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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你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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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爱与恶同行(七)

书籍名:《抢你没商量》    作者:妃色琉璃


        鼻尖贴上冰凉的玉枕,有柔软带着温热的气息沿着右耳廓攀爬。【全文字阅读.】出其不意地,耳珠落入软热湿润之处,轻碾慢旋,挑逗着,诱惑着,一点点勾出离弦体内那团火。

        唇往下,擦过下巴,延伸向脖颈。羽毛般轻柔,夹杂着细碎的轻啮,偶尔微痛,激起的却是入骨的酥麻。

        不料她顺势一个翻身把他结结实实压在下面,左眸内那抹金芒亮得令人心惊。两片芳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他的唇舌。一反先前的温柔,暴戾地攻城掠地一往无前。

        她本就生得极美,那一种戏.谑里不掩恶意的神情,更如锦上添花一般,美得叫人心惊。

        原来到这种境界也只是在玩而已……

        “小样儿!”笑歌嗤鼻,狠狠拧了他的脸一把,“羽毛还没.长全呢,就想飞了?哼!赶紧隐身,不许呆!一会儿坏了事,看我怎么周治你!”

        离弦的悲伤立时逆流成河。他委委屈屈地挪到角.落里,没胆再磨蹭,虚虚一指那些衣物,霎时便衣着整齐,垂泪蹲在那里画圈圈。

        ……

        她蜷成小小的一团。脸胜纸白,蒙了层黯淡的灰,狠狠地扭曲着。大汗淋漓,散湿答答贴在颈上脸上,完全不是装能装得出的效果。

        来的人身份应该不低,忙进忙出的宫女们停了下来。当然,血衣和几盆血水按吩咐还搁置在角落增加视觉冲击力。

        想不到响起的竟然是红笑倾怒气冲冲的声音。痛楚自愤怒中透出,深切真实,隐隐夹杂着几近暴戾的疯狂。

        哐当巨响,温热的水滴溅了些在笑歌脸上,想必是他一怒打飞了谁手里的盆吧。

        床微微震了一下,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红笑倾粗重的呼吸和那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好生不真实——“笑笑?笑笑!你想说什么?哥哥来了,哥哥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笑歌艰难地扯扯嘴角,眉头刚一舒又无法自己地重重皱起。

        开玩笑吧?他不是最讨厌她的么?

        听笑兮说,他也跟何季水来往密切,还打算让她和爹娘好好尝尝苦头。怎么,看她凄惨就心软了?

        离弦知她死不了,也见过她为了吓唬紫霄弄到自己毒的惨状,却仍是被这样的场面惊得心慌意乱。握着那小瓶急急要给她灌解药,她咬牙勉力睁眼怒瞪他,瞳仁已是血红一片。

        她不肯张嘴,咬得下唇见血,红艳艳顺着淬玉般的肌肤缓缓滑下,触目惊心。

        她重重皱眉,豆大的汗珠滚落,悬在睫毛上,像是流不下来的泪。但眼神分明在说:绝不会那样!

        没见过这种冷酷无情连自己的命也可以拿来当儿戏的!他心里堵得难受,赌气退开,背过身捂住耳朵,不看她也不肯再让那痛苦的低吟钻进心底来。

        红笑倾出去不到一分钟,又有团玉白的影儿疯了似地杀进来,二话不说,抓起笑歌的右腕就号上了脉。

        熟悉的香气笼上来,笑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却叫汗水糊住,睁也睁不开,“惜……惜夕……”

        惜夕没说话,只是手抖得厉害。

        短短几秒钟也似过了千万年般漫长。笑歌心灰意冷,无力地松开手。看来不管痴傻还是聪慧,惜夕都并不是很乐意见到她呢。

        心念电转的一瞬,那只手猛地捉住了她的手,握得那般紧,几乎没把她的骨头捏碎了。

        “小姐……小姐……怎么会这样?”低声喃喃,像是在问她,却更像是在自责。

        一声轻响,是金属特有清脆。惜夕蓦地提高了音量,冷冷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却是冲着另一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充当龙套的宫女们很是无辜,被红笑倾吓得乱跳的小心肝还没平静下来,这位昔日温和可亲的惜夕姑娘又摇身一变成了煞星。

        金刀晃眼,刃锋虽薄,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有多锋利了。一时间端盆的拿布的也没想身份有什么不同,齐刷刷屈服在武力下。

        有个临危不乱口齿清楚的显然是莫礼清派来的内应,巴拉巴拉把常春行刺的始末说了个明白,唯独省略了两位大人从殿里出来时的面部表情。

        基于常尚仪平时的良好品行记录,惜夕立马把行刺事件的策划人定为紫幕锦,继而目标转向总Boss红少亭。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偏又不敢在这时候离开笑歌,只得捺住性子再号了一回脉。

        越号她脸色就越难看,轰走宫女,取下簪一掰两段,从中抽出卷细小的红纸,展开来。望着笑歌犹豫了一下,终是一咬下唇低道:“小姐,忍住。我现在就帮你疗伤。”

        她转身捣鼓一阵,忽然把一样物事贴在了笑歌的人中上。笑歌听她口中念念有词,声调怪异有如歌吟,贴在人中上的那一抹冰凉像是有了生命,嗖一下就钻进鼻孔里去。

        阴阴凉凉滑滑腻腻,眨眼间就到了喉头,顺着食道一路爬下去。笑歌大骇,可惜假死药威力非凡,她连伸手抠喉咙这样的举动都无能为力。

        腹内那团烈火如同遇上了寒冰,两军交锋,大肆厮杀,不知有多惨烈。不过笑歌却当真渐渐安静下来——眼前模糊,呼吸困难,惜夕的援救很好地推动了药效的作,她很快就可提前成功“死”亡。

        烈火毕竟高杆,将阴寒吞噬殆尽。突然间,肚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束烟花,她的腰似被人猛地向上提了一下,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又重重摔下。

        惜夕大惊,伸指去她鼻下一探,脸上唯一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干净净。她定定地站在那儿,周遭的颜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只有笑歌唇畔那一行流下的血线鲜丽分明。

        不知是谁推开了她,也不知瘆人的惨叫声是谁人所。蓦地脸上着了一下,火辣辣地疼,她恍然回神,面前那张倾城绝艳的脸,眼眸冰冷,表情狰狞。

        前一刻他还在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求她原谅,这一刻他炸了毛的猫一样,指着床上的人恶狠狠地逼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惜夕循着他的指向看去,笑歌的眼角渗出些青黑色的液体,一路爬到耳边,像是色彩诡异的两滴眼泪,破坏了那出水荷花般白皙的美好。

        本可以不用回答的,为着之前的种种,为着此刻的心死沉寂,她还是轻声告诉他:“我失败了。”

        嗯,失败了。潜心钻研的咒术,原来只是伤人的时候好用,到需要拿来救人,它就失败了。

        红笑倾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良久,所有表情都消失殆尽。他一句话也没说,一脚踹倒个伏在床畔痛哭失声的宫女,冷道:“都给我滚出去。”

        惜夕微怔,旋即粲然,收刀回鞘,大步流星地往出走。

        红笑倾也不阻拦,冷笑一声:“你去杀,最好全杀个干净——谁把我妹妹推上这条路的,谁助纣为虐苦心送她来这里的,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

        她脚步一滞,身子晃了几下,似乎筋疲力尽,扶住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红笑倾不理她,只坐到床边,扯着袖子轻轻擦拭笑歌的脸。

        额上的汗、青黑色的泪、嘴角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细致用心,手势轻柔,仿佛怕弄痛了她。

        “为什么不等哥哥回来,笑笑?”他喃喃低语。有温热的液体从眼底涌出来,滴落在她紧阖的双眼上,缓缓滑向耳根。

        “只差一点点,你只要再等哥哥几天,就永远不用再做你不想做的事了……笑笑,为什么你不肯等哥哥呢?”

        皇城的下水道里,火药已经安设完毕,只等白可流领军离开,便以此要挟皇族称臣,这是何季水的计划。而他的计划……

        早在晴明他便与何季水有来往,千方百计取得信任,借着离弦将二皇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不是白费工夫。宫里、隐庄里,都有忠于他的人。那是他这些年来一锤一锤钉进去的钉子,让火药遍布整个阳鹤地下水道的帮手。

        何季水是螳螂,他就是黄雀。

        那些人,那些一步步把他本该天真可爱的妹妹逼上雪蛟第一恶女这条路的人,统统该死!

        不管是何季水,还是红少亭,乃至红奇骏和安水翎……统统该下地狱!

        惜夕终是出去了,殿门重重阖上。

        “任何人不得接近明哲殿一步,违者,杀!”

        她清冷的声音自门缝里钻进来,同他一般的冷酷。那是,心死的表征,从此可以放手撕裂这世界的决绝。

        红笑倾笑了,舒心地,自内心地。他小心翼翼地把笑歌抱到怀里,像是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笑笑,听见了么?惜夕后悔了。你知道的吧?我一直爱着她,就像爱你一样……你小时候多可爱啊。爹和娘不在的时候,我总抱着你爬到树上去看山。那时候惜夕还没有来,你总是吓得抖,像只小猫一样躲在我怀里叫‘哥哥,哥哥,我不敢了’……”

        『哇咧?!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难怪我恐高症会变那么严重……BT!红笑倾,你丫绝对天生BT!』

        能听不能言实在很痛苦,笑歌只能在心里大肆腹诽,先前的感动也化作怒火。

        “你还记得吧?有次我抓了只小兔子送你,你喜欢得不得了,还亲了我好几下。结果眼错不见你就让人把它做成了菜,气得我揍了你一顿。可最后还是把兔毛缠成小绒球缝在你的鞋尖上,你破涕为笑,喜欢得不得了,连睡觉也不肯拖……”

        『假的!你丫的记忆全是你自己编的!那兔子是柯语静杀的,我就吃了两口。结果你趁惜夕出去给我买mi饯,恃强凌弱打我屁股。下手之重,害得我三天下不来床!那鞋子也是你逼着我不准拖的!』

        红笑倾回忆一段,笑歌腹诽一番。这一揭揭出了不少陈年往事,十件有九件是当年的无头公案,尽是他阴了人还逍遥法外,笑歌却误把柯戈博当真凶处置报复得惨不忍睹的事。

        他陶醉在自家创造出的可爱妹妹如何黏他爱他的回忆里,直把笑歌恨得牙痒痒。

        还好他的畅想终于在她的意识将被妖力吞没之前打住。低柔的话音一转,他怜惜地拂开她的额,“是,我爱惜夕。她不像你有那么多的束缚,活得自在,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即使我知道她心里一直藏着另一个男人,我也不想放弃。”

        这样的深情表白跟当事人说多好,正主在外头,他对具“尸体”说这些,有用?

        笑歌在心底扼腕,直想一巴掌扇得他开窍。哪晓得他后一句就惊得她差点魂飞天外——

        “自从我知道她和爹做了那种约定,逼得你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我就更想要得到她……得到她,折磨她,让她好好尝尝身不由己,一辈子活得喘不过气来的滋味——就像他们对你做的那样。”

        『不是啊,哥哥!千万别啊!我这性格一早就定了的,根本不是因为他们才这样的!』

        笑歌从没想过他心里居然藏着这么可怕的念头,惊骇莫名,欲哭无泪。

        “不过现在我不会了。”

        好好好!这才是正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晚不晚!

        “你都不在了,我折磨她给谁看?”红笑倾低笑一声,像是自嘲,“何况我真的很爱她,尤其是现在。如果方才我不说那句话,她如今必定已令宫中血流成河……为了四伯父,她可以杀尽他的妻妾儿女。为了你,她可以杀了皇上。这样的她,我很钟意。因为我啊,笑笑,为了你,我要让整个阳鹤都灰飞烟灭,给你陪葬。”

        他笑着放下她,细心为她整理好头,掖好被子,轻轻在她额头烙下一吻,“乖,笑笑,这回一定要等哥哥回来。”

        清楚地听到脚步声往外去,殿门开启,他冷漠的声音响起:“惜夕,我回来之前,这儿就交给你了——放心,没人能逃得过的。”

        不、不是吧?开什么玩笑?到底是什么计划?天!谁来拦住他!

        笑歌惊得浑身冰凉,寄期望于离弦。哪知他压根没有灌解药的意思,还拊掌大笑:“好气概,我喜欢!就算让他占点便宜也无妨,这个哥哥,我认定了!”

        囧……老大,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吧?这是认亲的时候吗?因为她死了,就要让阳鹤灰飞烟灭……额,啊!不会吧!要让别人无法察觉,又能在刹那间毁掉阳鹤的方法,只有……只有在地下水道里埋下足够的火药……他、他这会儿该不是出去通知人点火吧!?

        笑歌,彻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