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眼神复杂的看了舅舅一眼，又看了下他身旁有些疲惫的‘表弟’一眼，王明扭头向前走去。
特护病房外走廊上，静悄悄的，只剩下王明一人慢步向前的脚步声。
华明阳一行人站在那里默然注视，张院长等人也在关注。
即将见到母亲，王明却有种又怕又期望的感觉，反倒不再焦急激动，而是患得患失。
慢慢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玻璃看到屋内病床上座着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白色病服，她正看着窗外阳光轻轻晃动着身子呢喃着些什么话语。
轻轻把门推开，王明缓步走进屋内，害怕惊扰到病床上背对自己的母亲。
朝阳初升，暖阳刚刚洒进屋内。
迎着阳光，看着母亲的背影，她的背已经有些弓了，她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她的眼角皱纹更深自己长大了，母亲她却老了。
时间夺去了她的光泽，让她渐渐黯淡，直至消失在岁月之中。
幼时不懂事，曾恋过母亲、恨过母亲、烦过母亲、憎过母亲慢慢长大，懂事了，明事理了。
知善恶，明是非，懂恩情。
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淡了。
钱再多，买不来血脉相连的亲情。
权再大，换不来至亲相连的亲人。
看看现在的母亲，她已身体渐衰，她已暮暮垂老，她已满皱白发。
或许，再过二十年，母亲她已经不在了，或将要不在了。
自己在外拼搏闯荡、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应酬交际，为自己，为家人而一心努力。
扳指算算，这些事情一一道来，自己将要耗去多少时日？又有多少时光能好好陪在她身边？最悲莫过子欲养而亲不在。
不管以后富贵贫穷是好是坏，都换不回这个亲人，都换不回这份亲情。
不去思量太多，只珍惜眼前现在，珍惜她在的时间。
如今回首往昔，一二十年一恍而过，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静静座在母亲身边，看着她头上渐多白发，看着她眼角几多皱纹，看着她皮肤渐失光泽，看着她眼睛已然微浊心酸王明想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做着这一切。
没有哭喊，没有热泪，没有话语。
只有静静走到她身旁座下，细细的打量着她的一切，观察着她的一切，将她的样子永远刻在心底最深处。
她只是那样双眼看着远方，嘴里呢喃着含糊不清的字眼，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身子微微晃动着。
陪着她静静座了一会，王明见她好像接纳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后，便伸过手去将她的一只手轻轻拿了下来，用双手捧在手中细细摩挲着，轻拍着她的手背。
她的手已经有些干枯了，她的皮肤也失去弹性了，岁月已经夺去了她的许多东西。
拉着母亲的手，感受着她的存在，仔细观察着她的一切。
没有什么话，没有什么交流，只是这样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拍着。
宛若记忆最深处母亲轻轻拍打呵哄幼儿时的自己一样。
自己幼时的母亲是怎样的美丽？又何曾是如今模样？岁月流逝，弹指桑田。
如今再看再思，只有黯然不语。
泪在心流“她，就是母亲，是妈。
她叫华明玉！”拉着母亲的手，王明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窗外阳光洒进，映照着母子二人的影子长长拖在地上，留下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两人拉着手，像极了那依稀儿时的记忆。
曾几何时，母亲不也拉着幼时的自己留下几多回忆。
如今，时光流逝，母子再牵手时，却该子女陪着她留下一些记忆了。
站在病房外一直默然观察的华明阳此刻眼角发酸，眼泪已忍不住想要流下。
一旁一直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华锋此刻看着病房内的无声种种，却也感觉鼻头发酸，为之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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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来客如云
站在外边静静看了一会，华明阳带着华锋悄然推门而进。
听到身后有了些许声音，王明飞快将眼角泪水拭去，不愿让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明玉，你最近感觉好点了吗？”察觉到王明的种种，华明阳心中欣慰的同时走到一旁看着妹妹问道。
“大姑，我爸他来看你了。”
站在一旁的华锋也开口说道。
“哥，哥，你要帮我找到‘曜曜’！你要帮我找着孩子！”原本静静座着，看着窗外发呆的华明玉此刻满脸惊慌的拉着华明阳的手喊道。
甚至于连捧着她手的王明也给甩开了。
看到妹妹还和以前一样，华明阳心中悲苦。
“好，哥帮你找孩子，哥一定帮你找着孩子！明玉别怕。”
抱着妹妹，静静拍着她的肩背，一向强势的华明阳此刻满是小心呵护。
为了这句承诺，整整用了十五年八个月零二十三天，他方才完成。
今天，他这个当哥哥的终于能给自己妹妹一个交待了！“来，明玉，你看这是谁？这就是你儿子呀。”
将妹妹稍微安抚下来，华明阳轻轻揽着她走到王明身旁指着王明说道。
“妈。”
看着舅舅把母亲送到身旁，王明张了好几次口想说些什么但又开不了口，最终刚一张口眼泪便忍不住下来了。
委屈、不舍、悲苦对家庭、对家人、对上天的质疑苦恨在这一刹那全部喷涌而出，但也随这一刹那而消逝不少。
“儿子？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在怀里边，谁也抢不走他。
曜曜乖，曜曜不怕，妈妈抱”盯着王明看了好一会，华明玉摇了摇头低头哄着怀里的布娃娃向一旁走去，嘴中还在不住呢喃着些什么话语。
看着母亲转身离去，王明伸了下手想要抓住她，最终却黯然放下。
“张嫂呢，先让她进来照顾你大姑。”
看出王明的异样，华明阳心中叹气的同时对身旁的儿子华锋交待道。
听到父亲的话，华锋向病房外走去，不片刻，随着他进来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
见到有陌生人到来，王明深吸口气收起软弱，强自把心中那种感情压抑下去。
“这是张嫂，已经照顾你母亲十三年了，人很不错。”
见张嫂走进病房，华明阳向王明说道。
“张嫂，这就是明玉失散二十年的孩子，王明。”
向王明介绍过张嫂之后，华明阳又向张嫂介绍着王明。
“张嫂，谢谢您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母亲。
以后恐怕还要麻烦您，劳您多费心了。”
看这位张嫂十分面善，王明走到她身旁感谢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母亲念叨你快二十年了，终于把你念叨回来了呀。
真是谢谢老天爷，让你们母子团圆。”
不住上下打量着王明，张嫂眼角湿润的说道。
听到张嫂的话，又回头深深看了母亲一眼，王明深吸口气向病房外走去。
幼时山中独自一人摸爬采药，历经磨难的经历已经告诉他，面对任何苦难一味彷徨沉浸不是办法，只有不断寻求解决的方法才是正途。
见王明向外走去，华明阳又叮嘱交待了张嫂几句，这才带着华锋出了病房。
病房外周云祥等人等在一旁，中心医院的张院长等人也在那里观望。
见王明出来，众人想要上前，却又看到跟在后边的华明阳有什么事情要和王明说一样，众人便又停了下来等在一旁。
“这是你表弟华锋。”
带着华锋走到王明身旁，华明阳向他介绍道。
“华锋，这是你表哥王明。
以后你要多和你表哥接触，跟着他多学点东西。
别看你表哥比你大没几岁，可他比你强多了。”
向王明说道之后，华明阳拍着儿子的肩膀交待道。
“果然是有了表哥就忘了宝贝儿子。”
看老爸这样说道，华锋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重新仔细打量了王明好一会。
华锋打量着王明的同时，王明也在静静观察着他。
眼前的表弟一头张扬长发，嘴角不自觉微微的翘起，无不彰示着年轻人的蓬勃朝气与肆意张扬。
再仔细观察华锋的眼底深处，也没有什么狡诈滑头之感。
“谢谢你，华锋。”
伸出手，王明看着华锋挚声说道。
王明的话打断了正在观察他的华锋。
“老爸交待的任务一定要完成了。
再说那是我大姑，照顾她是应该的。”
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明好一会，只感觉自己这个表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充其量眼神比较‘正’一些，让人感觉是个比较放心的人罢了。
心底对王明有了一二分认可的华锋伸出右手向王明握去。
刚一握着王明的手，华锋手中便暗自加劲，想要试一下眼前这个便宜‘表哥’到底有没有做自己‘表哥’的份量。
站在一旁的华明阳看出儿子的小把戏，当下心底暗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不管是最开始王明与那些街头混混们打架，还是羽兰山血案，又或警局一连串事件。
华明阳心中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没有见过王明真正出手，但那天晚上王明对他保镖出那一次手已经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凭着儿子那两手小把式，肯定奈何不了王明的。
想到这里，华明阳站在一旁等着看儿子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