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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家子佛系科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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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读书郎上学堂

书籍名:《富家子佛系科举日常》    作者:白家二胖子

  章靖揉了揉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章竣,  缓缓的从床上起身,  踢踏上鞋子朝着站在门边的章竣走了过去。
  “怎么来了?早饭吃了吗?”
  谁知道,  章靖一伸手,  直接被章竣狠狠地拍开了,  目光之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几乎要将眼前的这个人烧成了灰烬了。
  “走开,  别碰我!”
  章靖低头,  摸摸自己被拍红的手背,  唇角仍旧是噙着淡淡的笑容。
  “怎么了,这么生气又有谁惹到你了?”
  章竣看着自己大哥如此言笑晏晏的目光,  目光之中的沉痛之色更深,  似乎是对着眼前的这人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眼底汹涌的泪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开口的时候,喉咙里头仍旧是带着几分沙哑的味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章靖看着自家弟弟这样子,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继而笑道。
  “我只不过是觉得你比我更有出息,所以才和你换了,  再者说了,  县学也挺好的,  距离家近,  还能够照顾着家里面,  也免得父亲总是操心家里。”
  章竣听到大哥如此说,全然不能够控制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终究是落下一滴眼泪来,咬着牙,冲着章靖怒吼道。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谦让,更加不需要你找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章靖你的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自从你从学堂之中搬回家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思进取,甚至是连书都不想读了。”
  章靖看着自家弟弟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
  他摊了摊手,无奈的耸肩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就是嫌弃府学太过清苦,若是能够呆在县学每日便能够回家,早晚也有人伺候着,就不用整日里呆在学堂之中,难道不好?”
  章竣冷冷的瞪了一眼,那表情几乎是要将章靖囫囵吞了一般,血红着眼睛的样子直教人以为章靖并非是和他是亲兄弟,而是仇人一样。
  章靖没动,也没有说话。
  他总觉得在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不说话比较好。
  这样想着,章靖就站着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弟弟没说话。
  半天之后,章竣终于转身离去,离开之前怒气冲冲的对着章靖留下一句话。
  “章靖,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章靖很是无奈。
  只是,开学在即自己的蠢弟弟竟然就在家里头这样住了下来。
  从章靖这里离开之后,蠢弟弟直接就去了姚氏的房中,似乎是想要通过姚氏改变这件事情。
  可是,木已成舟。
  既然已经换过一次了,若是要再换回来那岂不是一个笑话了。
  姚氏不管是顾及章家的脸面,还是顾及着兄弟俩的情分都不能够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会答应。
  于是,章竣就一直跪在了姚氏的房门口,指望着姚氏能够心软。
  只可惜,碰上这件事情姚氏就是不松口。
  最后,章竣还没有跪到第二天早上人就晕过去了。
  这件事情自然是禀告到了章靖那里。
  章靖立即赶了过来,看着躺在碧纱橱之中的自家蠢弟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出一瓶药朝着蠢弟弟的嘴巴里面灌了进去。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显然是没有想到章靖竟然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等到姚氏扑上去的时候,章靖都已经将一瓶药一滴不剩的倒进了自家蠢弟弟的嘴巴里面了。
  姚氏脸色一变,眼睛里头几乎是要喷出火来,疯狂的拽住了章靖的手,哭天抢地的大声嚎叫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给你低低吃了什么东西!”
  章靖闻言,低声轻笑,安慰姚氏说道。
  “母亲,您就放心吧,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只不过是看着二弟昨夜太过劳累让他好好睡上一觉,也免得他早闹腾下去,弄得家宅不宁。”
  姚氏闻言,又是狠狠白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章靖,险些没有伸手给自己这个大儿子一个耳刮子。
  她气冲冲道。
  “要不是你这个臭小子瞒着你弟弟干出这样事情,你弟弟会闹成这样吗?”
  章靖摊了摊手,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姚氏看着他光棍气息十足的样子,顿时有些泄气,想要找个人骂几句出出气,侧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氏,刚要开口就被章靖挡了下来。
  “母亲,错在我,你不用拿着婉如撒气,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知道什么?你莫要让她夹在中间难做,这些日子她也够辛苦了。”
  姚氏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对着你老娘能有对着媳妇儿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章靖笑着说道。
  “儿子儿媳一起孝顺您,难道不好吗?”
  姚氏哑口无言,若论孝顺,林氏的的确确是一个顶俩的,就算是章靖和章竣兄弟俩加起来都还没有一个林氏孝顺的她多。
  姚氏虽然是一个严厉的妇人,有时候又护短,甚至因为儿媳多年没有生育,对她颇有微词。
  但是,她不是一个狠毒的人,凡事就事论事,林氏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没得说了。
  想到这里,所有的话就到了嘴边,再也吐不出来了。
  姚氏无奈的叹了一声,最终是看向了章靖,说道。
  “你弟弟这事怎么办?你给他喂了一次药,总不能再喂第二次,更何况过不了多少时候就要入学了,他一直睡着怎么入学?”
  章靖粲然一笑,随即吩咐了言欢。
  “言欢,你亲自去一趟,直接将二少爷送进府学。这药有三天的效果,三日之内他都不会醒过来,等到三日之后他已经入学了,我就不信他有这个脸面在府学堂里头闹。”
  章靖是了解自家弟弟的,这孩子偶像包袱极重,是绝对不会做出丢脸的事情来的。
  不管家里面怎么闹,出去了还不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姚氏看着言欢扛着章竣就往外走,一时间也是有些着急,拉着章靖说道。
  “言欢一个行吗?不若你亲自去送一趟,这样为娘的才能够放心。”
  章靖笑着拒绝了。
  “我当然不能去,若是我去了,我这弟弟瞧见我必定要闹起来,自然是不能够给他这个机会的。”
  姚氏简直对着这个儿子无可奈何了,既然章靖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姚氏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言欢将自己的次子抬上了车子,很是不舍的望着他们走了。
  而章竣走的第三日,章靖也是带着学籍去了县学报道。
  因着章靖并非是住在学校里头的,直接就免去了床单、被褥、草席、枕头等等一应寝具,只需要带着笔墨纸砚等东西前来报到便好。
  入学第一日,循礼祭天,先拜了孔夫子,又拜见了诸位老师,所有的学生一一给老师敬了茶。
  一场拜师礼下来,日已西斜了。
  第一日不上课,却也是排定了客座的次序和各自的教室。
  另外,住在县学堂内的学生有自己的寝室,两人一间,虽然不过一尺见方,但是好在干净整洁。
  至于不住在县学堂内的学生,县学堂也有安排各自的书房,算作是午间歇息,平日里读书所用,同样也是两人一间,左右毗邻而分。
  章靖带着自己的东西走进了安排好的书房之中,因着右边那半间已经有人在了,章靖便也就直接走向了左边那半间。
  书房并不太大,横三步,竖三步半的大小。
  里头只放得下一张桌子,还有一面墙的书架,再加上一个小小的衣柜也就罢了,其余再要放大的东西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章靖看了一眼,觉得还算是满意。
  毕竟,这对于县学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自然也是因为县学是这些年新扩建过的,不单单只是朝廷拨了银子,也是有当地的各位乡绅捐献了不少银子,因此才能够让这里如此舒服。
  章靖今日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因此只是将笔墨纸砚摆放好了,打算等到明日再叫人送一些书过来摆放。
  谁知道,到了章靖快要离开的时候,忽的从外头来了一群人,一个个都穿着青布短衣,人模狗样的搬着一堆一堆厚厚的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朝着章靖的书房之中走了进来。
  这些人像是没有看见过章靖一般,径直朝着书架的方向走去。
  章靖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些人将本来属于他的那个书架填满了,随后那些人又将一些看起来十分华丽的衣袍摆进了章靖的衣柜之中,顺便还将一些杂物放在了其余空余的地方。
  霎时间,整个房间都被堆满了那些乱七八糟地本来就不属于章靖的东西。
  章靖见此,纵然是脾气再好也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很是不悦的对着为首的那人开口斥责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到我的书房来!”
  那为首的人不过是冷冷看了章靖一眼,随即便趾高气扬的开口说道。
  “我家大少爷怎么吩咐的我就怎么办,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继而,不等章靖再说什么,那人转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却不想章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就要朝着外面走去的那人,那人下意识地就要挣扎,却不想章靖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一时间叫他全然挣脱不开,只能够回头怒瞪着章靖。
  “放开我。”
  章靖面色冷凝,捏着那人的腕骨分毫不让。
  “把东西都搬出去!”
  那人还来不及说话,这时候门口就出现了一道人影。
  只见那人穿着一件青色的丝绸长衫,长衫上头还绣着苏绣的青竹,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扇子尾部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坠子。
  在看那人大腹便便,身材肥硕,却獐头鼠目,很是猥琐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只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硕鼠。
  章靖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人,不满的蹙眉。
  想来这就是故意将自己的书房用来堆杂物的家伙了!
  那人见章靖正在看着自己,于是便故作姿态的摇着扇子,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眯着眼睛就那样看着章靖,笑得像是一只老鼠。
  "章大少爷,不过才半年不到的功夫,这就不让你是我了?"
  章靖听见这一声,不由得冷哼问道。
  “我应该认识你吗?”
  那笑得老鼠一样的人,听到章靖这话,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凝固了,一张削尖的脸也瞬时间耷拉了下来,于是更像是老鼠了。
  那老鼠少爷面色沉冷,咬着牙,恶狠狠地冲着章靖开口冷笑道。
  “章靖,不错啊,过了大半年胆子也变大了。不过你不记得我我也不在意什么,我总会让你记起来的!”
  说完这话,老鼠少爷嘿嘿冷笑了两声,侧头冲着仍旧还站在书房之中的那些人恶狠狠地叫骂道。
  “你们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老鼠少爷说完,便带着那些人鱼贯而出,完全不给章靖任何机会说话。
  章靖本可以拦住对方,甚至是狠狠给这个混账小子一拳。
  只可惜章靖是读书人。
  读书人就要用文明和谐自由平等的方式解决这样暴力的问题。
  于是,等到傍晚章府的马车来接的时候,章靖叫车夫雇了四个人,直接将放在自己屋子里的一屋子破铜烂铁搬出去了。
  之前的玩什和一些书就搬到了鉴宝斋卖了,其余的破铜烂铁也都进了当铺。
  不过说真的,那老鼠少爷的确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身边的东西就没有一件不是值钱的。
  章靖将那些东西全都卖了,竟然当了足足四十多两银子。
  章靖也是个大方的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正值夏季最热的时候,章靖便命车夫去买了冰糕,叫冰糕铺子的人直接送到了书院里头,请县学堂里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顿冰糕解暑,甚至连住在县学堂亦或是还没有离开的先生们也都没有落下。
  一时间,大家对着章靖的印象都更加亲近了几分。
  而哪怕是这样,请大家吃冰糕也不过就花了十几两银子,剩下的章靖也没有要独吞的意思,第二日有让镇子上河坊斋送来了发糕、肉粽、打糕、莲花酥、桃花姬等等的个色糕点,直接将剩下的银子全都花光。
  至于那些糕点,见者有份,没用过早饭的就当是早饭,用过了的自然当成是点心了。
  河坊斋的糕饼哪怕是京城里头都是有名的,不管是富贾之家还是官宦贵胄,只要是到了江州府,没有不想顺便来这里尝一尝河坊斋的糕饼点心的。
  也是因为这样,河坊斋的糕饼点心比一般外头买的要贵上许多,一般人家也之后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买上一些给家里头的小孩子解解馋。
  县学堂里头大多数还是家里头并不怎么富裕的人家,因而如今章靖这样大方,他们一个个也都很是高兴的样子。
  等到大家分吃了点心之后,上课的钟声也随即响了起来。
  县学堂里头并不会一直上课,最基础的课程有明经、策问、明法、明字、明算。
  自然,除了这些基础课程之外,另外还有一些副课,只是选择去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去,如音律、骑射等等。
  而县学堂每日的课程在三到四堂课,安排有课表,在不上课的时候,学生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书房或者是寝室自己看书温习、完成课业。
  自然,接下来若是没有课的学生,如果是走读的,并不需要一直待在学校之中。
  只是,章靖既然已经答应了林氏要好好读书,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情也会一直在书房之中呆到天快黑了再走。
  不过,当章靖上完课,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的时候,却看见昨天那个老鼠少爷带着一群喽啰正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着章靖回来。
  原本同章靖一起走的那些人瞧见了这样的架势,一个个都是怂了,赶紧缩着脖子,一个个夹着尾巴转身就走。
  “章兄,我忽然想起来也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听懂,我先去找找先生问问。”
  “章兄,我忽然肚子疼,我去一趟茅房。”
  不一会儿,章靖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章靖也是无语。
  不过,他也不指望几块糕点和冰糕就能够让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倒是站在门口的那老鼠少爷瞧见了这样的情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毫无顾忌的嘲讽章靖。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结果还不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你,独善其身的道理你都不懂,还想着收买人心?”  章靖对于这样的嘲讽并不在意,只身上前,面不改色的靠近老鼠少爷。
  “你有什么事?”
  老鼠少爷闻言冷下脸来,很是愠怒的指了指章靖的书房,有些跳脚的冲着章靖质问道。
  “我的东西呢!你都弄哪儿去了?”
  章靖嗤笑一声,反问老鼠少爷。
  “你的东西自然是在你的地方,这是我的书房,里面又怎么会有你的东西呢”
  老鼠少爷气得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怒气冲冲的大叫道。
  “你胡说!我昨天明明将东西搬到你那处……”
  老鼠少爷说的极为理直气壮,似乎并不觉得用自己的东西占了别人的地方是一件多么自私又智障的举动。
  章靖其实昨晚上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想起这人是谁了。
  这是当地县官的大儿子,名字叫做郑元珏,并不怎么成器,家中也是甚少管他,就连他父亲也将宝压在了小妾所出的次子身上。
  就连郑元珏的秀才功名也是捐的。
  因而,郑元珏根本就是一个纨绔子,他已经呆在县学堂三年了,但是一直没有离开,甚至还需要和新来学生一起上课。
  但是因为郑元珏实在是太过霸道了,谁都不敢呆在郑元珏的书房边上,因而郑元珏的左边一直空着,一直到章靖过来了。
  大概是因为县学堂觉得章靖的身份摆在那里,郑元珏不过是一个县官的儿子,想必也不太敢招惹章靖。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郑元珏之前就和章靖有嫌隙。
  不过,现在的章靖可不怕一只耗子。
  他的脸上挂着冷冽的笑容,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郑元珏,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以为那些东西是郑兄送给我用来恭贺我入学之喜的,毕竟,郑兄之前也没有明说啊!”
  听着章靖这番话,那老鼠少爷实在是气坏了。
  他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并拢,在自己肥厚的手心拍了几下,没好气的冲着自己身后的那些小喽啰们怒吼道。
  "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混蛋,老子要让他哭着喊着再也不好来上学。"
  章靖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郑元珏身后的那些小喽喽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就要朝着自己扑过来的样子,他嗤笑一声。
  他快步上前,眨眼间已经到了郑元珏的面前。
  两个人贴得很近,只听见章靖薄唇轻启,眯着眼睛笑道。
  “看来,今天我若是不好好教训你,往后你还要找我的不自在?”
  听见这一声,郑元珏大怒。
  他抬手,一拳就要朝着章靖的脸上冲去。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就在郑元珏出拳的一刹那,章靖就已经握住了郑元珏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只听见了咔吧一声,郑元珏的手腕就直接软了下来了。
  紧接着,又是咔吧一声,整条手臂都被章靖直接卸了下来。
  郑元珏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若非是被人扶住了险些就要摔在地上,那一条手臂都戚戚然的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身子也微微有些偏。
  郑元珏实在是气坏了,他忍着疼,气势汹汹的冲着人大怒吼道。
  “给我拆了他!拆了他!”
  那些小喽啰听到郑元珏如此说,一个个都是冲了上来,似是想要靠人海战术将章靖给揍趴下。
  只可惜,片刻之后,站在地上的只剩下了章靖一个人了。
  而其余的人则是一个个哎呦哎呦的惨叫着躺在了地上。
  章靖则是眯着眼睛,看着小心翼翼扶着门框险些就要吓得软在地上的郑元珏,一步一步朝着郑元珏走去。
  章靖走到了郑元珏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瘫坐在了地上的郑元珏。
  “你说我应该怎么教训你?”
  郑元珏坐在地上,那张老鼠一样的脸孔抬头望着章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颤抖着嘴唇,没勉强的对着章靖说道。
  “章兄,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之前是同窗,如今又是又是同窗。真可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刚才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
  郑元珏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个耳刮子已经甩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便听见章靖冷哼一声,嗤笑道。
  “谁和你有缘千里来相会!”
  郑元珏就这样被甩了一个耳刮子,左边的脸孔立刻就高高的肿了起来了。
  但是,他没敢发火。
  而这个时候,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那些担惊受怕想要躲避的同窗们也都探头探脑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当看见这场景的时候,所有的同窗都是惊愕了。
  他们全然没有想到,那个一向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章靖竟然有这样好的功夫。
  只是,他们仍旧还是躲在远处,不敢轻易靠近章靖周围。
  在他们看来,这种情况之下,不管是章靖还是郑元珏都不是好惹的人,他们也不敢轻易接近。
  而章靖也懒得管这些人,仍旧是低头望着如按在地上的郑元珏。
  郑元珏此刻也是吓坏了,甚至顾不上自己被卸下来的那条手臂,只是哆哆嗦嗦的对着章靖恳求道。
  “章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章靖默默的看着面前的郑元珏,随即冷声对着郑元珏说道。
  “你既然没有心思读书,那以后就不要来了。”
  这意思便是让郑元珏自己主动退学。
  郑元珏本来就不想再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了,只是苦于家里面的压力,如今既然章靖这么都这么说了,想来家中的老头也不能说什么了。
  郑元珏脸上做出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唯唯诺诺的对着面前的章靖点头答应着。
  “我今晚回去就同我爹讲去,再也不来了,往后我看见了你也会绕着道走。”
  郑元珏认输认的很痛快,章靖也没啥好和他计较了的。
  毕竟,对于章靖来说,他只是不想自己呆在县学堂读书的时候,时不时还冒出一个叫人讨厌的人给自己被后来上一刀,太烦人了。
  他冷眼看着缓缓扶着墙从地上站起身的郑元珏,不置可否。
  然而就在章靖转身要走的时候,一直扶着墙壁站着的郑元珏忽的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凶狠无比的刺向了章靖的后心。
  说时迟那时快,在场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声。
  眼看着郑元珏的匕首就要触及到章靖后心的瞬间,章靖竟然鬼使神差之间避开了郑元珏的匕首,伸手赫然握住了郑元珏好的那只手,轻轻往后一拧。
  只听见无比凄厉的一声惨叫,郑元珏另外一边的胳膊也被章靖拧脱臼了。
  然而,章靖看着郑元珏痛的扭曲的面孔只不过是轻轻一笑。
  “是我下手太重了,我替你接回去。”
  随即,章靖轻轻一推,那只脱臼了的胳膊直接被章靖接反了。
  而后,又是另外一边。
  郑元珏的惨叫声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凄惨。
  章靖冷笑一声,反手一推,就将郑元珏推给了才站起来的一个喽啰,很是好心的提醒道。
  “赶紧带着你家少爷滚吧,再做纠缠,他的一双胳膊就要废了,或者一辈子做只猴子也挺好的。”
  对着章靖含嘲带讽的话,那喽啰不敢再多做纠缠,生怕真的耽误了治疗。
  毕竟,他们大少爷若是废了,哪怕是县令再不喜欢这个儿子,明面上也要为了大儿子弄死他们这些底下的人。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连滚带爬的走了。
  章靖什么话也没有说,迎着所有人敬畏的目光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之后,那郑元珏果真再也没有出现过。
  据说是身心俱损,在家休养了很久。
  可哪怕后来郑元珏养好了想要再找人寻章靖的麻烦也不能了。
  毕竟,郑元珏虽然是个糊涂蛋,但是他爹是个聪明人。
  原本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再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是,郑元珏最后可是动了刀子了,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同了。
  刺杀刺史大公子可不是小罪,章靖自己教训了郑元珏之后也没有再多做追究已经很给面子了,郑县令自然要承这个情。
  郑县令绝不会再让郑元珏胡闹去骚扰章靖,于是下了禁足令,不叫郑元珏再跑出去。
  谁知道,郑元珏此人心量狭窄、阴毒狠绝,为了这事更加是深恨章靖,竟然叫小厮买通人暗杀章靖。
  只可惜,章靖还没来得及杀,此时就被人告密给了郑县令。
  郑县令真是气坏了,又好好教训了郑元珏一顿。
  而后,在郑元珏养的差不多之后,郑县令受了小妾教唆直接在闽南给郑元珏寻了一所极为严苛的私塾,叫郑元珏常住在那里。
  那所私塾不许带小厮婢女,读书的环境也极为简陋,睡的是大通铺,吃的是大锅饭,若是耍起少爷脾气来,就是一顿戒尺,还要罚站、禁闭。
  郑元珏才不过呆了三天就苦不堪言,哭着闹着要回去,却被郑县令拒绝了。
  而后一月里,郑元珏三天两头就给家里写信,想要回去,那些信却都石沉大海了。
  直到第三个月,郑元珏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寻思着半夜跑路。
  可那书院是在闽南的山林里头。
  闽南湿热,多毒虫,山路又崎岖难行。
  郑元珏跑了没半个时辰就被同窗举报直接又抓了回去,之后又是一顿毒打,关了禁闭饿了四日。
  等到再放出来的时候,书院的人竟发现郑元珏已经死了。
  书院的人自然是不会去查郑元珏死因,只是着急着毁尸灭迹,大半夜偷偷将郑元珏身上浇了化尸水拖到后山埋了。
  那化尸水虽然不可能如同传说之中的那样将骨头都化干净了,却是可以加速尸体的腐烂。
  至于对外,只说郑元珏又跑了,没有抓回来。
  书院里头的学生受了诸多磋磨,一个个早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自然是书院的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郑县令喜欢次子,忽视长子,再加之长子犯了大错,每个月不过是命人去送些东西看看如何了,顺便再带些银子给先生们好好照顾郑元珏也就罢了。
  那送东西的仆役收了书院的好处,每次只说郑元珏凡事都好,在书院很是受教,一时间让郑县令很是高兴,非但没有要让郑元珏回来的意思,又多交了两年的束脩。
  于是,等到三年后,郑元珏失踪的消息才传回去,到了那时早就已经差不多什么了。
  书院推诿,每个月来回的仆役裹挟银子逃跑了,郑县令虽是生气,但是派人找了一月不见踪影也就罢了,毕竟他更器重的儿子好好的,小妾又给他怀了一个,据说还是个儿子。
  唯有郑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没多久就疯了。
  自然,这是后话,章靖也是很久以后听人说闲话才知晓。
  而如今,章靖在县学堂之中,虽说同他交好的人寥寥,但是大部分人也不会主动去招惹章靖,他的日子反而过的再悠闲不过了。
  章靖白日里就在县学堂读书,晚上便回家陪媳妇儿。
  县学堂每一旬之中有两日是休息,章靖便也不闲着,就去药铺里头帮忙,顺便倒腾自己的新药。
  如此一来,章靖的日子竟也过得极为安宁。
  只是,章竣就再也没有回家过。
  每月一次送回家的信,一封是送到姚氏那里保平安的,往往简洁短小。
  而另外一封则是给章靖的,里头极尽嘲讽之能事发泄他的不满,甚至是连吃个梨子的小事都要写在上头。
  章靖无奈叹息。
  “我这弟弟是越来越叛逆了!”
  每每听章靖如此说,林氏总是凑过来看,看完之后林氏也是笑得前仰后合,笑骂章靖是活该。
  “谁叫你不同二弟说清楚就替他做了决定,他回来同你说清楚,你还直接给人灌了药送回府学堂去。换了你自己,若是二弟对着你做这些,你愿意了?”
  章靖闻言,含笑回答。
  “换了,必定抽死他。”
  林氏一边铺平信纸,好好替章靖收进了寻常放章竣信件的屉子里头,一边笑着剜他一眼。
  “所以,他不过骂你几句,你就受着吧。我瞧着二弟也不是真恨你,只不过是心里头仍旧含了一股气罢了。”
  章靖也是笑着,掰着手指算着时间。
  “等乡试考完了,他也就能够回来家里头住一段时日了。”
  听到这话,章靖也是有些无奈,总觉得等到章竣回来,说不定又要和自己大闹一场。
  乡试的日子就定在了年底的时候,章靖和章竣都报名参加了。
  只是,因着连年来南方的考上都颇多,江南又出才子,朝廷也是万分重视,因此哪怕是江州府里头的考生也不一定是在同一个考场的。
  而像章靖和章竣这样的兄弟,一般来说都是有意将两人的考场分开,也免得发生兄弟作弊的事情。
  因此,今年章竣还是在江州府的试院里头考试。
  至于章竣,则是要前往稍远一些的江南贡院考试。
  那里的贡院是由整个江南的五个州府合成的一个大型贡院,将会接收五个州府多余的考生参加乡试。
  像章靖这样的在县镇一级的学生,就被分到了江南贡院。
  江南贡院正好就在西州府的盂县,位于江州府的西北位置,虽然距离江州府并不太远,却也要赶上四五日的路程。
  不过,章靖这里并不用担心。
  林氏早就已经提前两个月安排了人去那里安排好了住处。
  旁人最多包一个客栈,可章家不同,林氏直接在盂县买了一个别院,提前派人过去整理好了,就等着章靖过去。
  像这样买个别院花个两三百两的事情,对于如今生意渐渐做大的章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倒是这一次,林氏颇有些不太放心,便提出要过去照顾章靖,章靖自然是答应。
  然而,姚氏却在翌日早上将林氏找了过去。
  这一年来虽然姚氏渐渐也不找林氏的不痛快了,可到底还是惦记着长子嫡孙的事。
  老太太想要孙子都快要想疯了,因此,安静了大半年最近又开始心思活跃起来,听说林氏要跟着章靖去盂县,便一大早就将林氏叫到了跟前。
  林氏似乎是也意识到了姚氏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她虽不想去,但到底不能违背婆婆的意思。
  站在姚氏面前,林氏行完理,便施施然开口道。
  “母亲,这次大爷前往西州府盂县考试,路上来回便要十几日,又要在盂县至少住上一个月,我到底不放心,便想着此番跟着去,也好伺候着夫君。”
  姚氏闻言,缓缓点头,也没有立即反驳林氏,只是幽幽开口问道。
  “你如此想着夫君自然是好事,只是你素来身子弱,此去路途遥远,若是路上你病了,到时候怕也是拖累。”
  林氏闻言,不卑不亢。
  “母亲请放心,大爷此番带了府医一道去,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会给大爷添麻烦。”
  第一次这样反驳姚氏的话,林氏觉得自己腰杆子硬了,说话的底气自然也足了。
  她明白,自己的身后有章靖在给自己撑着。
  即便是察觉到了姚氏脸上淡淡的不悦,可林氏仍旧是态度恭敬而又坚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姚氏也是看出了林氏的坚决,她的语气软了软,对着林氏继续说道。
  “我并非是不让你去,只是你也知道的,这个家离不了你,如今府里头里里外外都要你照应着,你若是一走便是一两个月,丢下这样的摊子要叫谁来帮着你撑着?”
  说完这话,姚氏轻笑一声。
  “我也知道你让靖儿一个人出门这么久不放心,陪着他去的人选我已经替你挑好了。就让蕙兰跟着去吧,蕙兰的事情年初的时候我就同你提过,当时你也是答应了的。这是迟早的事情,你应该明白。”
  听着姚氏如此直白的话,林氏仍旧是言笑晏晏,只是语气更加坚决。
  “母亲的吩咐儿媳自然不敢违逆,只是如今到底大爷和表姑娘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更何况也要看大爷和表姑娘两人自己的想法。再者,此番前去路途远、行程赶,儿媳也不忍心叫表姑娘受苦。”
  林氏说道这里,略顿一顿。
  “至于府内外的事情,母亲大可宽心。儿媳已经吩咐好了,外府有外府四个管家安排行事,内府之中原本就有三个管家媳妇和两个嬷嬷各司其职,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吩咐过了,她们只能够应付。”
  说到这,林氏看向姚氏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转身叫人给姚氏换了一盏热茶,亲手奉上。
  “至于府外铺子里头和庄子上头的事情,也有人看顾着,每年都是那样下来的,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也叫人安排了负责。”
  姚氏听着林氏竟然如此违逆自己,一时间也是火气上来了。
  她冷着脸,砰地一声将手中的热茶砸向了林氏,口中叫骂着。
  “林婉如,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眼看着一杯热茶就那样泼向了林氏的身上,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生生挡在了林氏的身前,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