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挑宅院
陆云雀走到迎客来客栈的时候刚好未时，大堂里吃饭的客人虽未散尽但也没几个了。陆云雀找了个收拾干净的桌子坐下，叫了博士过来点了碟干炒豆子。
“哎呦，陆家小娘子来啦，吃饭了没？要不要我叫丁师傅给你再烙两个饼，今日的胡饼可是有羊肉馅儿的。”客栈店家从后院儿出来见陆云雀坐在大堂连忙招呼着。
“戚家叔叔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我是在这儿等张三婶呢，宝珠呢？她上次叫着要吃糖人，我来时见路上有卖的便给她买了一个。”陆云雀将糖人拿了出来，笑着问道。
“在后院儿看她娘做绿豆饼子呢，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啊。”说罢便转身又去后厨找宝珠去了。
陆云雀刚给自己倒好一杯水便听见了戚宝珠的声音。
“云雀姐姐”只见戚宝珠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绿豆饼子，晃晃悠悠的从后厨方向走出来。
陆云雀见状连忙起身接过戚宝珠手中的盘子，生怕她不小心给摔了。
“路家小娘子，这绿豆饼子是我家宝珠请你吃的，刚刚出炉可香着呢，你快尝尝。”戚掌柜跟在宝珠后面出来，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
“那边多谢戚家叔叔啦，也谢谢宝珠。”陆云雀蹲下笑着捏了捏宝珠的脸颊。将桌上的糖人递给了宝珠。“宝珠你看。这是照着你的模样捏的。好看吗？”
“好看”戚宝珠接过糖人，将包在上面的油纸撕掉慢慢的吃起来。
陆云雀将戚宝珠抱到板凳上坐着，自己也坐在一旁拈了一块绿豆饼子细细地吃起来。宝珠的阿娘点心手艺一向高超，这绿豆粉和糯米粉的比例掌握的极好，粉而不沙，入口既有糯米的软黏又有绿豆的清香，再加上又是刚出炉的，倒还有一点香脆的口感。
等到张家三婶儿来的时候陆云雀已经吃掉了半盘绿豆饼子，刚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堂前的陆云雀在招手，连忙走了过去。
“这是明月坊那宅子的图，你先看看。”张家三婶儿从六七张图纸里抽出最大的一张递给了陆云雀，笑着摸了摸一旁吃糖人的戚宝珠，坐下也拈了一块桌上的绿豆饼子吃了起来。
“云雀姐姐是不是要和张家婶婶谈事啦，阿爷说过大人谈事小孩子要走开的，我去后厨吃糖人吧。”宝珠说罢便自己起身爬下了凳子。
“宝珠真懂事，顺便进去把你爹爹叫出来，婶婶下次给你带酒酿丸子吃。”张家三婶笑着说道。
“别，三婶，宝珠还小，吃不了那些东西，还是给她买两块糖就好了。”陆云雀听见张家三婶的话连忙阻止。
若是普通的酒酿丸子还好。这三婶家的酒酿丸子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多吃了几个也得醉死。
宝珠不知道陆云雀为什么不让张家婶婶给自己带酒酿丸子，但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吃酒酿丸子，于是也就没开口，向两人鞠了一个福就去后院了。
陆云雀将张家三婶儿给自己的图纸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这宅子比自己想的还要大一些，光是后院的假山楼阁占地差不多都是一户普通人家全宅占地的两倍，其他更是占地更广。
这般算下来自己报一百六十五两银子也还算公道，只是不知这位郎君能不能买下这宅子，毕竟这个宅子对一般人而言着实是贵了些。
“哟，张家三娘你来啦，是为上午与你说那事来的吧，你等等，我这就去楼上叫那位郎君。”戚掌柜在后厨听宝珠说张婶婶来了，就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上楼去了。
“那便麻烦戚掌柜了。”张家三婶儿站起来笑着对掌柜鞠了个谢礼。
“不妨事不妨事。”掌柜回礼说道。
“这饼子好吃，云雀你再去后院拿些来，把这些还没吃完的带过去叫他们装着，别放在桌上，免得那郎君来了还觉得我们抠搜。”张家三婶见大堂里没一个博士，便开口对陆云雀吩咐道。
“嗯”陆云雀闻言熟练地把东西收拾了起来便去了后院。
戚掌柜上了楼立在客房门口敲了敲门，问道:“客人在吗，张家娘子在楼下等着您呢，您现在方便下去吗？”
林尧刚刚看完诗集便听见店家敲门的声音，连忙回答:“在呢，我马上便下去，请那位张家娘子稍等一下”说罢便把诗集放回木箱，整理下自己的衣衫就随着掌柜下楼去了。
戚掌柜将林尧领到张家三婶儿那桌坐下便借故走开了，林尧粗略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张家娘子。
这张家娘子大约四十岁的年纪，穿一身浅褐色短衫，生的矮壮，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精明劲，看着就像那种会做事的妇人。
“这位郎君就是今晨托戚掌柜带话给我的那一位吧，敢问郎君姓氏，老身姓张家住文平坊，这是老身的庄宅牙人印鉴，郎君请过目。”张家三婶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了个四方小印递给了林尧。
“我姓林，家里排行老二，今晨是我托戚掌柜约的张牙人来此谈事。”林尧一边接过印鉴看了一边回答道。
“张三婶，糕点来了，宝珠娘又新做了一份芋圆丸子，叫我们尝尝鲜。”陆云雀从后院走出来一手端着绿色的绿豆饼子，一手端着一盘紫色的芋圆丸子，那鲜艳的眼色看着便叫人嘴馋。
张家三婶儿起身接过糕点，叫陆云雀在一旁坐下便向林尧介绍道:“这是我邻家的女儿，也是跟着我做事的，别看年纪小，做事也是个机灵的，今晨听戚掌柜说您要买一个大一点的宅子，正巧这陆家小娘子手上有一座，老身便把她叫来，看林家二郎你瞧不瞧得上那宅子。”
说罢便拿出七张图纸放在桌上，“这是老身手上现有的大宅子，都是些才建好的，年岁不久，东西也还都完好。”说罢碰了碰陆云雀。
陆云雀见状也从身上拿出了刚刚张家三婶儿递给自己的图纸，笑道:“小女子姓陆，这是我最近才接手的一座宅子。是两年前才修好的，这宅子原主人是个有身份的老爷，因差事变迁便用不上这宅子了，里面的一砖一瓦都讲究得很，您看看。”说罢便把图纸也递了过去。
只是自己递过去的时候似乎见着林家二郎笑了一笑，陆云雀想了想自己的措辞，觉得自己说得没什么毛病啊，为何这林家二郎接图纸的时候要笑？难不成自己看花眼了？
林尧见陆云雀从后院走出来的时候便有些惊讶了，这不是上午见过的那小娘子吗？怎么从后院出来了？这小娘子难不成一边做着庄宅牙子一边还做着这迎客来博士不成？
后来见她坐在一旁便知道自己想多了，只是陆云雀拿出图纸介绍的时候，自己看着这年轻的小娘子学着一口老气横秋的官话，不知为何觉得有几分想笑。
林尧接过陆云雀的图纸，摊开一看便知道这恐怕是一位品级不低的官家老爷宅子。
不说别的，就是这后院的亭台楼阁设计便是前两年京都盛行的飞花布局。一般的官员还修建不起，自家堂兄前两年修建宅子的时候还特意寻了京都的匠人来设计，为此还在自己面前吹嘘了好久。
这林家小娘子看着年纪不大却能拿到官老爷家宅子的委托权，倒还真是个厉害的人。
林尧又打开张家三婶儿给自己的那一堆图纸看了看。不好不坏，平平淡淡，一看便是些平民富商的宅子。
林尧又将几张图纸看了好几遍，一一对比了一番。抬手抽出三张图纸，剩下的都退给了张家三婶儿。“这三栋宅子我看着甚好，可否请两位向我详细说一说这些宅子。”说罢将三张图纸放在了桌子中间，陆云雀那间宅子赫然在列。
两人见状心中大喜，但面上却也没表露出多少来。
张家三婶儿抽出自己递过去的两张图纸一一介绍道:“这是沈家三郎的宅子，因搬迁出售，位于居安坊东街的青石巷里，离正街大约有三十多步的距离，宅子占地两亩五分，有房间十五间，周围住的都是些富商子弟……，这另一间是刘家本家的宅子，本是为刘家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子修建的，不过这刘家孙子因调任要去外地，这宅子也就空下来了，托我出售，这宅子占地两亩七分，位于东升坊的正街上，周围多是些官家子弟……”
林尧听罢点了点头，笑着把剩下的那一份推给陆云雀“陆家小娘子，你说说你这宅子吧。”
陆云雀第一眼看着这林家二郎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了半天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如今他对着自己这一笑就更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了。
轻轻摇了摇脑袋，陆云雀接过图纸，管他呢，先把这宅子卖出去再说。“这宅子是位于明月坊正街的一座宅子，占地四亩，有主卧三间，客房十五，后院有一处大约半亩的池塘，里面养了富贵锦鲤，后院楼台都按前两年京都时兴的花样修建……”陆云雀按着图纸上的各处一一给林尧解说，张家三婶儿在一旁心里默默为陆云雀叫了一声好。
陆云雀昨天才接了这宅子，自己也没给她说过多的信息，但她现在说得头头是道，一看就是背后又去费了功夫的。
陆云雀说了快两刻才把这宅子说完，只觉得喉咙都快干了，拿起一旁的水壶倒了杯水喝了起来。静静等着林家二郎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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