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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你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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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重出江湖(四)

书籍名:《抢你没商量》    作者:妃色琉璃


        雪片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似乎永无落尽之时。【全文字阅读.】水云阁前的大湖凝了冰,只面上那薄薄一层,掩不住底下依旧影沉沉的水。

        青石砖铺就的小道蜿蜒通往那飞檐翘角的楼。道上,八名青衣太监扛着乘描金流彩的暖轿缓步前行,努力配合着跟在轿旁的李继海。

        再加上轿里坐的虽是和亲的公主,抖不了几天就得远嫁他方。既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宫里的小太监会迁就他也是理所当然。

        在这府里吃过一回亏,不过.那已是过去的事。天胜公主殿上失态,被御医断为痴儿,这会儿相当于被打入冷宫,他怎还会再怕她?

        青嫣如今是要拿来同车瑟换.几年安宁的重要筹码,把她弄进宫就是怕她跑了。按理,直到和亲使团出的那天,她才能离宫。只是李继海一听她是要来公主府,便好说歹说劝动了皇上让她走这一趟。

        好在天胜公主在殿上撒疯的情形他是亲眼见过.的。且府里的莲华不是被休,就是根本不回来。他要整治那等痴傻之人,何用劳心,随便挑个刺儿都能治得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惠公主驾到——”随轿而行的小太监吼了一嗓子。

        “哈哈!笨!笨死了!”笑歌乐得前仰后合,像是全没现来了外人。

        “惠公主驾到——”小太监又吼了一嗓子,音拔高不止两个调。

        “主子,惠公主的轿子到了。”莫礼清背过身去偷偷抹把汗,快步到她跟前小声提醒。

        笑歌显然已经适应装小萝莉。眼睛睁得老大,表情那叫一天真。太过无懈可击,害得莫礼清霎时有种错觉,以为是那朵大龄祖国花朵回来了,情不自禁就一哆嗦,“主子,奴才说的是惠公主,不是主子您。”

        那头巧巧领着宫人已跪下,莫礼清做出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过去跪了,大声道:“奴才给惠公主请安。”

        莫礼清忙不迭应一声,爬起来就往笑歌那边去。李继海却喝道:“站住!”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就携着风声朝他脸上扫过去——“啪”的一声,脆极。

        疼痛隔了几秒才蓦地涌上来,他尖叫一声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只见笑歌缓缓起身,红衣似火,眉目如画。一条长鞭乌黑亮,鞭柄还握在她手中,显然出手的人就是她。

        巧巧神色大变,浑身打颤。其余宫人皆呆若木鸡,不知为何傻子突然就变了霸王。

        青嫣的笑容僵在脸上。莫名其妙当了替罪羊,夜云扬却也不恼,反而笑微微摸了摸她的头,“一字不差。”

        宫人们不曾听见她与夜云扬的对话,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霸王威,莫礼清暗呼过瘾,大手一挥,“主子有令,奴才等不得不从——李公公,得罪了!”

        李继海大惊失色:“混账!你等竟敢如此!我乃是皇上亲封的从三品……”

        一只脚狠狠踏上他的脸,硬是把他的下半截话给踩了回去。笑歌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鞭子轻轻抽着地,一下一下,抽得他的心都扭作一团。

        “大灰狼,你胆子很大嘛。打破我的鼻子,还敢再来吓唬我。你真当我怕你么?”

        一时威风八面,一时童声稚气,闹得众宫人晕头转向,拎不清这位主子究竟是恢复正常了,还是愈疯了。

        青嫣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夜云扬,轻道:“怎么回事?”

        夜云扬耸耸肩,“小声”答道:“我怎么晓得。今早去酒楼喝完早茶回来,她就闹腾个没完……刚刚你没瞧见?她那哪是看人拔河,是看人摔了她才开心呢……”台词都是对过的,撇开方才她突如其来的一笔,应该不会有错。

        万年冰山突然说了那么多话,众宫人这一日虽是饱经考验,却仍有部分禁不住呈现石化状态。

        鉴于他人品的良好记录,青嫣顿时信了七八分,惊疑不定地望着笑歌,吐了吐舌头,“还怕她被人欺负了,没想到这么记仇……她该不是想抓人来抽着玩吧?”

        莫礼清耳尖,抢在夜云扬之前苦笑道,“您可别提了,惠公主。主子她今儿不知怎么了,早上回来说要去梅花林玩儿,哄奴才蹲下,奴才只慢了一点,就无缘无故挨了窝心脚……”

        “胡说!我没踢你!是你自己摔的!”笑歌摆出女王的范儿一扬鞭子,咬牙,“你再赖我,信不信我抽死你!”

        啊啊啊!原来不是恢复正常,而是天真的小孩消失了,邪恶的女王陛下1ou头了!

        宫人们痛苦万分,眼睛跟着她的鞭子一起一落,只怕不留神就会霉运沾身。

        巧巧暗暗松了口气,看宫里来的那些太监被吓得面无人色,心一软,冲笑歌勉强挤出点笑来,“公主,这几位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您可不能拿他们来玩啊。”

        “屁话!”笑歌狠狠甩鞭,惊得她倒退几步,“我是公主我最大!我就是要抽他们玩儿,怎么样?你再说话,我连你一块儿抽!”

        挥鞭就朝李继海的尊臀打下去,把按着他的几个宫人吓得连滚带爬逃开。李继海挨了一下,杀猪也似的叫起来,却还是嘴硬,“莫礼清,你活腻了?公主疯,你也陪着她疯……哎呀——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才错了!奴才再不敢打您的鼻子了!”

        觉束缚已失,猛地挣扎起来。笑歌的一只脚还踏在他脸上呢,趁这一下顺势往后一倒——反正地上全是雪,摔了也不疼。

        右手还握着鞭子,左手食指却迅cha入腰带间,又飞快缩回,于眼上一抹。她那双手乃是小阁千锤百炼出来的神偷之手,动作之快,现场五六十人竟是没哪个觉。

        辛辣之气刺入眼内,她强忍三秒,忽然放声“大哭”,泪珠子一串一串往出滚,来势汹汹,颇是惊人。

        李继海这还没迈开腿呢,被她的哭声一震,扭头一看,暗道不妙——就连他带来的那群太监都在用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更别提那群差点被他拿来当青嫣脚垫的宫人了。

        “主子——”莫礼清适时出声惨叫与哀嚎的结合音,扑过来就大放悲声,“主子啊,你伤着没?了不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皇上还没说不把主子当女儿看呢,奴才就敢动手打主子了!”

        叉的!这厮的演技要搁二十一世纪,那绝对是奥斯卡金奖的不二人选啊!

        笑歌眼睛被辣得睁都睁不开,却忍不住暗暗冲他竖竖大拇指,很配合地提高音量继续“哭”,“大灰狼打我!他又打我了!”

        “不是不是!我、我没打你!真的!我真没打你!”李继海慌了神,连连摆手,连尊卑之别都忘了。

        他却也不是胆小。只是皇上去了这丫头的储君头衔之后,迟迟不见有下一步行动,分明留她有用。他平时得罪的人不少,这些个小子表面顺着他,谁知道会不会反过来捅他一刀?何况皇上近来喜怒无常,若是青嫣添油加醋说些是他故意来找这丫头的晦气……

        人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青嫣在宫里这些日子也受了他不少闲气,对这狗仗人势的家伙早是看不顺眼,此刻一听他自个儿把尾巴送上来,毫不客气就揪住不放:“大胆!公主童心未泯,逗你玩,你不识好歹也就罢了,一个从三品的太监居然就敢动手打公主!这会儿还尊卑不分,在公主面前说什么你你我我——人都死了?这奴才都骑到主子头上来了,你们还干站着看戏?!”

        另一位主子都话了,且欺负人的来了一次尝到甜头就铁定会有第二次——众宫人都被激出点火气,丢开那十几个小太监,上来就把他给扭住了。

        那群小太监看笑歌一壁抹眼睛,一壁咬牙切齿,料定他今日绝走不出这扇门去。不来解救,也不去报信。地上雪厚冷得要命,仍是一动不动装死,只把眼睛瞪得溜圆,舍不得错过威风凛凛的总管太监落难的任何细节。

        李继海这回是阴沟里翻船,遭了老罪了。没绳子,人就解腰带来绑。帕子倒多,可不知哪个促狭的竟然把布袜给贡献了。等人群散开,他冷拳也不晓得挨了多少,但脸上仍只有那条鞭痕凛然,其余的伤全在身上。

        莫礼清把笑歌扶起来,夜云扬和青嫣围上来劝慰,她只是不作声,抹眼泪抹得眼皮又红又肿,心里暗把献上催泪秘药的柯戈博来来回回骂了几百次。

        既是演戏,跟笑歌搭档的夜云扬自是早有准备,只是觉着她这模样有趣,特意等到她泪湿衣襟才取出救火的帕子给她擦眼睛。

        笑歌只道他脑子木跟不上节奏,不疑有他,劈手夺了来解了痛苦,俩红通通的眼睛往宫人堆里一扫,吸吸鼻子,叫道:“巧巧,过来!”

        Boss点名,巧巧心虚腿软,却不得不走近来。笑歌把鞭子往她手里一塞,指着李继海恨声道:“抽!给我狠狠地抽!”

        巧巧捧着鞭子不知所措,颤声道:“公主,奴婢、奴婢不敢……”

        “你不抽他,我就让他抽你!”

        不管以什么缘由背叛,让她不舒服,那就必定得付出一点代价。她这人就是这脾气,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哪怕离弦再给她换一百个身体,她一样是有恩必报,有债必追,谁也逃不了!

        “奴婢、奴婢……”

        “小莫子,要是巧巧不打大灰狼,你就把大灰狼放开,让他抽巧巧给我看!”

        “谁惹她谁倒霉……”藏身在附近假山后的柯戈博忍不住抹了把汗。

        身旁的离弦也是汗流浃背,不自觉地按着心口喃喃:“这绝对不是受我的影响,就是全还她怕也没用吧……”

        这厢感慨纠结,那厢笑歌已亲亲热热拉了青嫣进屋,眼睛肿得像桃子,嘴角却盈了笑,“嫣儿姐姐,咱们坐着喝茶吃点心,看巧巧打大灰狼,好不好?”

        公主府这群下人早在笑歌以前搞捉老鼠等大小活动时培养出了默契,一听她要坐着慢慢看,当即把条凳搬来,将李继海架进屋里往条凳上一绑。待莫礼清推着巧巧进屋去,便度退出来把门关上。

        那十几个小太监一看关了门,纷纷爬起来。见众宫人又要动手,其中一个忙摆手轻道:“莫动手,我们不会跑。”看他们疑惑,招手把其他几个也唤过来,比划着指指屋里,压低声音又道:“我们只是奉命送惠公主出宫回宫,旁的事同我们不相干。”

        李继海在宫里作威作福的事谁不知晓?皇上喜怒无常,自从有个妃嫔挨了皇上的窝心脚,他不敢去伺候,就硬推旁人去。这几个月里因着侍奉皇上不周被杖死的太监宫女不下百人。到三皇子“病故”,又是因为他一句话,害得以前伺候过三皇子的宫人全做了陪葬。如今二皇子做了储君,脾性大改,大约是急着立威,动不动就把人往内务府里送。偏李继海助纣为虐,谁不给他上供就把谁抓去做替补,弄得宫里愁云惨雾,哪个不恨他入骨?

        眼看着大皇子的身体越来越差,纹太妃近来也不大好,届时若他又向皇上和二皇子进言出馊招,还不知下一回刀子会落到谁的头上去——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们怎么可能不寻自保之法?

        公主府的下人们也不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分。老规矩,公主整治人是不许人偷听窥视的。一干人将现场的物件一收拾,指挥那群小太监把轿子抬到一旁,也不知去哪里寻出那么些扫帚铲子,嘿哧嘿哧清起雪来。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就听见鞭子落下的沉闷声响和吃痛的闷哼一声接一声传出来。大伙儿权当听不见,只合着那节奏更加卖力地干活。

        在这欢乐的景象中,一个不起眼的瘦小身影却悄悄退到了走廊转角处,借着宫墙下那排被雪覆盖的半人高的树丛掩蔽身形,蹑手蹑脚地顺着墙根一路摸到了园门口,瞅准时机飞快地闪身而出。

        “是这只?”离弦扬眉。不经水镜知晓一切,只按计划一步步诱敌入窟实在比做先知有趣的多,也刺激得多。


        柯戈博笑:“不一定。还有三百六十六名没过来,也许不止这一只——你要一起去吗?”对妖怪,拉拢比敌对有利。况且为的都是同一个女子,没必要放着外敌不顾搞内讧。

        “去!”妖怪大人立时精神百倍,亲切地拍拍他的肩,嘿嘿一笑,“你人不错,待会儿偷听的事就由我搞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