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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王朝的扩张: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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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书籍名:《大汉王朝的扩张:虽远必诛》    作者:醉罢君山


                                    

        这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迹!哪怕伤亡千人,只救出疏勒城的一名战士,都是伟大的胜利。没有英雄,撑不起这个国家的强大;没有英雄,照不亮这个国家的辉煌;是要让英雄的传奇永远流传在历史的天空呢?还是默默无声地消失?这就是值与不值的问题。

        只有经历过这种人间地狱的人,才能明白意义之所在。耿恭的部将范羌泣血请求解救疏勒城的战士,全体战士无不动容,纷纷要求追随范羌前往疏勒城。段彭、王蒙诸将最后决定由范羌率领二千名战士,翻越天险天山,前往疏勒城,救出耿恭余部。

        范羌没有耽误时间,即刻启程。

        雄伟的天山山脉将车师国分割为南北两部,通往疏勒城的道路极其艰难,二千名汉军在翻过白雪覆盖的山脉,道路崎岖难行,海拔升高与冰雪使气温更低,山风呼啸,寒彻骨髓。英勇的士兵克服了种种恶劣的环境,终于穿越巨大的障碍。但是一阵大风雪,很快又使得行军更加困难,但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往前迈进一步,便离疏勒城又近了一尺。

        雪花飞舞,飘飘洒洒地落在疏勒城。

        这是一座小而坚固的城,城墙上的箭孔刀痕,明白地告诉世人,这里曾发生过怎样的激战,城内几乎没有人,这里更象寂静的村庄。冬季的严寒,使得匈奴人撤走了,但是匈奴人相信寒冷与饥饿足以击垮这支意志坚强的军队,因为他们是人,没有食物就会饿死,没有足够的冬衣便会冻死。

        因为车师已经投降匈奴了,原先招募的车师民兵,死的死,散的散了,耿恭的数百人的守军,在经过缺水、缺粮、缺衣以及夜以继日的战斗后,有的死于饥饿与寒冷,有的死于战场,到现在,一座城池只剩下最后的二十六人了。

        虽然已经是正月,但漫长的冬季似乎不退去,又一场大雪,使得积雪达丈余厚,入夜之后,一片沉寂笼罩着这片荒凉之地。

        “不好,有敌情——”突然城墙上观察哨响起了一声叫喊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耿恭从浅浅的梦中惊醒,赶忙登上城头,放眼一望,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由远及近,分明是冲着疏勒城而来,估摸有一二千人。夜很黑,看不清对方的面孔,连穿着也看不清。

        这也许是最后一战了,他心里想着。“全体集合,准备战斗!”他的声音依然洪亮而坚毅。不知从什么角落里冒出稀稀拉拉的一支队伍,个个衣裳褴褛,鞋袜都磨破得不成样子,说是一支队伍,其实总共只有二十六个人。

        战士们引矢上弩,严阵以待,只等指挥官下达开火的命令。

        城外的那支队伍越行越近了,突然,为首的一人跳下马,持着火把,朝着城头挥手,城上的守军看愣了一下,他们的神经忽的绷紧了,难道这……不是敌军?没有人敢这样想,但是这时,城下的人开口说话了,他冲着城头喊道:“耿校尉——,我是范羌,大汉帝国派遣军队来迎接校尉了——”

        范羌,真的是范羌吗?

        耿恭与他的士兵,日复一日地等待着,等待着,无数的日日夜夜,望穿秋水,他早已经以为此生再也无法见到祖国的军队了,但是在风雪之夜,他的老部下范羌不期而至了,而且还带来了数千人马。所有的人听清了,看清了,这真的是大汉的军队!所有的人扔掉武器,在城头上欢呼雀跃,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城头上“万岁——”的呼声在不远处的山谷间回荡着。

        耿恭憔悴而坚毅的脸庞上沾着雪花,呵气成霜,他用力地向范羌挥手,“范羌——”他想叫喊,但此时却不知用何言语来表达心情,一时哽咽无言。

        两百个日日夜夜,他们坚守着这弹丸之地,以区区数百人,顽强地顶住匈奴数万大军一波接一波的进攻,疏勒城在战火的洗礼中已经千疮百孔,但仍然坚强地屹立着。

        面对这最后的二十六名战士,二千名汉军官兵肃然起敬,以最高规格的军礼,表达对勇士们的最深的敬意。战士打开城门,与祖国来的军队相互拥抱在一起,禁不住热泪满面,泣不成声!

        第二天,耿恭与他的二十五名士兵踏上的返乡之程。

        战斗还没有结束。

        匈奴人很快发现汉军飞越天山,解救了耿恭的部队,北匈奴单于马上派出骑兵跟踪追击。无论是耿恭的余部还是范羌所带来的援兵,都已经疲惫不堪,必须要翻过天山脉,进入车师前国,才会相对安全。但匈奴的骑兵来得好快,他们以逸待劳,对汉军发动攻击,耿恭率领士兵一边还击,一边撤退。

        匈奴人紧追不舍,想彻底围歼两千人的汉军,但是耿恭出色地阻击匈奴人,并最终克服千辛万苦,翻越天山山脉,摆脱了匈奴人的堵截。

        三月初,这支疲敝却英勇的队伍终于抵达汉帝国的边关:玉门关。守卫疏勒城的二十六名勇士,生还玉门关的,只有十三人,其余十三人,或死于阻击匈奴追击的战斗,或是由于体力不支,死于撤退的途中。

        中郎将郑众亲自在玉门关迎接英雄的归来,为耿恭接风洗尘,所有的人都肃然起敬,为这位浑身是胆、坚忍不拔的名将而由衷钦佩。

        郑众慨然上书皇帝,极力赞扬耿恭的功勋:“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

        耿恭回到洛阳,汉章帝将他提升为骑都尉。看来汉章帝的赏赐还是刻薄了一些。

        鉴于汉军在西域受挫,章帝下诏罢除西域都护与戊己校尉的编制,实际上准备放弃西域。此时西域都护陈睦已战死,戊校尉耿恭返回国内,己校尉关宠病死,只剩下执行出使任务的班超与驻扎在伊吾卢的屯垦部队(宜禾都尉)。次年(77年),汉章帝撤回汉军在伊吾卢的屯垦部队,自此,“断匈奴右臂”计划流产了。班超最终没有奉诏回国,而是凭借自己的勇气与毅力,孤身在西域奋斗近三十年,完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雄壮举,此后文详之。

        《后汉书》的作者范晔,给耿恭守疏勒城给予极高的评价,义薄云天,与前汉的苏武相交辉映,范晔评道:“余初读苏武传,感其茹毛穷海,不为大汉羞(奇*书*网^.^整*理*提*供)。后览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觉涕之无从。嗟哉,义重于生,以至是乎!昔曹子抗质于柯盟,相如申威于河表,盖决一旦之仇,异乎百死之地也。”

        【二、决战的前夕】

        东汉政府对北匈奴用兵,使得归附汉室的南匈奴部渔翁得利。南匈奴部的势力开始向北扩张,直达涿邪山(蒙古古尔班察汗山)。东汉撤销西域都护府之后(76年),北匈奴缓过一口气,开始南下与南匈奴争夺地盘。

        北匈奴军队在皋林温禺犊王的率领下,重新夺回涿邪山。南匈奴单于不甘示弱,请求东汉政府发兵援助,在中国边境部队与乌桓骑兵的支援下,南匈奴对涿邪山发动进攻,终于击退北匈奴的皋林温禺犊王。

        但是北匈奴也不是一无所得,宜禾校尉撤出伊吾卢城后(77年),北匈奴又占据该地,西域的东部地区,又落入北匈奴的控制范围。

        不过,北匈奴经过东汉与南匈奴的联合打击之后,其在北方的霸权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频年用兵也使得北匈奴的经济不断地恶化,国内政局动荡,危机四伏。

        北匈奴的高级官员开始纷纷叛逃,在章帝建初八年(83年)到元和二年(85年)达到逃亡顶峰。建初八年,北匈奴大人稽留斯,率三万余人,到五原郡边塞,向东汉政府投降;元和二年,前后投奔东汉的北匈奴人,共计有七十三批。

        东部崛起的鲜卑逐渐成为匈奴人的劲敌。鲜卑在打击匈奴上非常卖力,鲜卑人有自己的如意算盘。首先,鲜卑与匈奴是世仇,鲜卑人的先祖东胡人,东胡就是在冒顿时代被匈奴人击破而亡国的,两个民族有数百年的仇恨;其次,鲜卑与匈奴都是属于游牧民族,匈奴的东部正是蒙古草原,对匈奴人发动进攻,既可得到土地,又可以抢得牲畜财物以及人丁;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东汉政府自光武帝以来,对外多采取羁縻政策,以夷制夷,南匈奴、乌桓、鲜卑出击北匈奴,有战功便可以得到东汉政府的巨额赏赐。鲜卑人特别的卖力,所以鲜卑的力量崛起得很快,时不时地打击匈奴的东部地区。

        匈奴东部受到鲜卑的进攻,北面则有丁零的威胁,南面的南匈奴则虎视眈眈,欲统一整个匈奴,连西面的西域诸国,都不如从前那么好欺负了。西域在班超的苦心经营下,不少国家归附中国,这些西域国家由西向东向北匈奴发动进攻。一时间,北匈奴四面受敌,这似乎应验了中国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在内忧外患之中,北匈奴于元和元年(84年)重新对东汉政府提出和解,恢复双边贸易,汉章帝同意了北匈奴的请求。然而当北匈奴的大且渠伊莫訾王拉着一万多头牛、马南下准备与东汉帝国进行贸易时,南匈奴人却在背后插了一刀。南单于得知北匈奴的商团南下的消息,当即派出一支骑兵从上郡出发,对北匈奴的商团进行拦截,把一万多头牛马都抢走了。

        北匈奴生意没做成,还蚀了一把米。

        次年(85年),南匈奴纵兵北上,突袭北匈奴温禺犊王部,又抢掠了北匈奴奴大量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