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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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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凶床》    作者:康楚


                                    见猫子瞳中的绿光明灭了几个来回,邢优苦苦一笑,语带凄凉地说:“所谓神木,根本不是无所不能。它擅长的只有杀戮和血腥,你为何还不明白?”

        眼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易向行不动声色地捅了捅身旁的萧慎言,目光扫过落在地上的匕首。罗汉床的金丝是可以砍断的,他手里还有水果刀,只要萧慎言捡起匕首,他们就可以一人救向心,一人救猫子。成功的机会也许不大,但多少是个机会。现在这种态势,铤而走险似乎是唯一的出路。领会到易向行的意思,萧慎言微微点了点头。

        另一边,邢优悲伤地唤了声:“吉儿……”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被金线缠得死死的易向心不由心中一抖。直觉告诉她,此时跟猫子说话的绝对不是邢优。邢优也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吉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闭嘴!”

        “吉儿……”

        就在邢优与猫子专注于对话的时候,易向行与萧慎言行动了。水果刀胜在够长,一刀劈下去缠住易向心的金线就断了一半。受到攻击,让猫子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萧慎言趁机冲上去,一把抱住他,斩断了他腰上的金线。

        呜呜鸣——

        骤起的声响像是鬼魅的哀嚎,金线缩回了床中,又像潮涨一样涌了出来。萧慎言抱着猫子玩命地对外跑,却在跨出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易向行没能救下妹妹,反扑过来的金线刺穿了他的身体。只听他闷哼一声,水果刀掉在了地上。萧慎言咬牙不想去管,猫子却在这一刻猛地抬头,后脑重重撞上萧慎言的下巴,在他晕眩的瞬间挣脱出来。

        “不知好歹!”阴冷地吐出这几个字,猫子双手一抬,就见漫天飞舞的金线直攻萧慎言而去。

        猫子身后,没能获救的易向心眼见哥哥被金线戳出一身窟窿,顿时心如刀绞。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随着她的愤怒喷涌而出。当猫子察觉到不对劲时,他身后的金线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霜,接着断裂碎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猫子惨叫一声,面无血色地跪到了地上。

        “吉儿!”邢优立刻扶住他,紧张万分。

        “好、好冷!”猫子全身哆嗦着,痛苦地看着邢优。

        邢优抬头,看见易向心周身的金线已经断落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凝白的寒气,随着她一步步走近猫子。

        邢优站起来,挡在易向心面前,一股黑浊之气在他的断腕上逐渐成形。

        “不准你伤他。”邢优说。

        “他伤了我哥哥。”易向心回答。

        失血太多的易向行躺在地上,看着妹妹与邢优对峙。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有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他看见猫子眼中闪动的绿光,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这是哪里?”

        易向心看到阳光落在自己身上,带来暖暖的温度。邢优还在她的面前,表情不再敌对。

        “我不知道。”

        环视四周,看这一片青山绿水,邢优也十分困惑。他和易向心刚才还在放置罗汉床的房间,他正要阻止她伤害猫子。不对,他是在保护吉儿。附在猫子身上的吉儿。

        “你是谁?”顾不得研究自己身在何处,易向心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个男人不是邢优,她不认识他。

        听到问题时,“邢优”愣了愣,而后答道:“我叫阿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占住邢优的身体?”

        “你还是先看看他吧!”阿莽没有回答向心,而是用手指了指右方。

        萧慎言就在不远处,陷在一堆枯叶里。易向心一惊,立刻跑过去,将他扶起。

        “萧慎言!”易向心猛地摇晃了萧慎言两下,想把他摇醒。

        就在萧慎言张眼的瞬间,易向心却突然收回手,害他重新跌回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易向心万分诧异。不是虚无的影像,而是实实在在的肉体,易向心居然又拥有实体了。

        “向心?”摔疼了的萧慎言痛苦地皱了皱眉头。

        “你看得见我?”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易向心不敢贸然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萧慎言觉得好笑,这是什么怪问题,他当然可以看得见易向心……等下,易向心不是已经变成生灵了吗?

        “我怎么看得见你了!难道我死了?!”萧慎言大叫。

        死了?易向心呆滞。反射性一巴掌拍在萧慎言脸上,看他疼得哇哇大叫。易向心才恍惚地说:“会疼就应该没死。”

        莫名其妙被打的萧慎言气得两眼翻白,刚想跟易向心争辩,眼睛的余光不小心瞥到远处的溪水。水边趴着一个人,有点像易向行。

        易向心跟着萧慎言的视线,也看见了那人,于是飞快地跑了过去。是易向行,他躺在水边,溪水浸过他受伤的肩臂,带出缕缕红迹。

        “哥!”心痛地将哥哥从水里拖出来,看到他满身的伤口,易向心难过极了。

        听到妹妹呜咽的声音,易向行用尽全身力气,撑开了沉重的眼皮。“我没事。”他笑着,擦去妹妹眼角的泪痕。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坚持去邢家,哥哥就不会受伤了。都是她太任性,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愿看妹妹难过,易向行费力地摇摇头,安慰道:“我没事,别说傻话了。”

        抬头看见哥哥虚弱的笑容,易向心更加自责,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时,萧慎言踉踉跄跄走到易家兄妹的面前,焦急地说:“猫子不见了。”

        见鬼!易向行瞪了萧慎言一眼,他现在会这么狼狈全都是拜他的外甥所赐,他才不想管他是死是活!不过,易向心与哥哥不同,她一听猫子不见了,立刻紧张起来,连忙说:“没看见他吗?我陪你去找!”

        “等等!”拉住妹妹,易向行吃力地站起来,说:“先弄清这是什么鬼地方再说。”

        “找到猫子说不定就能弄清了。”萧慎言擦了擦头上的汗,生怕易向行不帮他。他不知道易向行有没有发现他曾经想丢下他们兄妹俩先逃。

        “对啊!反正也没有头绪,找到猫子再说。”易向心附和。

        拗不过妹妹的意思,易向行只能挣扎着站起来,加入寻人的队伍。

        森林绵密,一眼望去除了树还是树。害怕迷失方向,易向行建议先沿着溪边找起。萧慎言虽没有异议,可看那蜿蜒的溪水静静地流淌着,仿佛通向未知的深处,他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着走着,三人竟遇上了邢优。在萧慎言与易家兄妹说话的时候,邢优就不见了,没想到居然是走在了他们前面。

        看他愣愣地站在溪水边,易向心想上前说话,却被哥哥阻止了。分不清这男人是敌是友,易向行很是防备。

        “我记得这里。”占着邢优的身体,并自称“阿莽”的人先一步开口。

        易向行一言不发,目光阴郁地看着他。

        这时,一阵鼓乐从远处传来,划破了林中的寂静。邢优顺着声音迈开步子,对身后三人说了句:“跟我来。”

        易向行三人互看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上了他。

        原始的鼓点,喜庆的韵律,伴着人群欢快的声音越来越近。邢优找了个隐蔽的高处,带着众人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差不多上百人正围在一座木屋前,歌唱嬉闹,男子黑衣蓝巾,女子素衣红花,似乎是在庆祝什么。为首的男人十分高大,只见他抬手示意,鼓声便由轻快变得急促,人们也开始此起彼伏地嚷道:“背新娘喽,背新娘喽!”

        木屋的门应声而开,一名女子在数人的簇拥下走到了屋前。距离太远,易向行他们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有着麦色的皮肤和油亮的黑发。一块五彩的织锦系在她的腰上,鲜艳的颜色衬出了她的喜悦。那是一种不用走近,也能感觉到的喜悦。

        “他们在举行婚礼?”易向心问。

        “是,是我跟吉儿的婚礼。”邢优的眼中浮起一抹悲伤。

        “你的婚礼?”易向心不明白。

        “我们被吉儿带进了她的世界,这是她的记忆。这么多年,她总是在不断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吉儿是谁?”

        邢优还没给出答案,木屋前就发生了巨变。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像蜂拥而至的蝗虫,见人就杀,不留余地。转瞬间,木屋四周成了一座修罗场,充斥着杀戮、血腥、死亡……

        易向心从来没见过这样残忍的场面,一场真真正正的屠杀。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手无寸铁,妇女和儿童更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他们很多被活生生地劈成两半,破碎的肢体无助地抽搐着,就是断不了最后一口气。易向心看得全身发软,要不是有哥哥搀扶,早就倒在了地上。

        萧慎言颤着嗓子,问:“我们要不要去救、救他们?”

        “救不了了,这只是吉儿的回忆。”阿莽叹息着,闭上了双眼。

        易向心看着他,再次问道:“吉儿究竟是……”

        “是乌里族族长的女儿。”易向行回答了妹妹。他看过萧慎言拿来的古书,上面记载的内容与眼前的景象不谋而合。“乌里族与黎哈交战,惨遭灭族。族长的女儿侥幸脱逃,便以丈夫的性命为代价,取得了神木的力量,报仇雪恨。”

        易向行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疯狂地流窜,吞噬了阳光。

        远处的暴行已经停止,偷袭者恬不知耻地豪饮婚礼上的喜酒,以庆祝这血腥的胜利。死人堆里,有个纤弱的身影动了动,却很快被身旁的人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