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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流转一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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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书籍名:《红尘流转一世缘》    作者:烟波微茫


此刻若是一把钢刀架在他颈上,他也不会害怕,但是换成了一副利齿,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可没有人愿意被人活活咬死。

席夫人又低声道:“教你的人护法,任何人不得走近。”

钟嘉南立即朗声道:“金和、汤靖护法,不许任何人走过来,违者格杀勿论!”他说得很快,因为席夫人还压在他身上,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眼看星月教的全部弟子都拔出兵刃,虎视眈眈地盯着两边的人,因此谁也不敢轻易动一动了。

玄大、玄二见钟嘉南被一个疯女人挟持着,大吃了一惊,待看那女人抬起脸时,更惊得不能言语。然而最担心的人莫过于费玲珑,她对钟嘉南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而且此刻从名义上说,她是他的妻子,现场他唯一的亲人。因此,费玲珑奋力冲出人墙。

汤靖见她冲出来,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拉她,叫道:“夫人不行啊,教主有令的。”

费玲珑吼道:“他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狗屁令!”她一急,话也说得不文雅了。见汤靖拉着她的手腕,便奋力一甩,末了还飞起一脚。汤靖一闪身躲过,人却放跑了。

金和见状,抽出长剑来。众人吃了一惊,以为他要杀费玲珑。哪知金和突地将剑托对着费玲珑,道:“夫人若一定要过去,就请踩着属下的尸体过去。”

费玲珑愣了片刻,叫道:“好,我就宰了你!”说罢,按剑便刺。金和本只想以此来阻挡她,没想到她竟真的动手,本能地一避。费玲珑见他避开,便提剑冲了过去。

二十七

席夫人叫道:“站住!否则我立刻要他的命。”她本已松开了手,此刻却又不得不将手放在钟嘉南的脖子上。

费玲珑吓得停住,眼泪也夺眶而出。金和连忙上前,悄声道:“夫人,教主自有主张。”虽然刚才费玲珑险些刺伤他,但那是救夫心切,金和心里其实颇为感动,因此言语间仍十分恭敬。

费玲珑一阵冲动过后,听出了金和话中的意思,亦觉得钟嘉南如此不济实在不正常,一定是另有目的,便也不再坚持,慢慢退后。

席夫人见大家都平静下来,才松开钟嘉南道:“孩子,你父亲可是钟行?”

钟嘉南点点头。这一点江湖人都知道,他只奇怪席夫人的声音怎地变得如此温柔,宛如一位慈母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席夫人噙着泪道:“你的师父叫辜雪峦,他的妻子叫冯婉抒,你有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师弟叫辜璧洲,是吗?”

钟嘉南这回不能不惊异了。辜雪峦去世有多年,江湖上几乎没有人再记得这些事了,而且他跟辜璧洲同门学艺的事,外人是并不知道的。“席夫人,你怎么知道?”

席夫人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道:“二十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了恩人。嘉儿,我是你的秋姨啊,是你师娘冯婉抒的金兰姐妹啊。当年你还小,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才四岁,你娘过世得早,所以一直由你师娘抚养你。秋姨那时怀着八个月的身孕,那时我与你师娘戏言,若是生女儿,就与你结做娃娃亲,若是男儿,就结拜为异性兄弟。结果后来生的是个儿子,给他取名叫慕风。风儿如今也有二十五岁了……”

席夫人的话唤醒了沉睡在钟嘉南心中多年的往事。“秋姨……”“嘉儿……”这些似曾相识的称呼!钟嘉南努力地回忆,在他的印象中,的确是有个“秋姨”存在的,只是年代太久,她的模样早模糊了。

席夫人道:“我告诉你吧,寒玉神卷其实是我偷的,我托人将它交给我的儿子慕风,也不知风儿收到没有。”

“秋姨,你为什么这么做?”钟嘉南道。

席夫人恨恨道:“怪就怪那玄老大,他非逼着风儿学什么玄门大法。我不想叫风儿练成玄家三兄弟的鬼模样,又不能阻止,只好离家出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玄家祖宗的祠堂里发现了一封存放多年的书信,信中说出了一段几十年前的旧事,那时玄门大法与寒玉神卷的来历。原来玄门大法与寒玉神卷中所载武功源于同一种功夫,叫玄玉魔功。当年创成玄玉魔功的前辈自号玄玉真人,他觉得这武功太过厉害,天下无敌,而且资质不好的人容易走火入魔,便不想将之留传于世,但要毁去又于心不忍,于是玄玉真人将玄玉魔功改成两种心法,将其中凶险的地方化解开来,遂成了寒玉神功与玄门大法。他将这两套心法分别授予两个徒儿宋思寒与玄玄儿,并由这两人传授下去。”她略停了一会儿,又道:“信中只写了这么多,最后玄玉真人又补充了几句,他说:‘这两套功夫本是相生相克的,若合练,便可练成玄玉魔功,若对解,便可相互抵消。’我因看了这几句,便想若能叫风儿只练寒玉神功,去化解玄门大法的功力,岂不是好?于是我改嫁给席万松,通过他的关系认识了寒玉庄的庄主宋青浦。我处心积虑十多年,终于将寒玉神卷偷到手了。”

席夫人说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钟嘉南仍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消去玄门大法呢?玄门大法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席夫人道:“你一定见过玄玄三鬼。你可知道,这三兄弟当年号称玄门三英,个个都是绝世美男子,就因为练玄门大法,出了偏差,才变成那种丑样的。不知道我的风儿如今变得怎样了。其实,寒玉神卷若练得不慎,也容易走火入魔,只是相对玄门大法来说危害要小些,所以虽然很难练到高层,勉强地也可练到一二层。唉,这都是无可奈何的冒险之举。”

钟嘉南道:“秋姨,你可想过,万一慕风将这两种心法合练……”

席夫人道:“我托人送寒玉神卷时已留了一封信,上面说了只可单练寒玉功,绝不可将两功合练,否则立即气血倒流、七窍流血而死,我想风儿不会不听母亲的话的。”

席夫人自知时间无多,因此每句话都说得极快。钟嘉南根本就来不及多想。

两人讲了这许久的话,宋青浦等人已等不及了,人群开始蠢蠢欲动。

席夫人低声道:“嘉儿,看在我与你师娘姐妹一场的份上,请你放过风儿。这事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个人知道。其他的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说完,慢慢站起身来,整整衣裳,又把散乱的头发拢了拢。尽管她的模样非常狼狈,但她的全身都透着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钟嘉南紧跟在她身边。席夫人微笑道:“可惜璧儿不在,当年的稚儿如今都已长大成人,真叫人欣慰。你师父、师娘是世上最善良的人……”

席夫人直直走到宋青浦面前,冷冷道:“该说的我都说了。”

宋青浦道:“你都说什么了?”

席夫人冷笑数声,扫了一眼唐门和霹雳堂的人,慢慢道:“我方才已经告诉钟教主真正的窃贼是谁。”她说着,看向钟嘉南。钟嘉南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席夫人又道:“其实偷书的人正是我。”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只听席夫人道:“大约二十年前,我嫁给了席万松,那时他正是春风得意,只要提到金顺镖局,哪个不翘起大拇指夸耀席总镖头?”

席万松面有得色地捋捋胡子,一时倒忘了她说这话的目的。

“特别是娶了我之后,席总镖头的生意更是如日中天,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名门弟子供他驱使,席总镖头真有这样的能耐么?不是,那全是靠我,靠我的美色去勾引那些小伙子,让他们犯错,好留把柄在他手中……”

“淫妇,你一派胡言!”席万松惨白着脸,几乎想一掌劈死她,但钟嘉南正狠狠地瞪着他,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动手。

席夫人看向宋青浦,宋青浦几乎有些站不住了。“你宋青浦当年也只是个毛头小伙子,谁能想到堂堂寒玉庄的大庄主也会阴沟里翻船,被人发现私通有夫之妇呢?”

宋青浦冷笑两声,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只见寒光一闪,直逼席夫人而去。钟嘉南眼疾手快,推开席夫人,挥手弹开剑锋。宋青浦一击不成,叫道:“席老儿动手。”话音未落,席万松一个虎扑,眼看就要抓到席夫人,一旁的金和已飞腿挡开席万松的双臂。

席万松到底行镖几十年,什么样的对手都见过,他并不把这几个年轻人放在眼中,总是横了一条心,吼道:“大家一起上,星月教没什么了不起。”

二十八

这边唐门和霹雳堂还在犹豫着,不知该帮哪一边。眼看寒玉庄二十多个人已和星月教这边十几个人交上了手,唐二姑奶奶跺跺脚,叫道:“宋庄主,你的事咱们管不了了。”说罢,引着众弟子快速退后。霹雳堂与唐门是儿女亲家,也在娄坚的带领下迅速撤离。不多时,这一拨人便去得远了。

宋青浦骂道:“女人成不了事。”他乃寒玉神功的嫡传弟子,武功极强,一直以来寒玉庄与星月教南北齐名,双方向来客气,此刻已撕破颜面,便再不顾忌,只愿将对方置于死地。

钟嘉南这次并没料到会与寒玉庄生死相搏,因此只带了金和、汤靖两个教中好手,其余侍卫武功平平,再加上人数较少,反而占了个下风。

宋青浦见状,叫道:“干脆今日灭了星月教,天下便是寒玉庄的了。”他这番话激得寒玉庄弟子愈战愈勇。

钟嘉南本不是个爱动怒的人,此刻也怒火中烧,下手也重些了,一连使出本门几记狠招。怎奈宋青浦手上有剑,软剑不比铁剑,剑身柔软轻盈,能随意改变方向,钟嘉南徒手相对,已吃了极大的亏;从打斗经验上说,钟嘉南比宋青浦年轻一二十岁,平时也难得有出手的机会,经验也欠缺了些,故而不时露出险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