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出国
赵辛的确是想到了当留学生的好处，但她依旧没有放下心来，她没有一个人出过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环境。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是在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
赵辛目前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准备好自己的期末成绩。她跟很多同学不一样，想要出国，还是只能走成绩这条路。
期末月，课程少了，大部分的同学都花时间在复习上面，图书馆里，也是人满为患。
赵辛不得不暂时离开楚玉那，搬回寝室学习。
苏绣也在，看见她时，多看了她两眼。
这是时隔这么久以来，两个人之间的头一次碰面。
苏绣语气古怪：“你不去见一见你你那个好朋友？”
赵辛直觉是张晓蝶，心里一紧，正要开口问，就听见她说：“张晓蝶快要死了你不知道？”
“你害的？”赵辛怼了她一句。
“......”苏绣挺无语的，“我要有那本事也不至于被你那个相好......”
她说到这里，识趣的不再往下说了。
不论是楚玉的警告，还是姜沉的冷漠，都让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话题。特别是楚玉冷冰冰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
“张晓蝶在医院躺着，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她。”苏绣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赵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打车去了医院。
跨进医院的那一刻，赵辛其实是排除的，她这段时间对于医院的印象实在是太不好了。
但当赵辛看见张晓蝶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掉下眼泪来了。她很难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此刻会这么脆弱的躺在病床上。
毫无生气，或者是奄奄一息？
“赵小姐，没必要难过。”她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赵辛回过头去看时，姜沉穿着防护服没什么情绪的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很可惜，不过世事难料。”
可她从他脸上，没看到半分难过。
赵辛深吸了一口气，说：“晓蝶她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自己的。”
姜沉冷淡道：“你不是她。”
“除非是有人，不想她活着。”赵辛冷静的说。
姜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赵小姐跟了楚小少爷之后，人也变得勇敢了不少。”
“......”赵辛听张晓蝶说过很多次，她和姜沉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不觉得她会做想不开的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帮忙，只有打感情牌，说，“晓蝶那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姜沉的脸色似乎有半分错愕，随后又是一副淡然模样：“你人也看过了，慢走不送。”
赵辛离开的时候，有些苦恼，她要怎么想办法守着张晓蝶呢。
而姜沉在她走后，踏进了病房内，他的手有意无意的贴在了张晓蝶的脸上：“我不想留着你，你能怎么办？你觉得那个人能不能让你留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抬了下嘴角：“不过，我好像发现比让你玩完更加有趣的事情了。”
.....
赵辛来不及复习，就去找了楚玉。
她敲开门时，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及其年轻漂亮，这让她顿了顿，再往屋子里面走时，楚玉正在穿衣服。
赵辛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么？”
楚玉顿了顿，语气冷下去：“那是医生。”
赵辛愣了会儿，道歉。
楚玉淡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这身体，能做什么？”
他的话让赵辛有点羞愧，无措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楚玉的脸色才缓和下去，有点无奈：“我并不是责怪你，只是你不应该怀疑我。当你能住进这里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女人进得来。”
赵辛知道楚玉很好的，以至于原本想麻烦他的事，说不出口了。
“你刚刚去了医院，因为张晓蝶过来的？”又说，“有人在保她，你不用担心。”
赵辛低着头：“谢谢。”
她没有在楚玉这里多留。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复习，考试，复习，考试，整整一个周的时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赵辛原本觉得自己的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出来之后，意外还好，平均绩点还算不错。
周琪琪问她，还打算出国么？
赵辛有些沉默，这个问题其实学校也打电话过来问过她，她还没有彻底做好决定，只是领了表格。
周琪琪又说，那你暑假呢，暑假要去哪里？
赵辛愣了愣，然后笑了，她是有自己的小窝的。过几天，她就可以回去了。
她在回去之前，去看了褚随外公，老头子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他晒着太阳，感慨的说：“你是要离开褚家了吧？”
赵辛不吭声。
“其实也都是你自己的人生，怎么选都是对的，说起来我老头子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褚洋的事情就是委屈了你。”他说，“记得多回来看看我就成，趁着年轻，多出去闯荡闯荡，这是好事。”
赵辛有些动容，又听见老人家说：“年轻，有什么可怕这怕那的，想干什么去就是了。不然哪里能成大事？”
褚老先生是年纪大了，不然他也想去看看这个大好河山呐。
本来赵辛的确没有确定下来，到底出不出国，但她如今算是被鼓舞到了。
她在这边住了两天，再次回学校，就把填完的申请表给交了。
赵辛本来就打算回去的，但是没想到褚媚会找自己吃饭。也没有想到，褚随竟然会一起跟来。
不过让赵辛比较放心的是，褚随的注意力半点都没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在手机上回着什么。
褚媚说：“知道你要回青城了，来请你吃个饭。”
赵辛点点头。
褚媚又说：“阿随跟朋友约了这里，在这等一会儿人，没关系吧？”
“没事。”
赵辛连忙摆手，她只是觉得两个人单独见面不好，有外人在，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褚媚似乎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听说你去国外的事，已经决定好了？”
赵辛其实很怕她说要给自己钱的，她的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在她专科班一比，其实还是不错的，出去留学费用大部分可以学校出，然后她自己也有一些存款，勉勉强强够用。在这种时候，她就不太想麻烦她。
“没有。”赵辛打算等去了以后，才告诉她。
褚媚没说话，不过褚随似乎抬头，很淡很淡的扫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褚媚难得柔声说：“你要是需要钱，来找阿姨就行。”
这顿饭也吃的不算有劲儿，晚上六点左右，褚媚就送她回宿舍了，褚随开车，一路上又是没话。
一直到到了学校门口，他在她下车的时候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赵辛下意识的偏开了头。
她今天从一开始到结束，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回。赵辛也不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没用的感情，真的没必要再藕断丝连下去了。
褚随收回去的视线有些受伤。
好在赵辛没看见。
她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往楼上走。
其实宿舍里面也是很安静的，大家都走了。不过没关系，她明天也要走了。
赵辛第二天下午，回到了青城。
临走前楚玉送的她，他似乎决定跟来，但是被赵辛给阻止了，她告诉他要好好休息。
楚玉在最后妥协，等有空了，会过去找她的。
但是赵辛自己可能会没有什么空，她很快就找到了兼职，给一家旅游公司写文案策划。
赵辛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褚随来青城碰到过她一回。跟着她走了很久很久，到底是没有上来打招呼。
他只看见她绕过了街角。
褚随觉得赵辛似乎越来越独立了，可是她的独立，也意味着她会离他越来越远。
这个暑假，他也再次被催婚，他想了想道：“等我毕业吧。”
所有人都不赞同他的这个决定，只有石妍认同他，她笑得很轻松，说：“好啊，其实订不订婚无所谓，上次的事情也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就等褚随毕业，直接结婚吧。”
石妍还是想褚随先握把了钟家的家产，再来考虑婚礼的事情。
现在的褚随也不够成熟，他的态度也让她觉得累了，她希望能等他稳重起来，不再纠结于儿女情长了，那才是最好的时候。
石妍不想输给赵辛，当然，也不想输给那个救了自己的女孩，她并不希望自己是楚玥的替身。
因为楚玥的关系嫁给褚随，她不满意。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褚随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褚随很快就拿到了好几个专业大奖，这些奖项无疑就是他实力的见证，就算不靠钟家，他也足以进入一家大企业工作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不是么？
是的。
所有人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去。
赵辛也是。
七月下旬，她就准备往国外走了。
就在她生日的前几天。
本来她打算就自己这么走的，可是班上原本感情算不上多么深厚的同学们竟然开始舍不得她了。纷纷表示，走之前，那也得聚一聚阿。
出国的一大部分人，可能就留在国外，不回来了。
昔日同学，或许一个转身，就咫尺天涯了。
赵辛或多或少被感动到了，所以答应了大家的请求，临走之前，返回学校。
大部分同学都来给她送别了，只有少数几个例外。
赵辛没想到的是，竟然苏绣也来了，不过她没有主动上来跟自己说话。
大家喝酒，庆祝，同学情谊，在这时凸显出来几分。
班长是个感性的女生，这会儿眼睛都红了，说：“赵辛，其实你是大家见过，很不错的同学。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讲别人坏话，这个班上，大概没有人讨厌你。”
赵辛笑了笑，那或许得除了苏绣了。
她在大家醉的差不多的时候，去门口吹了吹冷风，但她没想到苏绣也跟了出来。
赵辛决定把这个位置让给她。
苏绣却说：“不，我是跟着你出来的。”
“以后宿舍里面没我了，你应该会开心许多。”
苏绣对着她笑了笑，笑着笑着，突然哽咽的说：“赵辛，其实最开始，我好喜欢你。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你的呢。可能是我看见你和褚随那么亲近吧，其实我也不比你难看，为什么受不到你这样的优待？”
赵辛也有些醉了，她也笑：“褚随才对我不好呢，他对我好，我不会走的。”
“那大概是你不如石妍漂亮吧。”
赵辛说：“去你的。”
苏绣眼前一亮，说：“赵辛，你竟然会说脏话欸。”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
苏绣喃喃说：“赵辛，那个吹风机，其实我有后悔过，我那时候也以为你跟钟家有关系，我觉得你肯定有办法解决的，但凡你要是没有什么厉害的亲戚，我都不会让你定罪的，我之前，其实真把你当好朋友的。”
可是很多路没得选，两个人关系一旦差了，那是很难补救的，所以她故意说她坏话。故意在她面前得瑟，就是想让她率先道歉，说，苏绣，你能不能不要再说我坏话了？
女孩子的性格可真是奇怪阿，一点小原因，就能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来。
赵辛一直在笑，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原谅苏绣，但是朋友还是不可能做了，裂痕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后来赵辛扶着大醉的周琪琪回到宿舍。
酒精太能麻痹人，很快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只有赵辛睡不着，她很快就要告别她的祖国，她的家乡，她的朋友。
可是她还没有跟很多人道别。
张晓蝶，老爷子......还有赵亮。
这是赵辛第一次想起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可能没有想过，她的女儿有一天会出国吧？
赵辛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下了床，按照褚随之前教的方式，爬下了楼。
她一直是一个好孩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疯狂的举动，但她今天想干点出格的事，她想夜间去尝试一次卡丁车，也想去看夜场的电影。
不过这一切计划都没能来得及实施，就被意外出现的人给打断了。
按照以往，赵辛大概能一眼就认出褚随，可是不知道是太久没有见面了，还是她喝了点酒脑子不清醒了，竟然一时之间没有认出他来。一直到他走进了几步，她才淡淡的想，啊，是他。
没有激动，更加没有惊喜，只是一句非常平静的，是他啊。
原来也就这样了。
赵辛笑着说：“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态度实在是不好极了，那股子的冷淡几乎要叫人情不自禁往后撤：“不是说不出国了，怎么就突然要出去了？”
“临时的决定，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突然冒出这样子的想法。”
褚随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笑了笑：“出国的事，学校得在六月底就定下来，你跟我说是临时的决定？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赵辛也没有辩解，她也知道自己扯得谎不会有人相信的。
褚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决定好要走的？”
“大概是，上次和你们吃饭之前吧。”赵辛抱歉的笑了笑，“麻烦跟阿姨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她的。”
褚随沉默了，赵辛也好半天没有说话。
她看着他指尖的烟头慢慢的燃烧着。
赵辛垂眸道：“那你今天，是怎么知道的？”
“看了苏绣的朋友圈。”
赵辛说：“哦。”
哦，那就这样，问题也都差不多问完了吧？
赵辛说：“大概还要晚几天走，应该在我生日之后，二十九。”
她的生日，七月二十九，狮子座。
这个是她真正的生日，而不是身份证上的生日，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
褚随一顿。
赵辛拜拜手，说：“再见。”
可是褚随却上前拉住了她，他冷冷的问：“你的意图是什么？你自己清不清楚，一个人在国外会有多危险？还是想叫我求你留下来？赵辛，你别做梦了。”
赵辛摇摇头，她没有这么想，不是这样的。
“我要走了。”
她推开他，原本的兴致被打断了，打算还是回到寝室去。
“别走呗。”
赵辛顿了顿。
褚随轻声说：“我不会打搅你，别出去了吧，国外其实也不比国内好多少。”
赵辛很快重新迈开腿，离开了。
要走的啊，那才是她自己的人生。她想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
赵辛走的那天，楚玉送的她，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是到底没有等到她过安检，就离开了。
赵辛是在这时接到褚媚的电话的，那头说：“争取多回来几次吧，一年时间，想你的人，会发疯。”
“我会回来看你和爷爷的。”
褚媚无言。
赵辛离开的第二天，室友发现了赵辛桌面上有一个没有带走的礼盒。
她离开前似乎都没有看到，好好的摆在桌面上。
“谁送的？”
苏绣沉默了一会儿，想起那人的叮嘱，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遥远的山村里面，瘸腿的老人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直笑。
“老赵，笑什么呢？”
“我女儿来消息了，出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