流很多血。对了何涵，你每次来会不会痛的啊？”单嘉曦装作可怜兮兮地眨着大眼睛问道。
“我才不会痛咧，我又不像你整天喝酒吃肉的，不疼才怪了。”她捏了捏单嘉曦的鼻子，相当可爱地嘟起嘴巴：“做女生就要有做女生的觉悟，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我来教你一切做女生的规则。”
“让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