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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婚/负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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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书籍名:《负婚/负婚人》    作者:草莓




“他走了,我很早就听说法国ESMOD的ISEM时装商学院邀请了顾方西去巴

黎本地学校任院长一职,他不可能会错失这样大好的机会小欢,你应该问问施

哲,知道吗,施哲等了你很久,这些天他每天都来看你他”迟宁深吸一口

气,坐在床沿沉声回答道

“我不信”

怔住了,然后是清晰咬字干净的两个字,沙哑如尘,静如水

她眼角忽地一落泪,营养不良的皮肤都是,生生透明的惨白

七十一情到浓时爱已死

我以为我离幸福很远,就在一瞬间,我发现,它离我永远那么远

一一法兰克

我总以为我能去接回你,可是原来我也会害怕,你会不等我,在一次次失望

中,你再不会等我

一一顾方西札记

那也许是最孤零零的追悼会,法兰克眼前只有白影,星星点点,身体是虚弱的,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嚎声在耳际盘恒轰响

这个殡仪馆肃穆庄严,甚至富丽堂皇,干净宽敞

从不知哪里一边传来的凄厉的风,一道道的刮在他的脸上,他一直没有换的

蓝灰色风衣显得破旧沉暗

细致的闻了闻,还能闻到,那天,她抱着自己,对自己说,等我回来给你烧菜

好似这件衣服里还残留着她最后的味道,娇柔的,如花的,他不舍得,不舍得换掉

这一刻的颓废,恐怕是前所未有的,若是以后他继承了再大的产业,再高的位置,恐怕此刻的落魄失魂,只有他自己记得,自己清楚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让她安稳的去了,法医已经验过尸体了,他咬着牙答应了那些剪刀、塑料套在她身上窥探,终于还是忍不住,他终是希望,无论他有多不甘心,他还是希望她能走得干净不至于永远冰冷的躺在那儿,不至于怕哪天断电了,耍腐烂发臭

追悼会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他想,他也再没有别人了,只有那个最后躺在血泊上,睁眼微笑看自己的女人

即使,再无体温

只留一件残留她味道的衣服在那儿虚弱飘渺的温暖他的体温

在苏暖暖的棺木即将被送进焚化炉时,他忽然脚软了,虚脱了,一下子“啪”一声,重重的跪在那儿,看着那棺材离自己越来越远

发疯似的跑,发疯似的追

“暖暖——”他追住死死拉住那冰冷棺材的一个轮子,手一下子碾过,当另一只手触到那抹冰冷冰冷的冷气,看到她冰如霜寒的脸孔,姣好的脸,嘴角的笑,还有他亲手为她掩上的眉眼他才惊觉原来,他真的失去了她

从此,真的失去一寸肌肤都不留,一点残渣都没有!

“不要一一她会痛的!我求求你们一一不要烧她,她会怕的,她真的会怕的一一”痛彻心扉的喊叫,男性的嗓音此刻听来万般的凄厉令人战栗

残破的风衣,面色苍白如纸的俊颜,他就那样生生的跪在那儿,抱着那冰冷的一角,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宣泄了开来

“她会怕的,她从小就胆小,她怕疼,她怕黑,她会怕的轻一点,求求你们,能不能轻一点”到处都是哭声,他悲恸脆弱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见,殡仪馆内,没有人会真的当真,真的在乎

从来这里都是这样的,死了,哭了,火化了

哭啼嘶吼,都是常见的,到了这里,哪里的悔意是有人回应的?

“先生,不会疼的,她是死人,感觉不到的您放心”殡仪馆的职员冷冰冰叹着气说,揪开法兰克僵硬的手,面上平静

看多了,真的看多了

多少人在这一刻,流泪昏厥,多少爱恨在这里从此湮灭,无影无踪

她是死人,她再也不会痛了

这一念划破脑中,顿时鲜血直流!

浑身如坠冰窖,他哽咽再哽咽,愣在那儿,仿若心脏都快停止,剧烈的抖颤,四肢百骸都是冷的,冷得可以滴出冰水

她会疼,会喊,会难受,会报复他的时候,他容忍,他退后,他不甚在意

如今,她不会喊,不会叫疼,不会难过,他反倒在意起来了,他反倒成了那个留下来难受到死,悔恨到死的人了

“呵真好,暖暖,你从来都胆小,你从来都那么任性,这一回,你勇敢了,你真的勇敢了,你连痛都没有了,你把它都留给了我!都留给了我一一”深深的,手在空气里屈了回来,缓缓的放下,痴痴的笑,神似嗤笑,竞似悲欢

法兰克就那样生生坐在那冰;令反光的大理石走廊里,看着她,看着她的尸体离自己一步一步远去,低低的发笑,他埋在自己的双膝间,肩膀耸然,抖颤

很多年后,当他风光无限,当他执掌一切的时候,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在这个人来人往,魂来魂往的殡仪馆内哭得像个痛失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不管不顾的哭,不管不顾的笑,只是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失去

只有他在乎,只有他铭记的失去

可是,太迟了,当她已经不会痛,感觉不到痛的时候.她连你的痛苦,难受,后悔也一并感觉不到了

这一刻,真真是公平了

她永远不会再痛了,她走了,走到那个不痛的世界里去了,再不会为你而悲,不会为你而喜,如果早知今日,会不会当日更珍惜她为你痛,她为你流泪的日子

会的,可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哭得像个孩子了,再没有另一个孩子陪着他流泪

接到她的骨灰盒是在傍晚的时候

天方是橘色的,渲染看壮丽的色彩,晚霞在太阳落山时绚烂的一个转身,然后没落,天色逐渐暗成漆黑漆黑,仿佛再没有尽头

他抱着她和她栖身的盒子,一步步踏出殡仪馆,神色难辨,蓝眸呆滞

他还是他,他还是法兰克,那个Season下一任的接班人,可再也不同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再也不同了

黑伞打在头上,他低低的昵喃:“起风了,暖暖,你冷不冷?”

无彤的凉风划过他的鬓发,撩拨着他已然脏污的风衣,吹去最后一点点的温暖,幸好他手里还捧着她的碎片,还能有一点点的余温

轻轻闭上眼睛,喉咙微微缩疼,他手上的重量一点点的变重,仿佛真的在抱着她这个人

·心里忽然添了一抹欣喜,在暗色里开出的喜悦,他一滴隐忍的眼泪滴在骨灰盒

上,然后风干,渗透

“你不会痛了,但是你能不能知道,我很痛,我心里很痛我也会害怕,我也害怕一个人走完一生,你懂不懂?”喃喃如梦呓,他感觉到骨灰盒的重量,就像他抱着她的重量,有风拂过面,带走一些许泪痕,似是一只纤手轻轻的擦拭,他

嘴角恍惚的扬起,蓝眸如海般的光泽流动

今日,她走出了他的人生,他走进了没有她独自的世界里

怨不得谁只怨,我们终于感觉自己老了,懂得了道理真谛,终于事情也跟着已经注定了结局

只怨,曾经那般年少,我们不懂,爱总有成为往事的一天,若是珍惜,往事美好一点,若是不珍惜,往事只是午夜梦回的梦魇,揪着你的心,死死不撒手

某一天,法兰克从梦中醒来,一室清冷,原来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忘了他难过了多少时候,直到现在还在难受

他走了,小欢,他再一次把你丢下了

所有人都那么告诉她,可她不信,她千般万般的不信

她打他电话,无人接听,却不知他的手机在那天的公寓里根本没来及带走,就被警方拘走了人

“吃药,迟欢,药总得吃的”连瑾小声,温柔的坐在床沿,然后交给她

怔怔的接过手,她目光呆滞的喝了口水,吞进,仿佛是麻木的动作

面色白如纸,手臂细得能看清每一条血管,她不信,她不信这样的她,顾方西会再一次把她丢下

“他人昵?”喃喃似习惯的问,这是几天来最常的问句,迟欢失神的望着面前的白色墙壁,嘴唇干涩,喉咙舌苔的味道都是成的,酸的

“迟欢对不起,我顾总他”

连瑾身子微颤,怔怔凝视着这副失魂落魄的迟欢,意识到什么,连瑾有些迟钝的脑子倏地灵光一闪,忽然心里一抽,几乎趴在她的床边,神色凝重紧张叉带着懊悔的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其实我一直没敢告诉你,迟欢顾总他来找过我,他告诉我,这枚戒指是他送给你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这件事的,要是早知道是他送给你的,我是怎么都不会收的!这一看就是贵重的东西,他转身的时候,我脑子还有一点发愣,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是说,你说了这是地摊货怎么成了是他送的了我真不知道,顾总会不会听见我,我当时真的没意识到也许,也许他是听见了所以所以一时气愤走了也不一定”

边说着,连瑾一边抖着手拔着戒指,因为紧张因为慌神,所以拨得指间都有了红痕,将迟欢怔位,捏紧的手撬开,她把那枚兰花戒指放在了迟欢手里,絮絮叨叨,哆嗦着嗓音道着歉,说着对不起

七十二他再一次丢弃了她

每个人都跟我说对不起,原来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对不起彼此

一一迟欢札记

“对不起,对不起,迟欢”

连瑾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那么迟钝大意她紧张的低头,却眼角紧张的

窥视着迟欢的神情

她面色如常,仿若未闻

连瑾怔忡的看看,双手都是湿汗,热过以后冷冷得冷却

可迟欢白净疏朗的面容,干净削瘦,没有一丝表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耳边呜呜的作响,朦胧间仿佛还响着隐隐约约自己在静谧又紧迫的夜晚,对着

方镜说的那句话方镜问她,如果回去了你最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