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回复这些消息的时候，单嘉曦也难免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沉迷网游、动漫、论坛贴吧之类的东西，只是在游戏方面没有秦林那么疯狂罢了。说起游戏，单嘉曦在某款游戏里面，倒还有个关系不错的老婆。就在她变身前一段日子，两人还在游戏里提起要不要在现实里见面的事情，不过当时单嘉曦只是把那个提议当作是句玩笑话，却没有想到从那一天开始，自己就再也没有上过那款游戏了。
“冰清玉…”单嘉曦轻轻念叨着她的网名，心里莫名地后悔起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加她的QQ，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玩那款游戏，还记不记得我…
拼命地摇晃脑袋摒除这段杂念，单嘉曦苦涩地晃动着鼠标，继续浏览那些烦人的消息。
算一算日子，变成女生也有快四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的经历，真的是比起过去的一辈子还要多。第一次穿女装，第一次来月经，为了救老爸老妈而选择了千金小姐的身份，在网吧被人带走以后突然变成龙腾会的会长，在寝室上QQ差点被老大他们发现，何涵的到来，还有薛承军的骚扰…以及最近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其中最最深刻的，自然是莫过于那次“坠崖死亡”事件。似乎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单嘉曦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同样也正是那次“死亡”，令她明白了什么是生命的真谛。
“活着…比一切都好。”嘴里竟不由自主地喃喃念叨着那句话，而与此同时，单嘉曦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一般停顿在那里，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
“我听说，人死了是有灵魂的呢！否则，你也不会从一个男生，突然变成一个女生了吧？阳子，我总觉得变成女生以后的你，好像已经不是你了。真正的你，应该就像你的名字那样，阳光正直，勇敢坚强。任何事情摆在你面前，你都可以无所畏惧地去面对、去抗争。而不是像单嘉曦那样，总是逃避、畏畏缩缩。变成女孩，或许是有些打击，但如果是真正的你，绝对不会像单嘉曦那样选择回避，而不去直视自己所面临的一切。我说了，女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每个月有几天稍微麻烦点以外，又有哪一点输给男性了？阳子，不，嘉曦，请你站起来面对一切，如果变不回去，那么接受是你最好的选择。”
“呵呵，嘉曦，总觉得你还没死呢！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就是这么感觉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女性直觉，你以后也会懂的。当然，前提是你得还活在这世上。嘻嘻，臭阳子，臭嘉曦，你…们还活着么？我何涵、你们眼里的男人婆…老娘要走了，回瑞士去，既然这里再也没有让我留下来的理由……”
看到这里，单嘉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理汤海冰与沈希的阻拦，撒开腿便不要命似的冲了出去…
（注意，木马是mua的意思...俺从唐人玮那里学来的，那丫头还经常把“死”说成“屎”，这里就不沿用了。）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留恋
S市机场外的某网吧，何涵呆呆地望着屏幕上打出来的那些字。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跑到网吧来，对着一个明明已经连主人都死掉了的QQ号发了这么一通消息。
对着那个灰色的头像叹了口气，何涵轻轻关闭电脑，接着离开了这座网吧。再有一个小时，她就会乘上飞机，带着满满的不知所云的伤心和无奈飞上蓝天。
今天的何涵难得地穿起了裙装，修长而白洁的小腿自裙摆下笔直地伸出，脚上是一双小巧的米黄色鞋拖，上半身则是一袭清凉的浅白色无袖短T。这个酷爱中性打扮的女人，竟偶尔也会穿上如此女性化的衣物，只是却可惜了那一头短发，若是长发的话，恐怕任谁也看不出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就是何涵了。
何涵离开网吧以后，并没有直奔机场，而是沿路一直静静地走着。脑海里全是过去的那些回忆，在某次学校组织旅游的时候，何涵因为贪玩而迷了路，最后被行人冲散到了一个垃圾桶后面，一向坚强的她头一次感到了害怕，结果就这么蹲在那垃圾桶后面大哭了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是不是会像电视里演的那些小孩一样被人拐走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他轻声安慰着她，伸出有力的手掌把她搀扶着站了起来。
当时的她，后悔、无助、害怕、孤独…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统统涌上心头，在她内心里汹涌不断徘徊不去。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被黑暗所吞噬，而她则缩在这黑暗的中心，孤独地蹲在那里缩着脖子，无助地环视着周围漠然的眼神。直到他的出现…
就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尽管只是一丝光亮，却给何涵的整个世界带去了光明，仿佛当时的项阳，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一般。无法想象从项阳当时仍旧稚嫩的嘴巴里，竟会说出：“不要怕，我来保护你。”这样的话。
感觉，他是如此的高大，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却好像把整片天空都撑了起来。
正如之前因为无照驾驶而被抓进交警大队，那时的何涵也是同样的无助与害怕，而后来把她救走的人也是他…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她才对。
“那么…我在意的究竟是他还是她呢？”
喃喃地在路上迈着小小的步子，一边自言自语。忽然停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橱窗前，看着自己身体所反射出来的倒影：“又或是两者都在意？”
阳光明媚，炽烈地倾泻而下。街上满是匆匆而过的行人，和同样匆匆而过的车。还有半个多小时，何涵就不得不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去瑞士继续她的求学生涯。然后等过个几年学成回国，或许会回到S市，也或许会找个其他的城市。顶着光芒四溅的硕士头衔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嫁一个简单的男人，开始她黯淡无光的崭新生活。
何涵天生就是个不甘平淡的主儿，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抛弃瑞士留学的机会而回到祖国的原因之一，当然更多的原因自然是在于项阳。
因为我喜欢项阳！我喜欢他，我想见他！我…那么变成了单嘉曦的项阳，又算什么呢？
好几次，何涵都是陷入了这样的彷徨之中。
不知不觉，已经步行至了机场外面，何涵那仿佛不甘的眼神四下张望着，却始终没有寻找到她所想要找到的目标。无奈，转身…
机场内的嘈杂与世隔绝般，完全不入其耳，周围的场景也完全视而不见，只是不断地四下搜索，继续寻找那无法找到的目标。好几次，何涵都以为自己找到了，可当目标一转身，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不会来了吧…
或者，他已经来了也说不定，现在就在何涵身边，只是何涵看不到罢了。
只是何涵却更愿意相信他还活着，无论他来不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飞机离起飞还有十分钟，机场已经响起了登机的提示声。
默默地站在原地，任由人流冲刷着身体，嘴唇缓缓嚅动：
“再等一会儿吧！”
还有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两分半…
候机厅内的女孩抿了抿嘴唇，无谓地转身…
那一瞬，她仿佛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正朝这里狂奔而来的身影！
是她！
她终于来了！
这一刻，何涵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丢下行李不顾一切地朝那冲来的人影奔了过去。
“嘉曦…不，项阳！”何涵猛地扑进单嘉曦的怀里，全身微微一震过后，眼泪立刻奔涌而出，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异常目光，小拳头不断地拍打着单嘉曦的后背：“死项阳，臭项阳，老娘就知道你小子没死掉！我就知道！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你这个属蟑螂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死。”
单嘉曦紧紧地抱住何涵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道：“何涵，你留下来吧！我就是你留下来的理由。”
松开怀抱，何涵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三十秒，这段时间却仿佛很久很久，恍惚中她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的他，那个把她从垃圾桶后面救出来的男生，那个照亮她全世界的男生。何涵突然踮起脚尖，嫣红的双唇竟猛地朝那个男生的嘴唇贴了上去。
单嘉曦猝不及防下被亲了个正着，刚想抵抗的时候，口中却突然伸进来一条绵软湿润的舌头。心灵仿佛被瞬间溶解，再也提不起将何涵推开的想法，而是紧抱着她，任由她为所欲为。
周围的人都是拼命摇头，心想这世道也忒令人看不懂了。窃窃私语声，交头接耳声，不绝于耳。人流自觉地形成了一个圈，将两人团团围绕在里面。而这里外，却好像是不同的世界一般。
热吻过后的两人都是娇喘不断，而何涵则是直愣愣地望着已经消失了的男生幻影，心里面是说不出的落幕孤寂。距离登机的最后时间还有一分钟，何涵看着面前的单嘉曦忽然恬淡地笑了起来。
是了，我喜欢的是他，而不是她…而他…已经死掉了。
默默地伸出手将紧抱着自己的单嘉曦推开，美丽的朱唇微微开嗑：“抱歉，嘉曦，我还是走吧，就像你说的，无论再怎么样任性，父母的一片心意总归不能辜负。我已经从瑞士那边退过一次学了，这次是好说歹说才让我回去读书的，我不想坏了我爸妈的一片心意。”
“所以…我还是走吧！”“但愿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再次见面。”“再见了，嘉曦。”
单嘉曦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飞速跑向登机口的何涵，却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