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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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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书籍名:《逢场作戏》    作者:风染白




“张董,我一直信你,也把你当成知己,朋友。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哐当,门被我直接拉开,用用力地甩上。

走出来后,我感觉天旋地转的,整个身子虚脱般地靠在墙上,久久无法动弹分毫,脑海中飘过许许多多的事情,紫醉金迷的上海,繁华的马路,走在街上时那孤独的寂寞感,没有朋友的咖啡厅,一个人坐在屋里抱着被子时的焦躁,酒桌上给人敬酒时的谦卑,如今,什么都没了,一股深深的无力向我袭来。

过了三天,张董给我打电话让我上去。

那时已经下班,公司里大半的人都已经走了,到了顶楼时更是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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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忽明忽暗的,然后是自己的脚步声,嗒,嗒,嗒与地面相触,不禁让人联想到恐怖片中的一些场景,但定定心,再仔细看看,其实那灯一点也没闪,通亮着,只是自己心里面有鬼,便觉得平常的东西看起来都可怖的很。

而那只鬼就是我对张董的忌讳,毕竟不久前在那辆大奔上,他才刚对我动手动脚,即使后来克制住了,却依旧心有余悸。

我鼓着气想着那五十万,心里就觉得充满了力量。

当当地敲了两下门,没等我用手去推,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

“坐吧。”他手比了比沙发的方向。

“不用了,我只想尽快解决那些钱的事儿。”

他走向桌旁,拿起上面的一根烟,是中华,软包的,然后抽出一根火柴,笼着火点燃,深深吸了几口,又吐出一大圈的烟雾。

好半天就只是看着我,却不说话,这样的情景让我觉得很诡异,那种莫名的恐惧和担心又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张董,那笔钱对我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我很急。麻烦您能不能给个准信儿,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现在?”我语气急急地问道。

“我知道。”

最后狠狠吸了一口,把烟蒂按灭在大大的景泰蓝镂空的烟灰缸中。

抬起头,眼睛忽然锐利的盯着我,像是两把剑,上面的锋芒晃得人眼睛睁不开,只觉得有钝钝地焦灼感四处散开。

“那笔钱要不回来了。”他干脆地说。

嗡地一下,大脑轰炸开来,这句话就像是对一个等待判决的人宣布死刑一样,所有的期许,等待,焦灼,最终都化成一个泡影,前方的天空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灰蒙蒙地什么也看不见,不,不只是天空,我的周遭,就连那些没有具体形态的空气也变成了灰色。

我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儿,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可惜木偶还有牵线的人,我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一无所有的躯壳在死死地硬撑着。

他也不说话,一双眼,沉如大海,静静地望着我。

他走过来,双手缓缓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头抵在我的额头。

“苏念锦,我真喜欢你,很久没有这样心动的感觉了,上次对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因为醉了,我……我只是借着酒疯说些那些心理的话,那话我压了很久,压得我这样的人都常常彻夜难眠,不知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我总觉得这秽浊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人好似也跟着年轻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岁时的心境,就好像……就好像是一个沉在海底被困顿住很久的人突然看见一艘潜水艇,那潜水艇坚挺,充满了干劲,最主要的是,它能把我带出那边海底,见到海面上的阳光。”

“呵呵,别怪我,年岁大了,满脑子装的都是些生意经,竟然搬出这样一个破比喻来,不是潜水艇,是……哎,口拙的很,总之我希望你能够清楚。”

他抬起头,眼睛直逼着我:“苏念锦,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好的。那五十万我也会给你。甚至更多……”

我的耳边仍是嗡嗡声,脑海中所能呈现低信号仍旧只是那五十万没了,要不回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开始运作,然后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咬了一口一样,忙推开了张董的手,惊恐地往后退了数步。

“我不会答应的。我,苏念锦,不会去做任何人见不得光的女人,五十万不行,就是五百万也不行。”

说到五百万时心里突然难过起来,那种难过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淹没,巨大的洪水没过了我的脖子,勒住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喘息。

我的双手颤抖,颤抖到没有办法去控制,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让我对这句话产生了深深地战栗与抵触。

“你别激动,小苏,我不会委屈你的,我会给你名分。”

“名分?”

我嗤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董似乎已经有老婆了,女儿是美国加州大学物理系的高材生。儿子在清华美院学艺术。”

他顿时没了话语,眉头紧锁。

手撑着桌子,叹了口气,“给我时间,我会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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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怎样处理?给你现任的老婆一纸离婚协议?那是你两个孩子的妈。不是都说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培养两个就更难,而作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也不见得容易,偏偏张董你也算是成功的男人,那她也就注定了更不容易,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要怎样处理?”气突然就不打一处来,所有的怨诧像是连环炮一样射了出来,射到最后他没了话,默默地又点了一根烟,我也觉得没劲,特别的没劲,才住了口。

“真的,张董,如果说我进这个门前还有一丝对你的希冀和尊重,那么此刻,也烟消云散了。你让我鄙视。”

说完直接向门口走去,拉开门后又顿住,回过头,看着他,“那五十万我会报警,如果实在追不回来,我认了。”

砰地一声,发出了巨响。

接着我直接打车去了警察局,说了情况又备了案。


但我知道,这种情况多数是追不回来了。

接着几天我照常上班,不过心里这次是真留了要走的念头,等这个月的工资领了我就走。

月末时我一早就去财务部领了工资条又去银行领了钱,下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向主管部门递交了辞职,张云天立刻叫人给我召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表情有点狰狞,一双拿着辞职的手有点抖。

“我不干了。”

“为什么?待遇不好?”他问,又急急地说,“不好我可以给你加工资,明天就加。”

“你心里明知道为了什么不是吗?”我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冷静地问。

他沉默不语,刚刚的慌乱和焦急瞬间都尘封下去,又是那个沉浸商海十几年沉稳严肃的老总。

“苏念锦,如果你真不愿意答应,我也不会勉强你。”他说,然后指着对面的沙发,“陪我聊会吧。”

话题转的有些快,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却是本能地摇头拒绝。

“不了,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这座城市不适合我。气候也不适合我。”

他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我,那双眼依旧是那般沧桑,这一刻竟让人看得有些心疼,因为我发现里面有着微微的祈求,重来不求人的人一旦露出一点祈求的姿态时都是让人异常感到心疼与怜惜的,更何况这个人我毕竟曾深深的尊敬过。

我走向沙发,与他相对而坐。

他双手交握在老板桌前。眼神盯着某一个点,像是在用力地回忆什么。

“我父母都是警察局的正处级干部,家里发起来是倒煤,一车就是几十万。渐渐发了,那个时候父母越来越忙,整天回家就我自己,渐渐得我也认识了一些朋友,都是在外面混的,黑道谈不上,多半是些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小屁孩,我当时也是里面一个,只不过我家有钱,于是围过来的人也多,后来拿了家里的一笔钱做了一笔不正当的买卖,赚了,然后就一头栽进去,栽到后来我妈拿了一大笔钱,拖了各种关系把局子里面给我弄出来,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挨了我爸一顿打,不过最让我寒心的是他说我妈就不该救我,干脆就让我在里面呆着才好。他没这样的儿子,我那时也年轻气盛,听了这话甩头就走,一分钱也没拿,而那些以前跟我混的不错的所谓的兄弟见我没钱了也都渐渐疏远了,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以前大火一起吃饭,玩什么的我都是结账的人,人家也就爱在你身边转,蹭饭便宜的事儿谁都愿意干,等你没钱了,甚至连自己的那份都成了负担,你再跟人家去吃去玩,谁愿意给你付?付一两次还行,多了没人愿意。”他顿了一下,抬起头,他说:“苏念锦,你想没想过那个时候我烟瘾上来了就去捡人家抽过扔在地上的烟头。”

“呵呵,你可真倔强,要是我宁愿回家跟父母认错,自己的父母哪有见得孩子吃苦的。”我说的是心里话,有些时候我觉得那一口气争得没意义。

“不,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会比我更绝,你这样说是你没听过那些话,没被他那样打,没看到他那副嘴脸,况且他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说到这时他的眼光黯淡了下。

“不过你说的对,我当时就要挺不住了,就要回家认错,哪怕是跪搓板时一个女的给了饭,给了我地儿,不过那个女人是个妓女。”

说到妓女二字时他狠狠地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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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好,是真好,把赚下来的钱都补贴给我,我刚开始很感动,可是时间久了也觉得正常,尤其是在她身上闻到其他男人的味道时觉得她就是一个婊子。”

“但这个婊子养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