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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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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书籍名:《逢场作戏》    作者:风染白




我爱你呵。

曾经之于我来说那么重要的一个词儿,但细细想来,其实爱啊不爱的不过就像是一场游戏,真正拿到生活中去了,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一时的刺激,顶多不过是有钱人才能够玩得起的浪漫,图个新鲜罢了。

他当初就不爱我吗?谁又能说那样的激情不是爱呢?

即使后来厌恶了,腻歪了,但曾经那些激情的岁月却也是不能够被抹杀去的,只不过就像是我说的,爱本身就是奢侈的。

尤其对于秦子阳这样的男人。

在纽约的时候我们相濡以沫过,那段日子里不是没想过就这样也好,但就这样平静也好是绝对不适合秦子阳的,时间久了,不是他病了就是我病了,或许我们都病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由奢入简后怀揣着陶渊明那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胸怀和气度的。

只是我真没想到,曾那样在乎我的他竟然会想要和其他女人结婚,而对象还是张梁晴,张梁晴,曾经魔咒一般被我忌讳着的名字。

那种愤恨与不甘瞬间就浇灌了种子在心里发着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再也难以轻易拔除。后来离婚了?可是那段日子中对方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他轻易抛我于不顾,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让人容忍,就连是不是为了我离婚的也不确定。那个女人,是和秦子阳一样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毒药。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就都不是我所能理解的,当然我与他的呢?

是不是在外人眼中也是如此,我不知,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他此刻的神情,那张脸似是沁着无限的孤寂,手中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一根烟,那甘洌熟悉的烟草味幽幽地荡了过来,挤进了肺里,呼吸开始变得焦灼,压抑,难受……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回过身走过来,声音也趋于平静,有些沙哑,但很好听,像是酿得很久的酒,每一个字都有着悠久的厚重感。

秦子阳就是这样呵,每一时刻浑身上下都有着旁人所无法比拟也无法阻挡的气质……

“还记得这一刀吗?”说着他把手举起,沿着整个手掌向上望去,那光洁修长的手臂上有着一条深深地疤痕,很大,像是一只野兽张着獠牙恶狠狠地望着我,那上面似乎还有这大片大片的鲜血,我揉了揉眼,它们还在,雾煞煞地看着我。

“这条疤痕真丑。”我说。

“是啊,是挺丑的。”

他竟然赞同。

“不过你活该,秦子阳,你活该呵,这疤就该刻在你脸上,让那些贪图你外面你魅力的女人们看看,这里面其实是多么的狰狞可怖。”

他的眼瞬间眯了起来。

“你就这么恨我?”他问。

“是啊,我恨,恨不得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黑的,只不过那是曾经,现在我不想去恨了,恨与爱都是一件太耗心的事,曾经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而现在……”我抬头看着他,“现在我不想再为了谁去爱,也不想去恨,因为不值。”

刚刚那走过去顺手开开的窗户突然被阵风灌了进来,发出巨大的响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雨,t市总是多雨,下不完的下,让人跟着心烦。

当年因为孩子被踢掉后在医院没有顾好自己,左腿受了凉,到了这种天气总是有些酸酸痒痒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也不是很难熬,甚至不是很严重,但却总是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候提醒我曾经发生的一切,好的时候是不会想起来的,但一旦到了那些恶劣的天气,恶劣的心情时就会以加倍的速度滋长着……

“腿怎么了?”

他看我手放在上面,眉头忽地蹙了起来,走过来低声道。

“没怎么,不大舒服罢了,好了,你闹也闹够了,酒疯也发完了,现在请你离开这吧,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佛。”

说这话时我并没去看他脸上的表情,而是看着窗外的星空,因为下雨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整片天空都笼罩在巨大的烟雾下,反倒不如那路旁璀璨着的霓虹来的耀眼。

可是话落下好半晌也没听到对方的回话,若不是这屋子里那清晰可见的呼吸声和即使看不见也能够清晰感触到的巨大压迫感,我会以为他已经消无声息的走了,毕竟他是谁,他是那个一直骄傲着的秦子阳。

“苏念锦,你到底在坚持着什么?那些坚持有意吗?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娶你。”

他话说的肯定,声音中已隐隐透着不耐,更确切些是透着一丝被逼到窘迫的恼怒。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别用这副嘴脸对我说话,让我觉得恶心,不要以为娶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赏,曾经我千盼万盼,但现在我不稀罕。滚——立刻给我滚——”我推着他,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那股子蛮力是平时难以使出来的,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线大的。

呵,当我面对秦子阳时,总是能激发出我的极限。

他望着我,收起了刚刚那一刹那的落寞,就连眼底的凄惶也不见了,神色平静,像是一口望不到底的深井,井口被什么遮住,望不过去,更不要说去看那井底的风景,一片黑,还有着森森的寒意……

缄默不语的脸也显得格外严肃,这就对了,这才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子阳。

有钱,有权,有身份,有地位,有派头,也有着十足的骄傲与尊严。怎么能容许女人如此对他大呼小斥,任意践踏。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什么也没再说,等了半响也没听到对面门开启的声音,倒是那脚步或轻或浅地向电梯而去。

咚的一声,门开了,再也没了声响……

整间屋子也格外的静,只有那口走到哪都带着的老旧挂钟时不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叹了一口气,走向窗口,本是想把窗户关上,却不知因为什么愣了神。

外面的雨连成了线,淅淅沥沥地声音敲打在路面,发出嗒嗒的声音。

修长硬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雨中,因为雨水与距离的缘故看不清具体的轮廓和神情,只能依稀看得出来他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也没拿伞,就任凭雨水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他身上……

我立刻关了窗,拉上窗帘,只是过了几分钟像是什么在心底叫嚣一般地沸腾着。

“想看就看,遮遮掩掩的算什么呵,苏念锦,什么时候你也做起来这种矫情的事了……”我喃喃自语间大步走向窗口,一把把窗帘扯开。

他仍站在那里,路边的灯闪着橘黄色的光影,投放在他身上,那些雨似乎也成了依托,在光下竟然像是一条条单色的虹,缓慢而绵长地投射在他的发,他的脸,他的身子上。

他静默一阵,把手从兜里伸出,不知何时上面多了一根烟,可试了几次也无法点着火……

最后懊恼地把烟熄灭,丢在路上,顺着不断冲刷地面的雨水缓缓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这是抬起头,对上我的眼,似是愣住,但也只是似乎……

但随即,他把手摸向内衣兜里,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是什么我看不清,可是莫名地我就是知道那是什么……

心口猛地砰砰跳了起来,把手用力压在心口才勉强能压过这种悸动。

他将它握在手中,在心口划了一个动作。

动作不是很大,但是缓慢,如同慢镜头或者是上了发条却因生了锈而有些迟钝的金属,正在缓慢地进行某个动作。

我立刻关上窗不去再看。

但却怎么也忍不住走向书房拉开第二个抽屉把里面一个精美的盒子,慢慢地打开,本来要很小的力气,但我却仿佛用了比刚刚推他还要大的力气才把它打开。

书房通亮的灯光下,盒子里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儿。

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至少和我那些拥有的闪得人眼花的首饰比她不算什么。但却一直一直被我带在身边,它就像是一个烙印住了很多记忆的凭证,让人每每看着就百感交集。

我重新把盒子扣上,想要放回去却又犹豫了下,最终拿起它走向厨房,呆了很久,咬咬牙,将它扔在了那大大的垃圾桶里,垃圾桶的样子是机器猫的,很小的时候还不知什么叫做男女情,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拥有一只机器猫,然后用它那个万能的口袋变出我想要的一切,但是后来呢,后来长大了,开始怀春了,心里面想的也由机器猫变成了白马王子夜礼服假面这类的只存在幻想中的人……

第二天清晨起来倒垃圾,望着这个大大的垃圾桶手竟然抖了一下,但却仍是克制住了这份颤抖把里面的东西连并那个盒子一起倒了进去。

但却始终迈不开离去的步伐,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打理垃圾的大妈兴奋地从里面掏出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然后望了我一眼,最终低下头。后来回去装扮收拾东西,一切穿戴整齐后打车到了公司。

尽管赶了又赶却依然迟到了。

只是没想到更倒霉的是刚进屋就看到申秘如同门神一般地站在那儿。

屋里的几个姐妹都在冲我递着眼神,张郁冉更夸张,眼睛挤在了一起,嘴巴也使劲地往上弩,整张脸顿时抽象起来。

可令她们诧异的是,申秘阴沉的一张脸再转过来的那一刹那儿如同变脸一般顿时开了花。

“呵呵,小苏啊,身子怎么样好些了没啊?”

说着过来亲切地握住我的手,再配上那一副自以为亲切却实际让人觉得诡异到了极致的表情着实令我起了一身冷汗。

“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