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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你,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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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书籍名:《踹你,不痛!》    作者:决明


                                    

        “她又踹你一脚后逃逸?”

        “说对一半。”没踹他却同样逃得神速。

        忘了加上修辞,抱歉,修正。“她‘狠狠’踹了你一脚后逃逸?”

        乔均眯起眼,唇间的烟管叼得死紧,相信他很希望现在嘴里咬的是季天城的脖子。

        “猜错了?”还是这回又踹到两脚?

        乔均已经被怒火焚烧了整整一晚,本来满腔的火无处喷吐,现在季天城表达出恳求他大发慈悲将始末原原本本道来,他也正好一吐为快。

        “我实在搞不懂她脑子里装什么狗屎!更年期到了也不能这样乱发脾气吧!不过就是只破戒指,掉了就掉了,再买不就得了?!摆什么脸色给我看,好像我他妈的真的在婚礼上给她难堪、甩掉她的手一样!干嘛,经期不顺、内分泌失调就对了啦!”每讲一次就让他更火大,真想狠狠揪住她,像调酒一样给她摇一尧晃一晃,看看她脑里的浆糊能不能归回原位!

        再说昨晚他又不是故意给她难堪,那种玩笑,本来就是谁当真谁就算输,难道还要他兴高采烈地和她互换戒指,再恶心巴拉地说声“我愿意”吗?

        好呀,那买对戒指再去。

        她说得那么轻快,如果不是对她有了某些程度的了解,明白不过是戏言,他真的以为那种似笑的声调是那么喜悦而且自然,像是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女人撒娇,更重要的是……他竟该死的在那一瞬间想点头!

        这念头吓坏了他,他和她不过见面两次,而且她那么平凡、那么爱激他,根本就不够资格列入他结婚人选的清单里,所以他为自己悖离的理智感到措手不及,眼见她要将银戒套进他的手里,他用尽了最大的力量才能强迫自己收回手,克制这一切莫名其妙的念头。

        那时她的表情……简直是高深莫测了,而他又不能向她解释自己的拒绝来自于内心的失常,只能带著窘困,无言地凝视她半点情绪也不展露的脸庞。

        看不出她在生气,又明白知道她在生气;知道她在生气,却又不懂她为何生气……“你们已经论及婚嫁了?”进展真是太神速了!季天城抽走乔均嘴里叼的烟,拈熄。“这样很不够意思噢,要结婚也不通知一声,好歹兄弟我也会包个上万的红包给你。”

        “妈的!”乔均一手重击在桌面,那桌子可是价值近万元的实心桧木桌,拍起来的声音浑厚,不过现在可不是“卧虎藏龙”那种人人内力饱满,一掌下去石碎木裂的神奇年代,以肉搏木,只不过讨来一顿皮肉之痛罢了。乔均睑部狰狞,不知是痛极了还是心情恶劣,总之有违他爹他娘替他生的一张好脸孔。

        季天城本以为是他又让乔均的青筋暴突,后来听到乔均补上的那句“我真的搞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才确定乔均所有的怒气都不是针对他。

        “是你欺负完人家后心里过意不去而喷火,还是你被人家欺负,一口气咽不下去而喷火?”

        “我哪有欺负她,她也不是软柿子,随手一捏就会烂掉好不好!”她长得娇小玲珑,骨子里却坚毅无比,她别去欺负别人就阿弥陀佛了,还指控别人欺负她?!

        “那就是你被她欺负罗?”

        “季天城,你把脸上那该死的爽快笑脸给我收起来!”别人的笑容是会安抚人心,偏偏季天城的就是有本事将人惹得更火。

        “我的笑脸是天生的,从小到大都一样,没办法收放自如,请见谅。”季天城好抱歉好抱歉地说,可是表情就没这么诚恳。“你刚说什么戒指、婚礼的,不介意说来听听?也许我可以替你解惑。”

        也对,一个人胡思乱想,净往死胡同里钻,听听旁观者的分析也许有帮助。

        乔均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自头到尾重新演绎一遍,甚至抓了君清霁来充当小黄飞鸿,然后将一肚子岩浆全喷在“代女主角”君清霁脸上。

        乔均讲完故事后,君清霁头一件事就是冲出去洗手台洗脸,乔均根本就是把昨晚没来得及甩在小黄飞鸿身上的怒火转移给他,揪著他又是摇又是扯,让他两条臂膀上又是抓痕又是红色掌迎…“你看你看,她最后就是这样落荒而逃的!”乔均指著正和昨天小黄飞鸿做出一样举止的君清霁,有股想追杀出去的欲望。

        当然,昨天如果他追著小黄飞鸿而去,只是想拉住她,弄懂她在赌什么气;可是角色换成了君清霁,他就只想追出去赏他几拳几脚泄愤罢了。

        完全明白始末的季天城颔首,先以同情的目光瞄向君清霁,再调回乔均身上时,眼神转为深思。

        良久。

        “大乔,我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嗯哼。”放马过来。

        “如果,只是如果……”季天城凑近乔均耳边,音量压到最低最低,完全不像是和他聊天,倒有几分像是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喃喃自问:“若小黄飞鸿是姚喜容,你会不会觉得很高兴?”

        难以回答的问题。

        姚喜容走在校区外的红砖道,错过了放学时分,崇恩女中外头静寂而宁谧,她利用课余时间整理了几份报告,回过神已经六点多,本来想在社办把韩轻纱交给她的活动海报补上文宣字句,后来思考好几十分钟还是没个头绪,只好将海报卷一卷带回家另做打算。

        踩著平稳步伐离开校门,人行道上有著台湾乐树抖落的黄色小花瓣,点缀著红砖上的花纹添了鲜嫩色泽,看来不再死板。季节虽然并不是乐树盛开的花期,但是台湾的春夏秋冬变化原本就不大,偶有几棵乐树被暖和的天候所骗,提前或是延后地在不对的季节尽情绽放。

        她低头数著人行道上的小黄花,脑子想的却是中午方如意问她的那句话。

        容容,你知道你现在说话的方式很像在赌气吗?

        难以回答。这是她的结论,到现在这四字答案还是没有长进。

        “点头承认”或是“摇头否认”都不能算是正确解答,那太笼统了,不足以分析她的心情,一言以蔽之,似乎过于简单。

        她承认自己受了乔均的影响,又否认自己对于他心系轻纱感到难解的不舒服;她承认自己看到那只男用银戒消失在眼前时心里揪了一下,又否认自己失望他那夜抡紧拳头避开她的坚决如铁。

        她不笨呵,逐渐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的泥淖,想抽身,脚底下的流沙更快速地吞噬她,理智想挣扎一分,所得到的却是更陷三分的无力。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她伸手去拨,瞥见手上的银戒带著闪闪光辉,即使是劣质便宜的银镀品,在未褪色之前,它仍拥有璀璨的假象,只不过这种光泽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吧……镀出来的东西毕竟不如纯的,真可惜,她还满喜欢这个戒指的,要是它褪了色,要再找个一模一样的就不容易了。
        她边分心边准备过马路,才踏下了人行道,身旁呼啸而来的重型机车刺耳地紧急煞车,刹时间“叽——”声大作,让姚喜容忍不住捂住双耳,虽然成效不彰,但能挡多少分贝就多少分贝吧。

        可是那辆机车偏偏拦住了她的去路,卡在她要前行的斑马线上。

        骑士摘下全罩式安全帽,即便还没来得及瞧清他的尊容,一头火红耀眼的发及醒目的校服已经让姚喜容知道来人的身分。

        “上车。”乔均朝他机车后座一扬颚,要她自己识相地跳上来。

        姚喜容静静看了他好半晌,几乎还无法接受她才正想到他,他就神奇地出现眼前的事实,眨眨眼,确定他不是幻觉。

        “上车。”他重复一回,这次音量加大。

        “我不坐未成年人骑的机车,出了车祸还拿不到赔偿。”十七岁的未成年人不可能有驾照,无照驾驶无论发生任何车祸事故,都会面临“有错在先”的罪责,说不定被汽车撞成重伤后还得赔偿汽车损坏的费用,因为无照驾驶,有错在先。

        “好。”乔均将机车停在路旁,突然逮住一个踩著老旧脚踏车的老伯伯。“一万块买你这辆脚踏车。”

        老伯伯还没弄清眼前的年轻人是说笑还是作弄人,乔均已经拿出十张千元大钞塞到他手里。“你点点看。”

        “年轻人,我的脚踏车没有避震和变速,值不了……”老伯伯操著很浓很浓的外省腔调说道。

        “能骑就好。卖不卖一句话。”他没多大耐心管脚踏车还有哪些高级功能或是装不装ABS。

        “卖,当然卖。”一万块够他买这种古老型的脚踏车十辆了好不好,他一直很想换一辆五段变速加铝合金轮圈的避震折叠车,没想到天上掉下来这么大的礼物!

        老伯伯将车让给乔均,开开心心数著钞票离开,临走前还不断向他们两人挥手道别。

        “未成年人骑的脚踏车你就没意见了吧?”乔均牵著高价买来的旧车,车龄看起来比她和他的年龄加起来还大,样式也早在二十年前就退了流行,与乔均的前卫造型并列一看,感觉很突兀。

        没等她的回应,他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朝她身上蒙,意在挡住她的校服。

        “你会骑脚踏车吗?”

        “我从幼稚园就是出了名的‘飙脚踏车族’,你这种问话很看不起人。”虽然幼稚园的娃娃车都是四个轮子,要摔车才真是高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