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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男人》    作者:梁秋实


比如,他就曾对沈从文的小说《边城》中那条狗的颜色在同学面前提过出异议,他认为沈从文不应该选一条黄狗进入小说的角色中,他应该选黑狗,理由是,黄狗在老人身边不具有任何象征意义,尤其与周围环境对比时,与白塔、小溪的颜色不符合审美关联特性。所以,张楚对女孩子大侃艺术时,他的思想往往非常精彩,很吸引女孩子。这一点,也是诗芸常常夸奖他的。第三天晚上,张楚就开始对这个女孩子说起心情来了。在这个方面,张楚更是信手拈花,满腹诗文,真是一衣带水,两袖情风。女孩子终于禁不住张楚这番攻心掠情的战略围剿,对张楚眉传春心,语带双关。诱女三步棋,张楚是一步也不落慢,巧尽机关,步步胜算。他的基本策略是,第一步是投石问路,第二步是投其所好,第三步是诱女深入。张楚在这方面功夫是绝对到了家,几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白天诗芸在这里的时候,他很少与这个女孩子说话;即使讲话,也是病友间一般的对话,他这种到处惹花随意留情的风格,在诗芸面前还是很小心收藏起来。三天过去后,张楚似乎只等着收网捕获了,至于网收了干什么,他不去想,更不会有一个将来进行时的打算。说到女孩子心里会想些什么,那是她的事,张楚不会为这个劳神。套用现在流行的俗语,玩的就是愉快。用张楚安慰自己的话,钓鱼的乐趣,不在吃鱼中。但第四天上午,同病房的有个病人,却去医院门口截住诗芸,把张楚对那个女孩的事全兜给诗芸。诗芸一来,气得毫不客气把一盆水往张楚头上一扣,对张楚说,你头脑子现在还热不热了?张楚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讪笑着说,晚上在这里无聊。诗芸气得说,你自己服侍自己,今天没人理你。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张楚看见诗芸走了,也顾不得身上刀伤怎么疼,立即滚下床,去追诗芸。诗芸见了,赶紧回来,心疼得把张楚扶上床,打又不是,爱又不是,只得说,我恨死你了。张楚说,你知道我跟人不当真的,只在乎你,还这样?诗芸说,赶明儿我也去跟其他男生泡,你会怎么想?你不气死我啦。张楚赶紧抓住诗芸的手,像是检讨似的,小着声说,以后不了。诗芸气得狠狠地撕住张楚的嘴,说,你给我说一百遍,我爱你,赤胆忠心,十万级狂风吹不动摇。张楚却起身搂住诗芸,不顾一室的病友和那个女孩看着他们,吻诗芸。再没性情的女孩,也会被张楚这个举动感动,更何况诗芸。

正由于如此,诗芸认为张楚只是花肠子花心,不会花身。此外,她也看出张楚是相当爱她的,所以认为张楚不会出轨。但男人在一个固定的模式里生活久了,就会想方设法制造一点生活浪花给自己调剂调剂,尤其那种内心很冲动的男人,在一个适当的时机里就可能让他平时压抑的性情爆发出来。诗芸在这一点上,并不完全了解张楚。她只是一味地把生活制造得浪漫些,给张楚尽多的愉快,想就此把张楚身上的性情全圈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寄希望于岁月,再把张楚身上的棱角消磨掉一部分,两个人的世界,就肯定是阳光灿烂、爱情护航一生了。

我爱你,赤胆忠心(2)

诗芸在怀孕后期,遇到最大的难题,就是怎样解决张楚的欲望。她不会想到张楚会在外面偷食,更不会想到张楚已经跟她妹妹诗茗好上了。诗茗有时来,诗芸就和诗茗谈肚子里宝宝的事。诗芸谈时,那层做母亲的喜悦自然而然地就会流露到脸上,诗茗看在眼里总是难受。有一次,诗茗想窥探诗芸和张楚怎样做爱,就对诗芸说,你现在要小心了,肚子这么挺,睡觉时别让张楚挤你。因为诗茗是结过婚的,所以诗芸对诗茗说些房里话时也就不避讳。诗芸说,男人就那东西犯嫌,你姐夫比别人可能还要过些,也没办法。总得生个小孩吧,他也只能耗耗自己了。诗茗听了姐姐这话,暗暗有些窃喜,心想姐姐说他耗自己,肯定是指不跟姐姐做爱了。但她仍然不能彻底放心,就假意一笑,装着听不懂姐姐这句话,问诗芸,什么叫耗自己?诗芸听妹妹追问这话,自己不禁笑了起来,把嘴就到诗茗耳边,像是怕人听见,说,干抽。诗芸讲完这话就大笑起来。诗茗听了,尽管心里有一层不快,但还是陪她姐姐一起大笑,不落诗芸猜疑。回去后,她当天下午就给张楚打去电话,让张楚来。张楚见诗茗召唤,心里当然是十万分的高兴,赶紧打的过去。进了房间,却见诗茗一脸生气。张楚却不管,上去就抱住诗茗,上中下地开始了第一轮进攻。诗茗这回却不依了他,用手把裤子提住,叫张楚交代,什么叫作干抽。张楚一听这话,知道诗茗昨天一定是心里犯小嘀咕,从诗芸那里打听过来的;就说,这你还要问,你现在让我湿抽一下,你不就知道什么叫干抽了?张楚刚说完这话,诗茗就伏在张楚的怀里笑了半天都没能起来。

诗茗尽管笑,其实她多半并不理解干抽是怎么回事。诗芸晚上睡在张楚的怀里,手几乎是习惯性地抓住张楚的下身睡觉。她抓住它时,有时还对着它说一声,小可怜。张楚也几乎在诗芸每次抓住它时,迅速地激动起来。每每这个时候,诗芸心里总是暖暖的,自己的男人,这种温暖是贴心的。然后,诗芸就轻轻地给它揉揉,逗弄它。有时,逗弄时间久了,诗芸就说,想不想我?张楚就说,这还用问?诗芸就说,让你放一下吧,看它太可怜了。小心点,别压着我,否则宝宝会抗议的。张楚就起来,身子悬着空,小心翼翼的。时间久了,诗芸有些嫌累,张楚只好下来。两人躺好后,诗芸很心怜张楚没有获得快感,有些舍不得他,然后她就给张楚揉揉,一直揉到张楚释放掉为止。她这样做了,心里面也踏实许多。张楚身边,毕竟总有一些女孩子晃来晃去,让他老憋在那里,自己心里也拎拎的。

诗芸大约在早晨六点钟时,阵痛突然剧烈起来。当她按响床边上的警铃按钮时,小孩子已经从下面跑出来一半了,诗芸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里晕了过去……

一场幸福的泪(1)

诗茗母亲赶到医院时,正好看到诗茗坐在医院走廊里流泪。她上去喊了一声闺女,就问诗茗怎么了?诗茗一看见母亲来了,眼泪往外涌得更凶,她随即站起来,扑进母亲的怀里抽泣。诗茗这个动作一下子让她母亲惊住了,身子骨像突然着了寒似的,站在那里发抖。但还没等她母亲问诗茗究竟出了什么事,从急救里突然传出一连声的欢呼声。诗茗立即丢下母亲,向急救室扑过去。当她冲到里面,看到张楚抱着诗芸两个人在流泪时,心里一阵激动,诗芸醒来了!诗芸的脸上,这刻流满了幸福、幸运、感动所有情感合在一起的泪,诗茗什么也顾不得了,扑上去,抱住张楚、诗芸一起大哭,那是一场幸福的泪!

很快,诗茗的母亲也走进来了,当她看到眼前一幕时,似乎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诗芸抬起泪眼看到母亲时,喊了一声妈,诗芸母亲的两眼跟着就刷刷地往下掉泪。她走上去,把诗芸的手拉在自己的手心里,用另一只手在上面拍了两下,然后,把诗芸的手合起来,往自己的心坎上放了又放,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时候,一个小护士抱来了诗芸的小孩,当她把小孩送到诗芸的怀里时,诗芸再一次泪水奔腾出来。千辛万苦般的幸福,女人啊,你烂漫无虑的日子只为你自己的有多少?

张楚看到小孩,心里一阵激动,他抓住诗芸的手,一起向小孩的脸上摸过去。小孩的眼睛闭着,像是还在睡觉,张楚在小孩的脸上碰了一下,然后放开诗芸的手,用手想去捏小孩的鼻子,诗芸赶紧用手挡住张楚的手,并且伸过手来揪住张楚的鼻子,泪含在眼里笑着说,替宝宝捏你。张楚鼻子一酸,眼泪跟着“嗒嗒嗒”地就落了一串下来。诗芸赶紧用手去接住张楚的泪,然后勾住张楚的脖子,把张楚也按到自己的怀里。突然,张楚从诗芸的怀里挣出自己,从急救室里冲了出去,一路冲下楼梯,一直跑出医院的大门,在医院对面一家花店里,买了满满一怀的鲜花抱上来,送到诗芸的怀里。当诗芸吻着那一大把鲜花时,泪含在眼里望着张楚笑了。

默默站在一旁流泪的诗茗,一股无以名状的爱与嫉在绞着心痛。

诗芸在医院里总共住了两个星期,然后母子两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愉愉快快回了家,家里立刻充满了一股蓬勃生机的活力。

接诗芸小孩回来的这一天,张楚是既兴奋又紧张,家里从此又多了一个人了,那个人将成天绕在诗芸的身边,诗芸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张楚在心里,喜悦的背后不免有些怅然。

诗芸住在医院的两个星期,几乎每天都有一些人去看望她,张楚单位的人,诗芸单位的人,真真假假的关心折射出社会因循的人情关系。诗芸嫌累,张楚也嫌累,但却逃脱不掉。晚上,张楚都是在医院里过夜,守在诗芸的床边,给诗芸倒茶端水,给诗芸揉揉身子,陪诗芸说话。诗芸睡着了,他就在诗芸床边一张躺椅上睡觉,这张躺椅还是张楚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早晨,张楚从医院里赶回去,按照丈母娘的要求,到菜场商店买些新鲜滋补营养品回来给诗芸补身子,忙得没有一个闲时。但即使这样忙,他还是常常有机会和诗茗单独在一起,得到一刻的放松和愉快。

诗芸因产后大出血,身体虚弱,诗茗特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住在诗芸家里,和她母亲一起料理一些事情,照顾诗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