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难以想像鱿鱼这两天如何在魔女的魔爪下度日,他有没有吃足营养品?他有没有向魔女问过我怎麽样?不……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鱿鱼……究竟有没有醒过?
“你的命很大啊。”
冰溪忽然冷笑著扔出一句。
“多亏姐姐的甜美鲜血救了我一命,好想~好想~再一口咬上姐姐那雪白的细脖子。”
以前说她是熊猫女孩,现在我想煽我自己大嘴巴。
“漂亮姐姐,你……你好……”
变态医生的一句打岔差点没让我当场撞墙。
冰溪立刻转身走向病床,可以理解,不过意外的是,她并没有随手关门。
看来她并没有驱逐我们的意思,於是随著她留下的淡香,我和变态医生一齐踏进。
“章余,坐。”
她是背对著我说的,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
“章余,坐。”不知道为什麽,这样一句平常的话,却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但不屑去看她,因为身後口水直下三千尺的变态医生,自会帮我看她。
轻轻坐下,坐在鱿鱼的床头,他仍闭著眼睛,均匀的呼吸著,於是从被子里抓出他的手,轻轻搓起来。
变态医生在一旁始终说著没营养的话题,例如今年自己多大了,家住哪,有几个姐姐几个弟弟……而冰溪却始终一言不发,我感觉她一直在盯著我。
对於熟睡中的鱿鱼,我有一种想吻的冲动,对於爱人,为什麽要克制?
所以我没有多想,俯首吻下鱿鱼的唇……
刚抬起头,却“啪”的一声挨了个耳光。
“下流!!”
冰溪愤怒的盯著我,然後收回火辣辣的手掌。
变态医生又开始大发言论了,而我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一股冰冷从眼睑涌出,但不是泪,泪是暖的……
冰冷顺著脸颊滴落,一滴,两滴,根本止不住。
我没有去擦拭,因为我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哭。
是的,我的眼圈未红,鼻子未酸,更不是因为一个女孩的巴掌而怎样。
无视著冰溪和变态医生的错愕,我将脸贴上鱿鱼,因为他的体温。
液体终於滴到鱿鱼的脸上,顺著那洁白的光滑,流向嘴角。
他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因为苦涩,而皱起了眉头……
似乎?……这不是似乎……
因为他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猛得擦拭起眼睛,不是在做梦吧?……我以为,我以为,他将永远这样睡著不会醒来。
是因为我过於担心,而变得白痴,变得爱胡思乱想了?
……
“你……”
鱿鱼轻轻动了动唇。
“鱿鱼!!!是我啊!!!我一直在守著你!!”
握著他的双手加重了力道,虽然嘴里说的是谎话……
“你……是谁?”。
四十
人常说,做梦,是最幸福的
做了好梦,你会说,做了好梦,真好
做了噩梦,你会说,幸好那只是梦
……
已经退到靠近窗边的角落,任头顶处渗凉的风悠悠吹著,头,脚,已经凉了一片。
无法克制驻寒中不停抖动的唇,咬上去,却是干涩无味,与麻木。
我试图哭泣或狂笑来宣泄绝望,但都没有用,凝滞住的空气,已经夺走了我企图咆哮的声音。
他坐在洁白的病床上,一口口吃下冰溪亲手熬的粥,我爱上的那双眼睛,此时正温柔的注视著另一个人。
或玩忽,或戏谑,或愤怒,或专注……都无所谓,只求你看我,看我一眼……鱿鱼……
究竟发生了什麽?你把我忘记了?
我们分开才多久?你怎麽可能把我忘记了?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气我,气我没有真的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这些话,刚刚问过了,我是像个失心狂,像个疯子一样的问出,鱿鱼却只是怔怔的看了我一会,什麽也没有说……一副看著陌生人不知所措的表情,直到冰溪端给他热呼呼的营养米粥。
冰溪坐在他对面,两个人却仍像老朋友……不,是仍像情侣般那样熟识,鱿鱼的那种充满怜惜与爱的眼神,明明只给过我,只给过我一个人!
是在他第一次强迫我的时候,是在我没出息痛得掉泪的时候,他给的……
苦涩的泪不断的往肚子里吞咽,哽咽的滋味,如一把齿刃锋利的尖刀,在一下一下的切割喉咙,吞咽下的,是透明的泪水,涌出的,却是黏稠腥咸的鲜血。
“也许他只是暂时忘记最近发生的事。”
不知道什麽时候,变态医生已经走到我旁边,轻轻拍了拍我颤抖的肩膀,平和的说道。
一把反抓住他,“医生,我究竟怎样做?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想起来?!”
“这个……”他似乎被我抓痛了,但没有动弹,也许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稍微好受一点。
“说啊!!!求你……”
整个身体忽然一下子变得瘫软无力,渐渐笼上的黑色乌云企图覆盖我已经无光的视线。
拼命的睁大眼睛,拼命的睁大!不能……不能就这样睡去,一旦我睡去,鱿鱼,就真的不见了!
“医生……你说……如果我杀了那女人,会怎麽样?……”
双拳的骨骼绷紧,咯咯作响起来,虽然身体无力到如抽筋般,但我仍有拿刀的力气。
这话不是未经大脑,是她!是她让鱿鱼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她做了手脚,鱿鱼怎麽可能会在这麽短的时间就忘记他唯一心疼的人?
“别说傻话!!和我出去……我们出去说……”
病床前的两人,仍旁若无人的相互望著,说著无关的话题,完全忽视我,或哭,或笑,或愤怒,或绝望……
冰溪忽视著我的所有,我的一切举动,昭示……昭示著她的胜利。
鱿鱼偶尔会转过头,看看在角落里暴动的我,却总是被冰溪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无声的唤回。
是麽?……呵呵,她能这样做,似乎已经赢了,但她却忘记,她也忽视了人感情中最为危险的一种——疯狂。
想让我因为意外莫名的发生,而放弃我的爱?她太轻视我了,呵呵……
虽然无力,但走出病房的样子并不是垂丧,心理盘算著罪恶的计划,等待著机会的来临。
变态医生架著我,一直架回到那个最初因为冰溪而睡入的病房。
房间里,除了一些简单的医疗工具,桌上还摆著薛桐为我买的丰盛食物。它们琳琅的摆在桌上,偶尔会被从天窗袭入的冷风吹动,塑料纸膜瑟瑟的抖著,犹如我的唇,我的手,我的脚,我的……整个身体。
“即使我说什麽也不知道,你也不会相信,因为一个好好的人,不可能会在醒来之後突然失忆。”
变态医生扶我坐下,然後站到门口探了探,确定下来什麽後才关紧门和窗户,走回来坐到我旁边,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什麽,但护士却从那间病房的垃圾箱里发现注射针头。”
“注射针头?”
我不明白,那个小小的针头能给鱿鱼的脑袋造成什麽影响。
“当时护士告诉我说,这种针头并非医院规格型,好在药剂的味道只是普通的麻醉剂。”他停了一下,见我没有疑惑,便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我是怀疑,她用麻醉剂注射过那个男孩的神经部位,从而使他造成短暂性记忆失常。”
“短暂性……?你是说他不久就会恢复?”
猛的站起来,再次揪住他的衣裳,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就好像是一种反射。
其他问题只是脑海中一过,什麽始末,都没有问出,我所关心的,只有一样。
“但要他恢复记忆也不是那麽简单……这不是天命而是人为,看你能用什麽方法让他想起了。如果他对你这同性恋伴印象不深可就有难度了,毕竟一夜情……”
立刻一把捏住他的嘴巴,又来了,刚听两句还像人话,他就又犯了。
“麻醉剂注射到神经部位失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病历?”
放开他的嘴巴,忽然想到他刚刚说的,他说是怀疑,毕竟猜测的东西不可靠。
“没有过,我是从电视剧看来的,叫……叫什麽来著,里面还有女同恋,关於那方面心理……”
接下来他再说什麽,我就再也听不进去了……
果然只是无端的猜测。
但‘不是天命而是人为’……我坚信这句话。
四十一
夜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所以只有拼命的回忆和鱿鱼相识的点点滴滴。
他是一个有些少许邪恶却又近乎完美的男人,我被他吸引的理由,早已说不清了。
我珍惜那份他依著我的好,我放不下那份他因为我的怯,更加割舍不掉,他那份为我胡闹所牵制的无奈。他可以狠到面无表情的杀死爱他的人,却又柔到被一个无理取闹的所爱之人束缚。其实,在他第一次对我说
‘你别哭’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
无法说服自己合眼,揪心的忧虑,忧虑他,会消失不见。
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著消失的太阳再度升起。
独自躺在这个有著淡淡血味和药香的病房中,任飕飕的冷风从禁闭的天窗窈幽而入。
尽可能冲醒我这没用的脑袋吧……鱿鱼,如何才能让你再爱我一次?
“章余,章余!!”
……
睡了大概只有三个小时吧……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印象最深的一段,就是梦到一个人,他始终背对著我骂我,好不容易听烦了,爆发了,刚挽起袖子想要与他干架一场时,就听到变态医生在耳边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