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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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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籍名:《蜉蝣时代》    作者:一杯三两墨

  “这个人之后再查,你伤都没好,”烟枪点了支烟塞进嘴里,“下午还得办事。”
  “如果那个人假冒身份是冲咱来的,现在他死了,之前他做了什么难去追查,不知道他深入到什么程度。”陈栎低下头,手撑着额头,眉毛紧拧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事一起扛呗,”烟枪拍了拍陈栎的肩膀,“先把材料池找到,这个雇员的事情,让老姜去查一下?”
  “我查吧。”陈栎摇了摇头。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我尽早解决,”陈栎从衣兜里掏出电子烟,吸了一口,他在烟管里填了镇痛的粒子,能让他能舒服一些,“老姜在做评估系统,怎么样了?”
  “模拟器用的是咱们几个人的数据,都是上报任务反馈的数据,基本都是丙级,”烟枪撇了撇嘴,“近危险分子,你和毗沙门是道德评级最低的,丙趋向丁33%,你干了点啥让算法觉得你这么缺德。”
  “那是你脏活干得少。”陈栎毫不客气。
  “当初我说我和大爷下地下城,你非要跟我抢活,”烟枪手指敲着桌子,“哒哒”响,“我每天六个点来回跑,也不比你清闲,没事还得看着你,担心你犯老毛病。”
  “行了,我懒得跟你吵。”陈栎转身去吧台倒了一杯酒,橡木桶朗姆,装在吧台的大酒箱里,直接拧开酒桶喉舌接入杯中即可。
  橡木桶朗姆,很老的一种酒,口味和气味都很浓郁。
  “给我也来一杯。”
  “你喝不惯。”
  “不喜欢而已,又不是不能喝。”
  “一杯六块八,怎么支付。”
  “陈老板你真是掉钱眼里了。”
  两人在店里喝了杯酒休息了一会儿,期间毗沙门在内部频道里联络,要处理尸体,陈栎让他直接扔地下城。
  “我感受到你和毗沙门的道德水平了。”烟枪吐槽。
  rc并非层级壁垒分明的组织,还常年面临着人手不足的困境。大部分人都固定负责自己的辖区,平日里互不干涉,单身就多干点,有家有室就尽量安稳一些,或者外派到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
  颂光和陈栎固定监视地下城,烟枪和黑魂多留在基地,一个负责跑腿一个负责医务室。
  黑魂原本也是前线,现在是野路子军医,而反革现在的情人是国立大学医科的高材生,G特派给他们做家庭医生,反革不仅把人家睡了,还另在别处给他开了个诊疗室,不让他参与rc的事务,渣的亘古不变。
  此外专职的还有老姜,他有一个三人组,主要做信息工作。
  说到反革那个情人,是个男性beta,身材高挑,长得俊秀白净,说话也是高材生的味道,逻辑严谨,用词讲究,据说是大家族的子弟,但是性别不占优,只能在兵匪窝子里拱职。
  反革这个人的风流韵事,讲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这个评级参考权重最高的杀人数量吗,”陈栎一边看着老姜发来的资料信息一边说,“我最近三个月只有一次,你有两次。”
  烟枪耸了耸肩,“不清楚,说起来,G要做这个系统是为什么,降低犯罪率?清洗人口?”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预防犯罪,尤其是人命案和性犯罪,这两年性犯罪升了八个点。”
  “那还不是他们动动小数点的事儿。”烟枪随口戏谑。
  “你欠被人权学家教育,明年我的人权教育课份额给你了。”
  “活着都困难的年代,还讲究什么人权,有个人样就不错了。”
  陈栎看了看时间,他伤口还是痛,翻箱倒柜也没找到止疼药,只能吸电子烟。这点伤倒还不至于影响他做事,但是一抽一抽的疼,烦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摸到一管熟悉的针剂,应该是无意揣在口袋里的,t的东西,他已经很多年不需要这玩意儿了。
  “你带着止疼药吗?”他们常用的一种止疼药两年前被划进了限制药物里,一个月配发两个计量,去诊疗室自己领。陈栎一次都没去过,因为诊所的主人是反革的现任。
  反革崇信佛,将诊疗室起名为琉璃光,取自药王佛琉璃光王的名字,装潢也是仿古风格,院落古朴雅致,时不时吸引一些想来拜佛许愿的信徒,最后只得贴了个“此为民宅,请勿打扰”的告示。
  反革现任对此毫无看法,尽管他常住于此,在外人看来简直像个和尚。
  “没有,吃完了。”烟枪摇了摇头。
  “下次去诊所给我捎两个计量。”
  “你怎么不自己去,”烟枪突然想起来诊所的主人和陈栎四舍五入算是情敌,不由得眉开眼笑,格外高兴,“说起来两年多了,你都没见过那位吧。”
  “见过照片。”
  “长得比你好看,皮肤比你白,”烟枪笑着说,“老大喜欢长发,他头发留得也不短。”
  陈栎站起来把烟枪杯里的酒倒进了吧台旁的水槽里。
  “哎哟急了?”烟枪更乐了,“不过还是你身材好。”
  “谢谢,算你眼不瞎。”陈栎对此并不谦虚。
  “说起来,你现在对老大应该已经没有‘原始依赖症’,难道你还喜欢他?”
  陈栎摇了摇头,“不喜欢,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事忘不掉。”
  “不好的东西还是及时忘掉。”
  “无所谓好坏,都是过去的,”陈栎重新倒了半杯酒,推到烟枪面前,“下次去诊所记得给我带药。”
  “不,除非你和我一起去。”烟枪毫不领情。
  ***
  琉璃光。三重院。
  一个人住三重院未免太寂寞,但是他只喜欢寂寞。理论上他应该是个很清冷孤高的人,长得就寡淡,比起男人不算英俊,比起女人不算柔媚,清秀纤瘦,皮肤很白,但又区别于白种人的苍白,他的肤色柔和且洁白。
  不同于他寡淡的脸,他的背上纹了整背的彩色纹身,是佛相,又区别于正统佛,他纹的是十二面佛,十二张面目,法相庄严又诡谲陆离。
  被这样大型的纹身覆盖住的除了他乳白色的皮肤,还有一大片氤氲的黑斑。这种黑斑不是天生的胎记就是遗传疾病,长在他身上,就像是白壁上刺目的黑瑕。
  纹着十二面佛的男人慢悠悠地披上一件睡袍去浴室洗澡,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则把床单收拾干净,擦了地上的水迹污渍,打开室内换气系统,最后他站在窗边看起了资料。
  过了一会儿,纹着十二面佛的男人回来,他恢复了清冷的神情,皮肤上的潮红也消退得干干净净。
  “祝清愿,你这半年搞到的东西可有点少啊,把rc的老大都睡了,就弄出来这点东西?”男人不满地扬了扬手里的电子资料。
  “要不你来?”祝清愿一挑眉。
  “算了我没有这爱好。”男人摆了摆手。
  “你知道他吗?”祝清愿划了一下屏幕,翻到下一页资料。
  “知道啊,‘生刀’嘛,以前A大洲自由雇佣兵身价榜前三总能看到他。”
  男人边说边阅读祝清愿翻到的这页,“生刀”的本国姓氏那里登记的是“陈”,图片做了处理,不是活人影像,而是3d动画系统做成的人物形象,像是游戏角色。
  图片中的黑发男子不仅头发是纯黑,虹膜也很黑,皮肤是小麦色,显得眼睛更加黑白分明。
  “rc里所有的人都很难查到本人的资料、照片,能证明身份信息的资料一概没有,有一些生平简介,比如说曾经在公海如何如何牛逼……并且百分之九十都没有父母的信息,”祝清愿顿了顿,“那很可能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父母。”
  “但是他的身份信息是伪造的,特意伪造了父母生平。”祝清愿指着资料说。
  “伪造也没什么吧,现在伪造身份信息的人可太多了。”
  “你还记不记得,已故的辰茗大将军,”祝清愿说,“她唯一的儿子,在军队实战演练里牺牲了。”
  男人愣了一下,很快他明白了祝清愿的意思,对此嗔目结舌,“你说生刀是辰茗的儿子,扯蛋了点吧,都是死了那么久的人了。”
  “辰茗死了没一个月,她儿子就出事,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她的儿子死的时候十八岁,和这位的年龄差不多,还有,他姓陈。”
  “一个姓陈,一个姓辰,听起来很像,就凭这个?”男人一脸无语,“而且家族争斗一死死一串没什么奇怪的。”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祝清愿冷冷地说。
  男人没好气地说,“那你以后靠直觉工作吧。”
  “你有没有权限查看军籍资料?”
  “你说呢?”
  “想知道生刀是不是辰茗的种,只要比照一下多年前的军籍档案就行,就算他能整容,骨骼数据、基因样本总做不了假,我这边找个机会采取一下他的血样数据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听说辰茗儿子是被他母亲的胞妹,也就是他小姨给逼死的,他小姨现在是辰家的大家长,军部十三位将军之一,”男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辰家虽然不如以前,可也是将相之家,我去介入,是嫌自己命长啊?”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辰茗不是普通人,传说她用兵如神,就是因为拥有极强的预测能力,比萨满算法和风水都要准和远,她预言的蜉蝣时代,十一局那群老头天天研究得热火朝天。”
  “蜉蝣时代只是一种历史学上的说法罢了,”男人皱起眉头,“所以你觉得生刀也可能继承了预测的能力?”
  “那得看他们对这种特殊能力还有没有兴趣。”
  “我会把你的发现往上报的,但你的推论太粗糙了,估计没人会当回事儿。”
  “我会寻找更多证据来佐证我的话,”祝清愿说着,露出一抹阴惨惨的笑容,“我会让整个rc不安宁。”
  “别这么中二,”男人皱了皱眉头,“你对生刀了解有多少?”
  “没什么了解,我没见过他,他从来不来我这里,别人也很少说起他的事。”
  男人有些无语,“你…行吧,持续观察,还有别的信息吗?”
  “比如?”祝清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比如他们除了完成司局的指令之外,还做什么?”
  “我不知道。”祝清愿摇了摇头。
  “反革一点儿都不告诉你?”
  “他要是信任我,会让我住在这里?”祝清愿眉毛一挑,“我连进他们基地的权限都没有。”
  男人撇撇嘴,“大人物都是冷漠无情的。”
  “但他也真是迷人。”祝清愿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尼古丁减量的一次性雾化烟,不需要点燃,放在嘴边就能抽。
  男人把手里的平板放回桌上,站起身理了理外套上的皱褶,“你再深入试试,重点是反革,其他……也有价值吧,但远不如反革身上的秘密值钱。还有就是尽量监视他们额外的动态,不用太冒险实时传回,记录就行。”
  “我觉得反革对我没什么特殊的感情,我摸不到他的秘密,”祝清愿抽着烟,烟雾是橙花的味道,他微眯起眼睛,“他对我始终有隔阂……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对什么是有执念的。”
  “一个人不可能对任何东西都没有特殊情绪。”
  “可能是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吧,他的那些同袍。”
  男人点点头,“这也算他的软肋。”
  “不,他们是他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