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个女人的老公跑了!亏她还傻傻的骗我们说她丈夫只是出差而已,我看啊,估计是和女人跑了,这年头哪个男人愿意整日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啊!多没出息啊!
窒息难受,泛疼的恶心,头涨得可以裂开,却还是得逢人就笑,她告诉她自己没事,真的没事,可一个人被推翻了所有期待的东西不是心痛,而是汹涌翻滚恼恨
她买下了所有可以买的报纸杂志,一张一张的看,一张张的看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变了,不再是自己付出所有,敞开心扉全新对待的丈夫
他和天生丽质背景雄厚的名媛们调笑魅惑眼神
他和玛利亚在一起潇洒的姿态
他搂着一个个国际名模在灯光绚烂的T台傲视繁华的时候,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曾经,她也会有在橱窗里看那些价高奢侈的物品,一个个金色滚烫的logo,那天,她在挂着闪烁锋芒的“West”标志的旗舰店里伫立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她发现那些店员投来轻蔑和不屑的眼神,她才发现,他也成了她这个普通人一直以来买不起看不起的奢侈品
她的丈夫,她甚至连炫耀,都无法炫耀她只是所有顾客之中的一个还是那个付不起钱看起来垂涎的人
那些店员的眼光,轻蔑的,不屑的,那些知道她像个傻瓜一样在说谎在掩饰,那些个冷嘲的,热讽的话语,所有所有一下子就击垮了她,在那一天,就在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无法负荷
“小姐,请你不买就别碰好吗?”
下意识的,她手不自禁的摸上一件,质料很舒服,犹如破落的复古灯罩似的裙子,白色的亮片用刺绣的方式幻化成一朵水墨色的兰花,黑色纱裙和璀璨的亮片熠熠生辉,上面还有名贵的几颗切面精致的钻石点缀
她已经想离开了,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眷恋,不由自主的留恋,所以潜意识的抓了一件衣服
可那刺耳冷漠尖锐的女性嗓音却在告诉她,你买不起,你不配
即使,那曾经是属于她的东西却无人再认为她是主人,无人再认为,她可以拥有就算是留恋放不开也不配
她淡淡的,笑浑身滚烫头疼欲裂,嘴角却上扬,走的时候不着痕迹狠狠的撕了一串亮片没人发觉,也许就算发现了,也会有人买的,没有人介意,这样名贵的东西曾经属于谁,没有人介意他有任何过去的缺陷
三十四破镜难再爱
迟欢,你不懂
全世界的仰望都不及你给我一个回眸
顾方西札记
广场的白鸽,蓝天白云水清林绿
维也纳到处弥漫的音乐气氛,曼妙的歌曲声在耳朵里变得刺耳,喷水池的水声让她觉得头疼,路过的每一个风景都让她觉得眼疼
压抑一点点不算痛苦,可当它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你会发现,真正的痛苦是说不出的难受,胃里翻江倒海的酸疼,像是要爆裂一般的宣泄
她在维也纳的朋友歉疚的对她说:“对不起,迟欢,我后悔将他介绍给你认识”
也许,当她的朋友指着他说:“你看这是顾方西,画画一绝的,我爸很喜欢买他的画,可惜,越是完美人的越是有残缺”
那时,在画廊
她不经意顺着手指瞥去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婚姻会葬在维也纳这个享誉世界的文化名城,年年都有人才辈出,却是个终究留不住要高飞的人的地方
她不过是他高飞铺垫一个最不起眼最无用过去铺垫
他走的时候是难过,是无所谓,还是忐忑,她心里想了无数遍,等到走到家的时候,突然无法再走下去,不想面对房东刻意的眼神,也不愿意面对曾经期待过的自己,她只想把一切放空,满腹咽下再咽下的苦涩,她不心痛,却已是恼恨
转头,漫无目的的走,走到腿虚,走到麻木
天渐黑了她都没察觉
心里积压太久又被瞬间烧灼刺痛的感觉,满腹的恼恨,满腹的难受
她的朋友找到了她,陪着她在酒吧喝酒麻痹
其实酒并不好喝,像白水一般的,只是后劲太强了,她穿过人群去厕所,转了一圈又一圈,这天所有的画面都在灼热的脑子里重演了一遍
她翻过的一张有一张的报纸,一篇又一篇的报道,旖旎,肆意,糜烂
她看见他的笑脸暧昧炙热的在那些女人间辗转,鲜血淋漓
眼睛好了,他第一眼看到又是哪一个女人,而不是他曾经承诺的自己
最后一天的晚上,他在自己耳边落下轻吻,清浅温润的声音温柔的道,迟欢,我过几天就回来
我过几天就回来是吗,一年,两年,甚至再多年顾方西,你不会回来了,我也不期望你回来
虚软虚浮,她差点一瞬间要跌倒,在扶起时,她看见陌生男人的脸,眼前却划过他那张轮廓分明英俊的脸庞
发泄冷阴的念头忽然就那样爆发,无法抑制的满眼
“如果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心痛?”
呢喃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颤抖咬唇,铺天盖地的一切都叫她失了理智
第二天,她醒了
陌生,难堪,她却没有一丝丝觉得开心的念头
原来,不止说不出的委屈才是委屈,发泄不了的痛苦才是痛苦也许,这种痛苦其实并不用去宣泄,它只适合慢慢冷却,安静,忍磨
没有他来对自己好,她该对自己更好才是,她买了很多本料理的书,做最好吃的给自己,她买了很多本书,都是喜剧,越开心越好,她收拾了所有他的痕迹,全部扔掉,一个都不落她不用再为两个人节省开支,不用再跟一个人随时随地的报备自己,生病的时候也不用怕吵醒他而忍住咳嗽
其实,这样的生活是简单自由的
但渐渐的,她想那个失去的孩子,想曾经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想自己一直保持距离的母亲,也许是她差点要当母亲,所以开始回想,那个前卫骄傲的母亲是不是也会想自己还有房间里曾经她扔掉却消不掉的痕迹,她想,也许,这个埋葬她婚姻的城市,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离开的时候,也是阴天,她参加完朋友的婚礼第二天便离开了
那个家庭主妇对她说,你就是怨我把顾方西介绍给了你
她说,我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你
其实,不能说是情绪,而是她自己身上的那段婚姻的影子,因为她和顾方西的婚姻,她在维也纳的朋友曾经一直忌惮婚姻,却也因为家里催促而终于嫁了人,她想给她多一点的信心,婚姻有时候需要朋友,有时候需要不顾虑朋友而去自己体会
注定要走的人,一座城市都留不住
注定要放手的男人,一个女人怎么留得住
他是她已经接受的奢侈品,心里徒留他的logo不留多余的念头
晚上,月明星疏
霎时,声控灯又暗了下去,眼前一黑,有些失轻重
她被他猛地抱住,冲上来一步就像用了许多力气,她身子晃了晃,有些踉跄,他的右手力臂强劲,脸埋在她的颈项,轻轻的呼吸吹在她的肌肤上
一步之遥,抱住了,他才觉得稍微有些暖和
一瞬间的感觉,只是冷,他的身子太冷,连带她都有些发凉
“顾方西,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
“不可能”
下意识的,她一下就反驳了他
无声的,他其实脸色很难看,嘴唇抿着,有深深的挫败,淡淡的叹息,他沉沉低声的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倒是连听都不听迟欢,我饿了,能不能答应我先让我进去吃一顿饭?”
“你”
初秋的风已经很萧瑟发凉了,一阵袭来,他们都下意识的颤了颤
她启声,本想说,既然没吃饭为什么要来,既然来为什么不吃饭,是故意还是
是她太习惯去怀疑他了,她说着想将他靠着自己的头搬开,却不料掌下的额头一片炙热,莫名可怕的烫手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意识的开口,声音微扬,她蹙眉冷声问道
“唔,挺迟的,下午的时候”十二点半左右,的士发票还在他口袋里,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说
“”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迟欢,好可惜,我坐你门口都看不到星星没有星星月亮很孤单的”他蹭着她的掌心,慵懒低的沉嗓音低低的呢喃,好似在说最家常的闲话
“月亮不会孤单的,它有人欣赏它,没有星星也没关系”
淡淡的,她毫无表情的回应
他低低浅浅有些酸涩的笑笑,退了一步,抵着她微凉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鼻尖,眼神幽暗而惆然,有些说不清的萧瑟
“迟欢,你不懂,再多的仰望,都抵不过它曾经有星星的陪伴”
三十五一辈子失去了你
我不想老了以后来找你,然后你也老了,我们都老了,再也没有以后
顾方西札记
再一次看到顾方西的睡颜,没想到,是四年后
她喝醉的那天,在他家里醒来,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没有仔细看过
终于,在今天,他头烫半昏在她的身上,还是让他进了门,在她好不容易将他放在床上的时候,才看清,这段时间他似乎是又瘦了些
削瘦苍白的俊颜,眼窝下尽是青色,肇眉,唇色发白干涩,有些青青男性阳刚的胡渣,脸颊却有些泛着病态的红晕,睫毛很长配上狭长的眼睑在如今己养成的侵略气质间总透露出一股谜一样的魅惑
他的嘴角在这样难受的状况下却隐隐微翘,带着一抹沉浸在睡梦中的笑意
“在梦什么”
她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叹了口气,转身去柜子里的药箱找药
半晌,迟欢勉强喂了他感冒药,小心抬着他缠满绷带的右手再给他盖上深蓝色的珊瑚毯
暖暖柔柔的触感,他不经意的浅叹了一声,蹭了蹭,脸埋在暖和清香的毯子里睡得迷糊安然
壁上晕黄的灯折射着夜晚迷离的光亮,她坐在床边望着他那张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睡容,怔怔的失神
这张睡脸
她在四年前看过无数回,在四年后在看这一回,喉咙不知怎么的紧得很,明明嘴角是在微笑,可是心里的酸意却排山倒海的涌上了味蕾
“我也错了,可是一切都己经是这样了
或许,是那些报纸错了,也许是相信那些报纸的她错了,他没有她认定的那样,糜烂的生活,没有那么那么多女人,可唯一的那一个却是令她无法不承认的到底是多少个错误才造就了如今现在局面
他的身份,流言蜚语,暖昧绯闻不断
他的现在让媒体肆无忌惮又趋之若鹜的摆弄笔墨他没有那么糟糕,也许他一直在保护她的顾方西,可是,媒体不遗余力的宣扬更造就了他如今的形象,也在她的眼里一步一步的逼真
她想起他说,没有一个男人是抱着离婚的心结婚的
是的,没有,就像在万丈高空地方,他眼色深沉的问她,如果戴安娜能听到这句话,那么她会原谅查尔斯吗
迟欢淡淡涩涩的笑了笑,摸了摸他头上的冷汗,抿唇敛下眉眼
他忘了,查尔斯和戴安娜之间不止是多一个女人,还有英国那些乐于造谣生事的媒体,很多时候,夫妻总以喷不听枕边人的解释,而以喷去测听旁人的话语,于是,猜忌、失望、埋怨从此而生
旁人只言片语的竟比自己枕边人的话语更叫人信服,有时候,爱情或是婚姻就是那样支离破碎,半点不能怨人
“可是,顾方西,你甚至连解释都没来跟我解释,如果你回来告诉我,那些都是骗人的,如果你回来告诉我你”
呢喃如气声的薄薄话语清浅的漫过,迟欢摩掌着睡梦中他潮湿的额头,脸色苍白的道说着,却蓦然戛然而止,收回了手
告诉她什么,她忽然心里问自己,她要他回来告诉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