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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墙小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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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出墙小红杏》    作者:决明


                                    

        范寒江差点让一口饭给梗着,捂嘴咳嗽起来。

        「你别吃这么急呀!」陆红杏赶忙要替他拍背,却让范寒江推诿开来。

        「不、不碍事,我自己来就好。」

        「都这么大个人了,吃饭还会梗到?喏。」她倒杯茶给他。

        还不是被你吓的?

        范寒江扯了个敷衍笑容,打算趁着陆红杏担心他梗到之际,以沉默带过她方才的问题,不过陆红杏可没这么好打发。

        「你还没告诉我,你看了什么书?」

        这回范寒江嘴里没食物,无法再故计重施,只能迟疑回她,「只是一些……打发时间的书罢了。」

        「打发时间的书?我还以为你除了医书外,什么都不看的。」

        呀,对喔,应该说谎骗她,就说在读医书不就了事?!

        啧……失策。

        「红杏,这件事一点也不重——」

        「老板娘,外头有人来找伯父耶!」阿山匆匆忙忙奔来,连门也不敲就闯进客房,打断范寒江想说的话。

        「找我?」

        「是呀是呀,看起来好急。」

        「我在铜鸩城还有其他相熟的人吗?」范寒江思量好半晌,自己都找不出半个可能的人名。「人在哪里?」

        「红杏坊的店门口。」

        「我去看看。」范寒江放下饭碗,走了出去,陆红杏跟在后头,也想瞧瞧是谁。

        「老板娘,你安心啦,是男人不是女人。」阿山立刻在陆红杏耳边报告。

        「小声点。」陆红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过阿山的话确实让她安心不少,尔后阿山还嘀嘀嘟嘟了什么她没专心在听,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头坐了个年轻男人,双掌交扣地枕在脑后,正舒舒服服靠着车厢。

        「二爷?!」范寒江惊讶地唤。

        翘腿坐在马车前的男人身子滑顿了一下,本来脸上的笑容化为乌有,跳下马车张牙舞爪。

        「死老范,叫什么二爷?想吃我一拳吗?!」语毕,扎实一拳就真落在范寒江胸口,肉搏重击声听在陆红杏耳里非常刺耳,刺耳到让她忍不住握起门旁的竹帚朝那男人脑门打回去。

        「你怎么还是没法子习惯?你本来就是曲家二爷呀!」范寒江捂着痛处,仍笑道。

        「你还说?!」拳头眼看就要再挥出,结果扫到范寒江身后有个女人已经举起竹帚怒瞪他,那种捍卫心爱珍宝的杀气,喝止了他的出拳。他当下人好多年,已懂得察言观色,要是他无法分辨何谓杀气腾腾、何谓「你该死了」、何谓「再不跑就没命」、何谓「想死就再说下去呀」,那么他也不能平安健康地在曲府存活至今,老早就被府里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快的残暴主子给活活凌迟死!

        要是这一个笑闹的拳头往范寒江身上去,下一瞬间头破血流的人就轮到他了——那女人眼里是这么警告他的。

        他踩着碎步,靠近范寒江,「那个一脸想宰了我的女人是谁?」悄声。

        范寒江回过头,被陆红杏扠腰拿竹帚的模样给逗笑。

        「我侄媳妇儿,跟你提过的,红杏。」

        「她就是红杏?」久仰大名!她可是他头一个从范寒江嘴里听到的女性名字,也是唯一一个。

        「红杏,来,过来。」范寒江对她招手。

        陆红杏很听话地走近两人,只是握在手上的竹帚还是没放下。

        范寒江为她引介,「这位是曲府总管兼二爷,曲练。」

        「就是你说要介绍给我当相公的曲府总管?」陆红杏只瞟了曲练一眼,之后的目光全停在范寒江身上。「我不喜欢他。」

        恭喜,出局了。

        「你都还没和他相处过,怎么就如此断定呢?」

        「因为他(我)刚刚打你一拳。」陆红杏和曲练异口同声。

        「瞧你们两人默契真好。」范寒江笑道。两人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哩。

        「伯父,这不叫默契好。如果他是我相公,我洞房花烛夜当晚就红杏出墙偷人去。」

        「然后偷呀偷地偷到隔壁老范房里。」曲练接得非常顺口。

        「你——」干嘛把她的心思全说出来呀?!

        「不要拿她的名誉开玩笑。」范寒江难得一见地对曲练板起脸。

        「好啦好啦,我失言、我道歉。」曲练也跟着认真起来,「先不疯癫了,老范,你玩够了吧?可以瞑目跟我回去了没?」

        「还有两天!」陆红杏跳出来拦阻。

        「是呀,我理当还有两天的时间能好好休息。怎么,发生急事了?」

        「若不急,我还亲自来请你回去做什么?」是没瞧见他右脸那条鞭子痕还在淌血吗?他可是快马加鞭飞驰过来,血迹还没干透哩。「天香生病了。」

        「天香病了?」范寒江很惊讶。

        「嗯,所以请你快点跟我回去吧。包袱什么都甭收了,我改天派人来拿,你人先送回曲府再说,其他的细节,一路上我再跟你详细说。」曲练边说边要架着范寒江上马车。

        「等等……伯父,你真的要走了?你说过明天要陪我一块吃赤豆粥的!」

        范寒江太了解他若延迟回去会有什么下场,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正在他的眼前走动——被一鞭子打到破相的曲练——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曲府主子性子一来,绝对不会跟他客气,加上近来天香身旁的鹿玉堂,他敢打包票,曲练现在左脸上的拳头印八成和鹿玉堂脱不了干系!

        面对天香生病,一个狂暴的主子,再加上一个护人心切的狂暴情人,范寒江不敢等闲视之。

        「红杏,下回好吗?我必须先回银鸢城看天香。」范寒江露出好歉然的表情。

        「全银鸢城找不到第二个大夫能替那个叫天香的人看病吗?为什么非你不可?!」陆红杏拉住范寒江的衣裳,说什么也不放。

        「天香从小到大都是我替她看的病,她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她什么药能吃什么药不能吃,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也是曲爷命曲练特别来找我回去的原因。你乖,下次伯父一定再来陪你吃赤豆粥,好吗?」若是她这一回不放他走,他就没那个命再回来了吧……

        「……」陆红杏抿着唇,瞪着大大的眸子。

        她生病时,就不见他匆匆赶回来,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而归心似箭!

        陆红杏好想大声对他吼,威胁他若离开了就永远不用再回来看她,可是又窝囊得不敢考验他,就怕自己不会是胜利那方,拿自己的任性去赌一辈子的不得相见。

        她很贪心吗?她从来不要求他为自己多停留,每当他要走时,她都还是笑笑地挥手送他,然后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等待他下一回再出现,她一点也不贪呀!她只是要他履行他允诺的最后两天,却——

        陆红杏唇一撇,忿忿放开手,但立刻又像个缠娘的娃儿慌张重新捉住他的衣袖,生怕他会走得唐突。

        这一回却不是要强留他,她从不让他为难的。

        「你……下回要将赊欠我的这两天补给我。」她想对他笑,像以往那样,可是她做不到,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他要离去而感伤,或是因为他为另一个女人抛下她而沮丧,她强撑不起伪笑,她努力过了,真的。

        「好,再加补利息给你都可以。」

        她胡乱点头。没关系,他还是会回来,回来看看她,他答应过了。

        她盼的望的,不就是仅此而已吗?

        「……伯父,你的包袱我会替你收拾好,等曲府派人来拿,不会漏掉半样物品,你尽管放心。」陆红杏抬头看他,用着每回她送他离城时的轻快娇嗓说着。她不要他为她牵挂,她不当累赘,她要他回城时都能见到最快乐的陆红杏,所以她从没在他面前为离别掉过半滴眼泪,这次也会一样。

        「有你在,我当然放心。」

        这句话,终于让陆红杏绽开小小的笑涡。

        「伯父,谢谢你回来看我,我等你下次回来。」

        就算你只是偶尔想起铜鸩城还有一个陆红杏存在也无妨,我没有要时常霸占着你的思绪,你可以为其他女人担心紧张、可以为其他女人关怀备至,我都不会在意,当你离开时,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不要挂心我……

        陆红杏在心里说着,只能在心里说着。

        「好。」

        「一路上小心。」

        「抱歉,红杏,这一次我食言了。」

        她又快速摇摇头。「没关系的,少了你跟我争赤豆粥,我正好多吃几碗。」她故意想逗笑他。

        「谢谢你。」她的体谅让他更觉内疚,想再说什么安抚她,却又找不着话,只能淡淡对着曲练道:「二爷,走吧。」

        「求求你别叫我二爷……」每回听到有人唤他一声二爷,他就头晕目眩,有种……坠入绝望深渊的无力感。

        「你要快些习惯才好。」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习惯!」

        「那么你就继续头晕目眩下去吧。」曲练曾为了这个症状向他求诊,然而仍是徒劳无功,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

        「破大夫。」曲练嘴里骂着,掀帘让范寒江进到车厢。

        范寒江坐定,从小窗子探头,「红杏,快回屋里去吧,外头冷着。」

        「我不冷,我要看着你走。」

        范寒江拗不过陆红杏的坚持,「阿山,红杏就烦请你们大伙多照顾了。」

        「伯父你放一千万颗心,你下次回来一定还会看到健健康康的老板娘啦!」阿山拍胸脯保证。

        原本坐在马车前的曲练将马鞭丢给旁边小厮,人跟着范寒江钻进车厢,动手将车厢后头的两片幔帘分别系好,美其名是想让陆红杏和范寒江多争几眼的十八相送,实际上他攀在范寒江右肩,在马车驶动的同时,凉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