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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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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凶床》    作者:康楚


                                    易向行与女人同时被突然出现的彼此惊到。这时,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易向行来不及细想,再次按了一下墙上的突起,迅速闪入柜中。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的人走进房间的时候,房内已是空无一人。

        活动墙面与柜子隔板之间还有些距离,易向行挺直身体站在中间。

        静谥的空间里,徘徊在他耳边的是另一个人的呼吸。蜷缩在柜中的女人无法言语,只能用混沌的气息表达她起伏的情绪。

        呼、呼──

        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易向行的视线警惕地瞟向女人。地灯幽暗的光线在女人的脸上留下明暗不均的阴影,只见她大而圆的眼睛不断向上翻着,试图向易向行传达某种讯息,那眼珠白多黑少的样子硬是让红绒布映出的温暖灯光变得瑟瑟泛寒。

        注意到女人明显的舞女装束,易向行不由想起与陈实一同失踪的玫瑰。

        这女人是邢优派去勾引陈实的玫瑰?!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陈实呢?一连串的问题顿时压到易向行的嘴边,他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门外还有人在,他可没打算暴露自己。

        女人被白巾勒住了舌头,同样发不出声音,于是两人之间很快演变成以视线角力。

        几分钟过后,墙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颤动,易向行一惊,立刻踩着柜子左边的“井”字隔板,蹭蹭两下爬了上去。后背紧贴着天花板,他伸长四肢,左边撑住墙壁,右边撑住柜子,刚刚稳住身体,就看见有人走了进来。

        一个头顶微秃的男人将女人从柜子里拽了出去,因为没有抬头,他没发现易向行。

        易向行暗自庆幸了一下,马上又感觉不妙。男人出去的时候没有关上柜门,以他现在的姿势,最多坚持十分钟就会掉下去,到时候一定会被发现。就在他为此感到头疼不已的时候,房内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

        “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来的。”

        易向行听出那是邢优的父亲邢中天,接紧着他又听到类似摔倒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踢打木质的床板。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别动……”

        “该死的!”

        邢中天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话,易向行忍不住弓背垂头,像只蝙蝠一样探出去察看房内的情景。

        女人显大字形躺在罗汉床上,双手与右脚已经被绑在床围上。邢中天站在床边,双手正抓着她的左脚费力地捆绑。女人用力挣扎着,想踢开邢中天却不敌他的气力,只能从被堵上的嘴里发出“唔唔”的哀鸣。

        以为邢中天是对那女人起了歹念,易向行深吸了一口气。他是来打探那张床的,这种闲事他只能当没看见。正打算调整姿势以便撑上更久,谁知一瞬间,仰面躺着的女人对上了他的视线。就像遇上了救星,她激动得泪流满面,双眼直直地盯着易向行的方向,“唔唔”之声也是越来越大。

        “对不住了!你忍着点吧!”邢中天没有察觉异样,仍在继续自己未完之事。

        看到他的下一个动作,易向行呆住了。

        只见邢中天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猛地划开女人大腿上的皮肤。一下、两下、三下……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流向浅棕的木床。接着,邢中天向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观看这一幕。大约是感觉到痛了,女人的目光从易向行身上挪到自己身上,当场吓得脸色煞白。

        “唔唔唔唔……”

        女人怕得全身发抖,拼命扭动身体,像条被缚的蚯蚓般拼命翻滚,力气之大竟让四肢上的绳索勒进了皮肉里,嘴角也被白巾给磨破了,感觉就像在进行垂死挣扎。以易向行的经验,邢中天在女人腿上弄出来的那个伤口并不致命,根本不需要如此歇斯底里。冷静下来伺机而动才是御敌之道,不过女人显然不太明白这个。

        易向行挪了挪已经开始打滑的右手,开动脑筋思考逃离之策。现在他可没功夫研究邢中天想搞些什么,也没兴趣搭理那女人的死活,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唔唔唔……”

        磨破的嘴角为白巾染上血红的颜色,女人似在嘶喊声,模糊中能听出是“救救我”的意思。

        易向行缩回柜子里,本想充耳不闻,却抵不过那越来越凄惨的声音,忍不住探头再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正好对上抬起头的邢中天。原来,女人一直盯着易向行的方向,已经引起了邢中天的注意。

        “是你!”见到易向行,邢中天大惊。

        易向行比他更惊,右手一滑再也没撑住,整个人从天花上掉了下来,重重摔在地板上。不过,让他如此惊慌的并不是房主邢中天,而是那张罗汉床。

        不知何时起,女人腿上流出来的鲜血一接触到床面就开始消失,就像被床体吸收了一样。金丝楠木制成的床上,之前隐约可见的金丝纹理竟然从木质中脱离出来,舞动勾缠着,慢慢卷住女人的身体。它们越长越长,越聚越多,不一会功夫就变成千丝万缕,那跳耀的金色散布在女人的身体之上,然后蓦地收紧!

        嘶啦嘶啦──

        就像打鱼收网一样,金丝缠紧女人的瞬间就陷进她的皮肉里,皮开肉绽的声音顿时清晰可闻。鲜血从数不清的伤口里渗出来,流淌至床面时又被完全吸收,如此周而复始。

        “唔唔唔……唔唔唔……”

        女人疯狂的挣扎只换来金丝更紧的纠缠,纵横交错的金丝慢慢将她裹成一个蚕蛹。

        咔咔咔──

        最后传来的竟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易向行惊呆了,看着金丝将女人碎成数不清的小肉块。

        冲上喉头的呕吐感让他一阵晕眩,还没恢复过来就发现一道黑影袭向自己。本能地在地上一滚,躲开黑影,易向行定睛一看,原来是邢中天举着匕首想要捅他。

        见易向行躲过一击,邢中天马上扑过去继续挥刀乱捅。易向行挣扎着想站起来,左脚脚踝却传来刺痛,应该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弄伤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狼狈地在地上滚来滚去,险险地避开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攻击。

        见迟迟不能得手,豆大的汗珠从邢中天的额角滚落下来,原本整齐的发型也随着他激烈的动作变得十分凌乱。今晚的行动本是一个秘密,邢中天瞒过了儿子,瞒过了所有人,却被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易向行撞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这间房间的秘密只能由他一人掌控。

        “去死!”高喊着,邢中天举起匕首重重刺向已经被逼到死角的易向行。

        看着明晃晃的刀尖冲自己直直落下,易向行反射性地举起右臂,突然,他的左手碰到一个金属硬物。麻醉枪!易向行大喜,对准邢中天就是一枪。

        麻醉针打进了邢中天的肩膀,只见他双膝往地上一跪,匕首跟着从他的指尖滑落,掉在了易向行的身上。捡起匕首往远处一扔,易向行推倒神情逐渐涣散的邢中天[4020电子书  4020.cn],然后靠着墙壁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瘸着拐着挪到罗汉床跟前。

        仔细看着床上那一团血肉模糊,易向行联想到邢优拍下的诡异照片。这就是真相,有关这张凶床,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易向行不禁猜测陈实与这女人也是一样遭遇。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涔涔的汗水,他长吁一口气。

        突然,易向行感觉背后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站立不稳间,他直直摔向罗汉床,身体立刻陷进那一堆滑腻、粘稠的尸块之中,血腥味直冲鼻腔,眼前到处是飞舞的金色丝线,易向行吓得全身发软,拼命想爬起来的时候,丝线已经开始勒入他的皮肤。

        “呵呵……”

        强忍着麻痹感站起来的邢中天发出几声毛骨悚然的冷笑,易向行死了,他的秘密就能得以保存。看着被金丝裹住的男人,他嘴角带着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啊!!!”

        易向行陡然惊醒,大叫着从床上弹身而起。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设,神经质地将自己的卧室仔细打量了数遍,他才慢慢缓过劲来。抚着胸口压住内里狂跳的心脏,他已经记不清刚才的噩梦究竟是什么内容,只有心悸的感觉久久不散。

        抬手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易向行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浴室冲洗一下。谁知,他的脚刚踩到地上就感到一阵巨痛,低头一看发现他的左脚脚踝上竟然肿得像个大馒头。

        隐约想起了什么,易向行单脚跳到房间的穿衣镜前。镜子里,平素完美的脸孔上分布着数条细小的伤口,看上去就像被很薄的利刃割伤的。不光是脸,手臂、胸膛、小腿,那伤口落在了全身各处,从衣服的破损处露出来。易向行慢慢皱起了眉头,这时,他发现镜中的自己居然穿着一套全黑的夜行衣,而且衣服上还留有大片明显干涸的血渍。

        对了,昨天夜里他去了邢家……就像记忆出现了断层,易向行突然想不起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身上这些莫名其妙的伤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什么时候回的家?还有……

        Ring──

        电话铃声将易向行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三跳两跳挪到话机前,提起了听筒。

        “是易向行先生吗?”

        “我是。”

        “我是国仁医院,你的妹妹易向心小姐昨晚出了车祸,正在我院进行治疗……”

        放下电话,易向行出现了片刻的呆滞,直到完全消化刚刚听到的内容他才开始慌乱起来,顾不得脚伤,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国仁医院离易向行所住的社区不远,是城中最大的一所公立医院,颇具规模的白色建筑群上,远远就能看见分外刺眼的鲜红十字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