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卖本子
昭九摆摆手：“害，什么心上人啊，只是我近日结识了一位新朋友，我觉得他说的一些话很值得反复品味罢了。”
【昭九，我说过普通的酒我不喝，但今夜这酒，我觉得还好。】
【更高更远倒是未曾想，身边能有一起喝酒畅谈的朋友便足矣。】
温情暖语又在耳畔响起，昭九情不自禁地又露出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啊。
瑜方瞧她一副不值钱的模样忍不住啧声道：“难怪你最近经常晚上偷偷出去喝酒，还学着那些文绉绉的诗句，你认识的那位新朋友，她可是喜欢这些？”
昭九想了想：“也不算是喜欢吧，就是那种气质，那种感觉，你懂吧？”
瑜方表示不懂，哪种气质？哪种感觉？但看昭九这样子，定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还嘴硬说什么“朋友”！
突然，郭起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单手撑着桌子，半个身子越过桌面凑到昭九面前，紧盯着她的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你不是说师傅看得紧，晚上不能出御马监吗？”
郭起一早便约过昭九喝酒，那时候昭九觉着郭起是李允身边的人，约她定是李允派来监视她的，而且郭起动不动就在房顶上飞来飞去，喝酒也要约到房顶上，所以昭九随便编了个理由拒绝。可没想到现在被抓了个现行。
昭九神色飘忽，心虚道：“害，最近不是师傅不在嘛……”
瑜方想说师傅什么时候有这规定了？但是被昭九瞪了一眼，默默地又把话咽了回去，因为他总感觉说了之后会被昭九半夜往被子里倒凉水报复。
郭起勉强地接受了昭九的解释，但想到昭九新交的朋友，又追问道：“你交的那位新朋友她叫什么？是哪个宫中的？我看看是不是认识的。”
瑜方立刻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不过昭九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无情地说：“告诉你们干什么？万一你们去把人家吓到怎么办？”
郭起轻轻地皱眉：“我为何要去吓唬她？”
昭九道：“那我怎么知道呀，我就觉得你们俩一副要打人家的样子。”
瑜方举双手抗议：“我还好吧，就郭起的脸看起来像要去打人家似的。”
郭起冷哼一声：“我郭起从来不打女人。”
昭九交叉着手抱在胸前：“谁说他是女人的？”
“男的？！”瑜方惊嘘。
郭起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你那位新朋友是……男人？”
昭九眨巴眨巴眼：“啊，不然呢？”
郭起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孤独寂寞的夜晚又变得阳光灿烂起来。
“是男人啊……男人好，男人好……”
昭九奇怪地看了郭起一眼，也不知道他又犯什么傻，竟然说什么“男人好”？
“好了你们两个，快出去，我要睡觉了！”
不想再被郭起和瑜方问有关元曦的任何事情，于是昭九不耐烦地将两个人赶出了房间，顺带着被扔出去的还有那本宫女名册。
“瑜方，你留着自己用吧，以后别再给我找什么姑娘！”
瑜方赶紧把那名册捡起来，宝贝地吹了吹然后塞进袖子，转身又瞧见郭起还傻愣愣地望着昭九的房间，于是凑过去一脸严肃地说：“郭起，你刚刚还说什么‘男人好’，你知不知道昭九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更不好，问题更严重，比跟法拉利说话还严重！”
郭起一脸迷茫地转过视线来，瑜方又急得不行：“哎呀，你没看明白吗？昭九认识了一个新的男人，然后每晚都去找他，还学他的样子，而且还会思春，还不让我给她找姑娘，你说，这问题大不大！”
郭起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昭九比起找姑娘更喜欢跟他的那位新朋友在一块？”
瑜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对呀，你说一个男人怎么会不想找姑娘而更喜欢跟另一个男人呆在一起呢？”
“……”
郭起没接话，他好像也没想过找姑娘，倒是觉得昭九挺有意思的，也挺喜欢跟昭九呆在一起的。
瑜方又说：“我一开始就没想明白，昭九为什么会拒绝我的这本宫女名册呢？但现在我明白了，昭九啊，可能更喜欢男人！”
“？？？”
郭起的瞳孔骤然紧缩，昭九更喜欢男人？昭九他喜欢男人……
瑜方还做下了最终的定论：“昭九大概是喜欢上他的那位新朋友了！”
*
因为元曦实在是太温柔了，就像是人心尖上的一抹白月光，治愈着一切。所以昭九在写《马中之王》的时候便走了神，一直到念给马厩里的马儿们听的时候才惊觉不对。
兰博基尼甩了甩漂亮的马头，十分憧憬地说：“昭九，你说的这月色和雪色中的第三种绝色是谁呀？是宫中的皇子吗？可是比我们十皇子还美？”
法拉利便不高兴了：“昭九写的《马中之王》，当然写的是马，你怎么想到人的？”
兰博基尼也不高兴了：“你凶什么呀，昭九明明说的是‘那人’！”
法拉利坚持：“昭九写的马，不可能是人。”
兰博基尼：“哼，不理你了！”
路虎：“兰兰，咱们别跟那黑大壮生气。”
法拉利：“你说谁黑大壮？还有谁跟你‘咱们’？”
眼看着几匹马吵来吵去，其中两匹马还要打起来，昭九连忙挡在中间。
“哎呀都冷静点！”说着她又偷偷地瞪法拉利一眼，“你对心上马凶什么凶？简直跟你主人一个德行，不知道女孩儿都喜欢温柔的吗？”
法拉利默，昭九又对别的马儿说：“不好意思啊，我这本《马中之王》本来是写马的，但是我最近脑子有点短路，所以更错了，先停更两天啊，我改改再来。”
兰博基尼：“你看，我说昭九写的是人吧。”
法拉利：“她本来是要写马，我也没说错。”
兰博基尼：“你……！哼，不理你了！”
路虎：“兰兰，咱们别跟那黑大壮生气。”
法拉利：“你说谁黑大壮？还有谁跟你‘咱们’？你再说一遍！”
昭九赶紧把各个马厩的门锁好，免得几匹马打起来。走之前又好心地嘱咐了法拉利一句，做马千万别太直，小心心上马被别的马抢走。
回到房里，昭九把《马中之王》册子上有关元曦的内容都划掉，坐在桌前想了想，又拿出一本新的册子，然后写下了《白月光》三个字，开始了新的故事叙写。
昭九原本在宫外买下了一间字画铺子，生意算不上好，顺带会卖一些话本。她想着自己写的《马中之王》尚且有一群马儿作为粉丝可以分享，但是新的这本《白月光》，她又不可能直接拿去给元曦看，只能自己写给自己看，多没意思。
所以为了让这段纯洁美好的恋爱故事保留下来，流传下去，昭九奋笔疾书地写了一夜，第二日便拿到字画铺子里让老板卖。
老板卖了多年的字画，也算是话本十级爱好者，在看了昭九写的《白月光》之后只是捋着胡子，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昭九心想，我真情实感地写了一夜，不会卖不出好价钱吧？
于是她问老板：“怎么了？”
老板便说：“你这篇故事说的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太监和一位失宠皇子的爱情故事，这故事嘛，倒是新颖，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这标题不太行，不够吸引人。”
“哈？”
最后老板大笔一挥，将昭九的《白月光》改成了《倾城绝恋：月照帝王家》。
昭九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新改好的话本，而老板站在一旁满意地捋了捋胡子：“虽说是失宠皇子，但是小太监毕竟与皇子的身份悬殊，这其中必然会掺杂悲情，而这样改一改，这悲情的意味儿也就出来了。”
昭九听了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老板，你这名字取的，有看点，有逼格，厉害，厉害。”
老板笑着摆手：“哈哈哈，都是经验所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昭九又突然想到她之前因为被李允折磨而气不过，为了报复，恶趣味地写了李允和郭起的本子，不过写得太十九禁了，所以一直藏在枕头底下没拿出来过。
今日来都来了这铺子，她便顺口问了老板一句：“这若是关于两个男人的故事，会不会有人看？”
老板的笑容突然收起，左右地看了看，又才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你还写两个男人的故事呢？哎哟，这类故事少见得很，但是啊，我知道有几位小姐爱看。”
昭九眼眸一亮，没想到这皇城中的贵人小姐们还有爱看耽美文的。
“不过，”老板又说，“她们眼光挑剔，你那故事得有亮点才行。”
昭九忍不住暗爽，她都把李允写成日日夜夜被郭起欺负得求饶的小受了，这还能没有看点？
“嘿嘿，保证有，明日我便拿来，你且看看。”
第二日昭九就拿着那本不可见人的小册子来了，老板才看了个开头就惊慌得赶紧把本子合上了，老脸微红地咳嗽了两声。
“这……还蛮刺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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