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花魁回来了
赵遇如站在操场上，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整个操场上的士兵整齐划一的练习着赵家枪法，那震耳欲聋的喊声几乎要震破她的耳朵。
“小妹，他们这几日都没有懈怠，全都等着你回来呢！”赵遇景笑着说道：“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这京郊大营，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等等！先别那么快交给我。我······”赵遇如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脑子到现在还没转过来，这么多的人，我怕我管不住！”
“小妹你说笑了，去年年底已经选拔了一批去我们赵家军，这剩下的还不够你管呢！过两个月又要征兵，到时候才有的忙！”
“还要加人？”赵遇如听了有些头晕。
“不多，也就多一半吧！”赵遇景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我要回去处理点事情，你就在这里继续带他们练习吧！”
“大哥？”赵遇如没想到赵遇景带她过来，就直接把这个摊子甩给她了。
但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赵遇景已经很放心的离开了。
赵遇如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四个副将站在那儿似乎等着自己发号施令。
她搓搓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那个······各位这些日子辛苦了！”
“不辛苦！”一个大汉声如洪钟的说道：“只要总教头您能平安归来，末将吃再多的苦也不怕！”
“好！好！”赵遇如讪笑着，接下来要干嘛呀？
“请总教头检阅！”另一个副将让出了一条路，让赵遇如走到队伍中去。
“我？下去？”赵遇如有些紧张，但是还是装作淡定的走了下去。
“让总教头看看我们这些日有没有懈怠！开始！列阵！”一声令下，他们大喝一声，拿起了手中的长枪，齐齐指向了赵遇如。有好几支枪都快戳到了她眼睛了。
紧接着，他们继续演练了一套赵家枪法！
赵遇如装模做样的走在他们中间，但是汗珠已经从额头滴落，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眉毛就被削去了半截。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有个小兵跑了过来。
“总教头，外面有个女子求见！”
“谁？”
“是······是沁云居的林羽芙！”
听到这三个字，赵遇如觉得自己找到了救兵！
“马上带我过去见她！”
林羽芙带着一车的赏赐站在营帐外面，听着里头的练兵的声音，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坦。她好想换上铠甲，进去跟他们一同过招！
“你可算来了！”赵遇如一路小跑的到她面前说道：“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个阵仗！”
当她来到林羽芙面前，看到那一车的箱子和行李，心中觉得奇怪。
“你怎么了？被王爷赶出来了？”
“没有的事，我只是有点累，有点迷茫。所以想回沁云居看看。也顺便······”她迟疑了一下说道：“顺便过一过，你的生活！”
赵遇如眨巴眨巴眼睛，思考了一下她说的话。
“所以你是要回去当个青楼女子了？”
林羽芙握了握拳，忍住了自己想要打扁她的冲动，然后微笑着说道：“也没有，只是暂时不想面对燕临钧了！”
“不是不想面对，只是你的良心和你的感情开始冲突了！”赵遇如看过去颇有心得。
“你不是想过我的生活，你只是想要回避。想要尝试接受自己现在的新身份！”
林羽芙沉默了，在赵遇如面前，她的心思从来都藏不住。
“罢了，我可跟别的青楼女子不一样，你若是回了沁云居，每天过的日子可比现在有趣多了！”赵遇如双手叉腰说道：“但是现在你得帮帮我，我真不懂怎么应付这些人！”
林羽芙听了，求之不得！
众将士都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总教头带着一个绝色美人走了进来，赵遇如昂首挺胸的走在前头，林羽芙目不斜视，跟着她一起来到了点将台。
“站好了！”赵遇如拼尽全力大喝了一声，声音几乎穿透了整个练兵场。
那些士兵们连忙站直身子，赵遇如回头看了看林羽芙，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做的不错。
“刚刚，盯着羽芙姑娘看的人，自觉给我站出来！”
那些当兵的一愣，面面相觑之后，有些人自觉地从队伍里站出来了。
“若是大敌当前，对方派一个绝色女子在阵前跳舞，你们是不是都不战而降了？”
“属下知错！”那些兵连忙跪在了地上。
“绕着练兵场负重跑十圈！”赵遇如又喊道，林羽芙听了，皱了皱眉，踢了她一脚说道：“三十圈！”
“三十圈？不会跑死？”
“我的兵我知道，三十圈！”林羽芙脸色严肃，仿佛发号施令的人是她一样。
“行吧，跑死了别怪我！”赵遇如吐了吐舌头，大声说道：“负重跑三十圈！”
话音刚落，那些人立马服从命令，绕着练兵场跑了起来。
“哇，这么乖。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跟你做的事还挺像，都是驯服男人！”
“行了，你别再说了！”林羽芙白了一眼说道：“你跟我回沁云居看看吗？”
“回去看什么？看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我就烦！”赵遇如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我告诉你啊，楼里的那些女人可不比王府里的，一个个野蛮泼辣得很。也没有王爷这样的男人护着你，你这个一闷棍也敲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要改改，不然会吃亏的！”
“哦？”林羽芙倒是来了兴趣。
“不然你以为，我这个性子是怎么炼成的？从小见得多了，以后得空了，慢慢跟你说。”赵遇如扯了扯嘴角，小声说道：“不过想想，还是有些怀念那些碎嘴的臭女人！”
“姑娘，时候不早了，妈妈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她说摆了一桌宴请我们！”新茶气喘吁吁的跑上了点将台。
“我知道了！”林羽芙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赵遇如说道：“等他们跑完了，再练习一下阵型。你也不会看，让杨副将在这里看着就好。这四个副将个个都有本事，你放心！”
“我明白！”
“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林羽芙依依不舍的看了看练兵场，然后跟着新茶走了。
赵遇如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赘肉，心想着，老鸨这么抠门的女人，会摆一桌来宴请她？想必也是想让林羽芙把王府里带出来的宝贝分给她一点。
“老奸巨猾啊，看来王爷的赏赐又要打水漂了！”赵遇如伸了个懒腰，吩咐了杨副将看好这里，随后就继续去找宋墨卿了。
在这里吃土吃沙的，还不如去黏一黏那个呆子。
等林羽芙回到沁云居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一下车就看到了原先见过的老鸨在那里等着她。
“哎呀，羽芙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盼来了！”老鸨凑上前亲昵的说道：“快让我看看，这些日子在王府过得如何？”
林羽芙听赵遇如的口气，自己跟老鸨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的卖身契早就在自己手中了，能留在沁云居全是因为她自己愿意。所以老鸨对于她的态度自然和别的姑娘不同，当然，她看中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吸金能力，也没有几分真心。
林羽芙平日对老鸨还是挺尊重的，毕竟当年是她捡到了自己，也是她眼光毒辣，早早看出了林羽芙的美貌不同与凡人，于是花重金聘请师傅教她琴棋书画，而不是让她去接客。
也算是相互成就的一对了。
“妈妈！”林羽芙微笑着叫了她一声，然后随着她一起走进了沁云居。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所有的姑娘几乎都出来了。当然她们不是为了林羽芙而来，而是为了她那一车的赏赐。
“哎呀，羽芙，王爷对你可真好啊！当年的白双双都没有你这么多的赏赐。”说话的是一个红衣服的姑娘。林羽芙通过她胳膊的刺青，知道了她就是红鸳，沁云居里最会喝酒的女子，划拳没输过。
林羽芙一一打量着她们，努力将那些人和赵遇如的描述对上号。
“红鸳姐姐说笑了，你若是喜欢，挑一件走就是了！”
她努力做出高傲的样子，尽管在这些美丽的女子面前，她有些心虚。
“你要记住，现在你是沁云居里最漂亮的女人。给我抬起头翘起屁股，别再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了。她们盯着你，你就盯回去！没在怕的！”这是走之前赵遇如一直叮嘱的话。
“是，没在怕的！”林羽芙深吸一口气，大摇大摆的从人群中走过。
“哎呀，羽芙啊，歇息好了就下来，妈妈已经给你摆了一桌接风洗尘！”
林羽芙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新茶站在门口冲着底下的人喊道：“行啦，我们姑娘换身衣服就出来！别站在这儿，不然我们姑娘又要不开心了！”
底下的那些姑娘听了，全都翻白眼。
“不就是上了王爷的床，摆什么谱啊？说白了也是被王爷退货回来的。”说话的是一个蓝衣服的女子，她身材高挑，头上的簪子是一支精致的玉琵琶，昭示了她在这个沁云居占有一席之地的资本。
“行啦柳芽儿，我们连王爷的床都爬不上去呢！”另一个紫衣女子的娇笑着回道。
“如果是我啊，能上王爷的床，绝对让他舍不得放我走！”
“你就吹牛吧，我上次问过王员外了，他可没说你伺候得好！”
“落琦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床上功夫不好呗！”
“你再说一句？”
两个争论的人瞬间就上手扭打在了一起，底下顿时乱做了一团。劝架的，看热闹的，顺便参与其中踢几脚的，当真是吵得很。
坐在屋子里的林羽芙全听见了，她看了一眼照常做事的新茶，仿佛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怎么，姑娘是不是嫌她们吵？”新茶回头看见林羽芙脸色不悦，很快猜出了她的心思。
“是啊，在王府里习惯清净了，忽然这样有些不习惯。”林羽芙笑着为自己辩解道。
“她们就是这样，也只敢讽刺您几句。至于打架嘛，柳芽儿和落琦总是爱抢客人，一天不打都不行！”
林羽芙无奈笑笑，看来赵遇如说得没错，这沁云居的确不比王府。乱得很，那些女人也没顾忌得很。
“能用打架解决的事其实还算好了。怕的就是那种背地里捅刀子的，表面跟你是姐妹，结果回头就用一杯迷药送你上了男人的床。”赵遇如的话又回荡在自己的耳边。这对她来说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想想倒是有趣得紧。
等她换好衣服了，下面也消停了。林羽芙开了门，那些姑娘们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没有几个人坐在那个为她接风洗尘的桌子前。
老鸨因为刚才的事脸色难看，但是见到林羽芙下来的时候，又堆起笑容。
“羽芙啊，坐吧！”
林羽芙没有拒绝，看了一下留在桌面上的人，都是一些看过去颇为稚嫩，和赵遇如描述的那些红姑娘对不上号。想必是刚出头的一些姑娘，满眼都是对林羽芙的憧憬，以及一些欲望。能跟林羽芙搞好关系，在沁云居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只不过林羽芙回来，可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面对一桌翠色的食物，林羽芙顿时没了胃口。她看了一眼新茶，然后象征性的喝了一口酒说道：“妈妈，我这段时间有些累，谢谢你安排这顿饭了。”
“羽芙，再吃点啊！”老鸨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过去就是想求她什么事。
“王爷的赏赐我已经分好了，有你的一份，放心吧！”林羽芙以为她是想要那些赏赐。
“瞧你说的，那些是王爷给你的，你好好留着就是！是这样啊，你也知道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又闯祸了！”
林羽芙听了，先是看了一眼新茶，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心下明白了几分。
“妈妈，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王爷那里，我也不一定说得上话。想来也是帮不了你了！”她笑了笑，带着新茶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什么啊？真的是攀上了高枝了！”老鸨见她回去了，立马骂骂咧咧开了。
“妈妈，消消气吧！”
“消气？当初我就该让你死在那个巷子口！冻死你算了！白眼狼！”
新茶关上了门，对着林羽芙说道：“这个妈妈，每次她侄子闯祸她就找姑娘你拿钱！这就算了。那个侄子可是一个败类，那一次连姑娘的主意都敢打！呸！什么东西，死在外面了最好！”
林羽芙只是从行李里拿出了那对宝剑，让新茶挂在了墙上。
“妈妈有没有说，我捡来的时候，身上有什么物件吗？”林羽芙对她的侄子不关心，倒是有些好奇自己的身世了。
“妈妈说没有，虽然你有时候听话本子，会开玩笑的说，自己是不是前朝公主什么的。”
林羽芙听了，会心一笑。
“前朝都过去三百多年了，我可不是妖精！”
“不过这些年，每次有人劝你找自己的父母，都被你打出去了！现在姑娘怎么想到了找他们？”
“是吗？”林羽芙倒是有些诧异。她居然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你不是说，既然把自己丢了，就别想着再把自己认回去。这些年有好些人认作你的父母上门前来，结果都被你打出去了。”
林羽芙没说话，她虽然生的粗犷，但是她身上得到的亲情却没有少半分。她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不想要父母亲情。
“罢了，也是我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我没法评判什么。”她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说道：“我乏了，要休息了！”
“好，我去给姑娘你倒水！不过过会儿就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我怕你睡不着！”
“哦？”
林羽芙站起身，稍稍打开了一点窗子，底下的人已经忙碌了起来，搬桌子的搬桌子，奏乐的奏乐，姑娘们陆续打扮好了走出来。方才在桌上那些稍显稚嫩的女子已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接客了。对于那些没有一技之长，姿色平平的女子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这个了。
林羽芙渐渐看呆了，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花花世界。那些男男女女们笑着搂作一团，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和赤裸的眼神，有的人还未进入房间就咬起了耳朵。今日上台的是方才她见过的一个姑娘，叫作湘桥，赵遇如说过这个人，丝带舞是一绝。
林羽芙居高临下的看着，的确是很美的舞蹈，赢得了满堂喝彩。
“新茶，以前我跳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吗？”林羽芙问道。
“姑娘你说笑呢，你一个月就跳一次，那个时候就是沁云居生意最好的时候。等你表演完，那些丢上台的金银多的让人没处下脚！你回来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去了，妈妈应该也会安排你尽快上台了吧！”
“可以不上吗？”
“自然是可以的！在沁云居，你比妈妈的权力还大呢！”
林羽芙听了笑了起来，正欲说话，就听到底下一阵喧闹。
“老子不看这个！林羽芙不是回来了吗？把她叫出来！我要见她！”
新茶听见了，也凑上前看了看。
“这谁啊，这么横？”她小声嘀咕。
林羽芙没说话，这人新茶不认识，但是自己却是很熟悉的！
“京郊大营，杨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