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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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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书籍名:《逢场作戏》    作者:风染白




“嗯”他道,神色平静如水,那双黑色的眸子隐藏在睫毛下,逆着光,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出什么。

“念锦,我们真的结婚吧。”

有风从远处吹来,把他的风衣掀起一个弧度,微微向上翘起,有些俏皮,我用手去抚平,却发现完全没有作用,总是多了几分无奈,跟大自然的力量相比,是的我们都很渺小。

“恩,好,我们真的结婚。”

这样的一句话从嘴里说出来时竟让我觉得如此别扭,更多的是胸口那一直很压抑的苍凉感与内疚像是被挖开一个口,然后照了进来,照进了我心底那个黑黑的,无法现形于世的洞,里面填满了绝望沧桑与哀戚。这些情绪都太过潮湿,上面有着经久不散的阴霾,忽然被这样曝露于阳光下让它们变得无所遁形,没有一点准备的机会,迎接来的似乎不是蟓的照耀,而是那些让人所无法躲避的被灼伤的痛楚。

“是真的。”

“恩是真的。”

他反过来牵住我的手,十跟手指与我的交叉着,每个缝隙都被他的手指填满最后牢牢地握在一起。

秦子阳,你痛了吗?  45

这一路就这样走着,他一直牵着我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让我常常在想他的体质,他的那只腿,那只毫无温度的腿是不是又在很艰难地痛着。

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可是又不太敢去看。

总觉得这样会伤及他的自尊。

“放心已经不痛了。”

他抿着嘴淡淡地道。

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近乎直白地说出来,我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滞,整个人更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有些惊慌不安地躲避着某种质问的目光。

于是我没有去看他更是把目光远远地撤离开来。

“这条路好像还要走很远…”

“累了么?”许默然问我,沉静地脸上透着一丝关心很淡,像是他这个人,一样的淡。

只有在关心我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情绪。

“许总平时那般不苟言笑,为何独独就对你不同。。。”

女人尖锐的违章不知何时在脑海中回荡。

是啊,为何独独对我不同。就只是因为曾经那一段难忘的岁月,还是说只是因为我进驻他心底那一刻的时机来得恰当好又合乎时宜。

车门已经打开,他站在一边,斜着身子看着我,那灰咖色的风衣又掀了起来。

不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无比俊秀只是与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相比,此时此刻的许默然深奥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内敛与成熟。

“上车吧。”

我愣了几秒钻进了车。

随即他也跟了上来带上车门。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出租车里,而不是他那辆豪华的私人汽车,却感觉更加亲切了些。

也许,很多时间,我们都习惯了那些所谓的奢侈与繁华,但却忘记其实周身被越来越多这样的世俗气息所波斯所围绕,那些材质的东西那些最简单的情感就会越来越陌生与脆弱。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在等着他问我。

直到到了地方。

也没等到许默然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他始终不言不语地端坐在车里,腿微微蜷着,似有些许的不舒服,即使我知道一定是痛极了。因为只有痛极了,他才会这样,不然哪怕是与常人一丝的不同,我都是无法辩论出来的。

“一共三十四。”

他侧着身子掏钱掏了半天却只是一些卡,一些不同档次的卡。

原来不只是我变了,诚然如许默然也是。

这个曾经在大学里穿着到处都是洞的牛仔裤的男孩,如今翻遍全身也没找到十元钱。

“还是我来吧。”打开包掏出五十元给了司机。

他神色平静,但却有些赧然。只有这个时候才像是那个孩子,那个质朴贫穷倔强但真诚的孩子。

只不过,少许,这份赧然就没了,又是不动如山。

“我们下周就办婚礼吧。”

“好啊。”

“恩。”

。。。。。

秦子阳看着我,站在台下,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静静地站着。。。

手中端着一杯红酒,不,不是端着,与其说成是端着不如说成是捏  着,手指紧紧地捏  着酒杯,仿佛再用力一点就要把它们给掐断一般。许默然从另一头走过来,含笑地看着我,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那笑看起来让人觉得拘谨,这个签几千万大单子都不眨眼从来都坦然自若的许默然竟然也会显得这样局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许没有人会相信。

他今年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是有两排扣子的那种,这样的西装很少有人能够把它穿好,总是显得有些做作和恶俗,似乎只有在偶像剧中才能够看到这样的王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从一头走来。

但他做到了,也许他就是一个王子。

很多人来祝贺,我跟秦子阳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日子都过过,但这样的场合,我却从严没有机会与他站在一起,至于他我似乎永远都是北面的那一道光无法存活在太阳下。

我看着他,用着仰望的角度,用着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姿态静默地仰望着他。

他总是对我说:“苏念锦,我们就要好了再过不了多少天我们就要好了。”

说这放的时候我们挤在纽约那小小的房间内用着彼此的体温来抚慰内心无法遗址的那道落寞的伤疤,在异地民,在满是不认识的人群中那种巨大的荒芜感只有在午夜来临时根根穿夜来临时根根穿透彼此的身体才能抚平。

一直低头捏着酒杯的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与我对视。

那目光像是一把利剑,根根地刺痛着我。

要把我的身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发丝都穿透。

我竟然无法直视,第一次觉得无法直视他的眼,他的那双我看了无数遍甚至在梦里看了无数次的眼。

刚要把脸别开,秦子阳就举起手中的酒杯,及其缓慢地举起,冲着我敬了一下。钟子林把我拦到一边,嘴角噙着笑,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好像总是这样。

那双眼总是眯起来像是一只狐狸,似乎没有任何威胁性,但如果你真把他当成毫无威胁性的话,那么你就错了。

“苏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钟先生来的我有什么事吗。。。我们似乎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交集。”

“苏小姐还是跟当年一样,浑身都是刺儿,那个时候秦少第一次带着你过来给我们看的时候。。。”

“那时候你们是不是就像是在戏耍玩偶一样地谈及我?”我冷笑。

“我可从来没这样过。”他耸肩。

“是,从来都没想过。”从来两个字我特意加了重音。之于他们而方我连想都是不用想的,因为不在范畴内,连一个想象的空间都占用了他们时间。

曾经的我之于他们而方就是这样的渺小。

如果…如果…

如果秦家没有倒台,也许这会成为我一辈子的伤疤,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疤。

“别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新娘子要漂亮,注意嘴角的弧度。”说着他用手比了比自己,扯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怎样看都有着戏谑的成分。

“如是不看见你我会笑的很明媚。。”

也许是心情恶劣,连伪装都觉得累,所有不想见的人所有不相干的事都想要通通抛开。

这或许,真的不该是一个新娘子该有的心情。

然而,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出该有的状态来。

钟子林微愣,似乎讶异于我竟然如此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少许便无所谓的笑了笑。

缓步向最后排的一个角落里走去。

过了一会许默然在众人瞩目下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是那种很典型的新郎装扮,头发被发型师整个往后背了过去,看着成熟了很多。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看的一部漫画,那时我才上初中,正是青春年少,对爱情啊婚姻啊都有着无限的向往,可是现在现在这一切看业都像是一个冰冷的仪式。

许默然在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忐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在担心我反悔,担心我悔婚,担心我就这样走掉。但我还真就想反悔了,我觉得我的手心开始冒汗黏黏的布满了每一条纹路。我低下头不敢去直视他的脸,但他那好听的声音却依然无法避免,躲无可躲地传入我的耳膜,直入我的灵魂。

“怎么,紧张了吗?”

他的声音很平衡,当我再抬起头时已经看不见刚刚那么忐忑了,站在我面前的许默然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我能交付所有的男人。

就这样吧,苏念锦,就这样吧。

这样很好。

我反复安慰着自己,只是那紧握的拳却不知为何就是松不开,仿佛一松开上面就真的会有汗珠低落下来,自己的心事便无法遮掩分毫地落在了众人面前。

主婚人已经站在了前言。

一脸的笑容,不停地说着贺词,台下人更是多,凡是男的都西装革履派头不小,凡是女的都面容精致衣着高贵。可这一切都如同一出戏,只是这个光鲜亮丽的布景,却没有任何可以感动人的内容,因为我入不了戏,我只是那个戏外的人。

兜兜转转注定要荒芜。

许默然走过来牵我的手,我那冰凉的,全是汗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