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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回京

书籍名:《振翅》    作者:大魔王小鱼

  将所有事情安排完毕,木小雀向房间走去,一路上他心情颇为沉重,没想到转瞬间,在阳光下笑着说再见便成了一种奢望。
  他们的离别仓促而又悲伤。
  来到门前,屋里一如既往地亮着灯,戚平在等他,最后一晚。
  门忽然从里面拉开,戚平站在门边看着他,眼中含义不明,“雀儿,你是不是来和我说再见的?快说,我放你走。”
  木小雀神色一滞,他家小七永远那么懂事,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从不让他为难,半晌过后,他抿着唇点了点头,“晚上比白天更好。”
  戚平嘴唇微抖,神色悲伤,但他还是咧着嘴笑起来,“我送你,到城外,稍等片刻。”
  他转身进屋拿着一个大包袱出来,里面装了两身换洗衣服,剩下的都是吃食。
  他边走边嘱咐道:“雀儿,以后出去办差一定要记得自己准备些吃的,躲在哪都能吃上一口,别饿到自己。”
  “嗯。”
  “京城里是不是花街柳巷特别多啊,没事别出去瞎逛,我知道你一朝开了荤,肯定会忍受不住,但咱用手也比去那种地方强,最重要的是干净。”
  “嗯。”
  “我知道你在京城里孤僻,也没个朋友,如果遇到烦心事,不知道和谁说,就给我写信,别总是自己憋在心里,小心把身子骨憋坏了。”
  “嗯。”
  “这一行凶险万分,雀儿,切记一定小心,千万别大意马虎,没事别总是瞎横,能退一步便退一步,安全最重要。”
  “嗯。”
  ……
  戚平说了一路,香清儿听得耳朵里都快起了老茧,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他,自己提前遛了。
  翻墙出了城,又走上一段路,便见路边停着辆马车,戚平将包袱放在车厢里,在里面翻了翻,看着那包死面干粮,气得差点没昏过去。
  他又开始唠叨起来,“幸好我备了吃食,不然你们这一路可要受苦,光吃这种东西,以你这挑剔性子,还不饿死?”
  木小雀弱弱地解释了一句:“时间匆忙。”
  戚平严肃道:“匆忙也要按时吃饭,记不记得?”
  “记得,”木小雀点点头:“吃饭要快,别挑剔,备吃食。”
  戚平满意地点了下头,手在被子上摸了摸,挺厚,他四处瞅了一眼,扑到木小雀身上抱着他,“雀儿,后会有期。”
  木小雀回抱住他,鼻尖埋在他头发里深嗅片刻,紧闭着的眼里,忽然流下两行眼泪,他身体微抖,一时竟噎得自己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戚平嘴角咧着笑,瞪着的眼睛里,泪水在其中打圈,他摘下头发上绑着的发带,重新系回木小雀的马尾上。
  最后他拍拍木小雀的背,嘿嘿笑起来,在此种环境里,听着颇为渗人,“雀儿,再见。”
  笑着说一声再见,曾经的承诺,他没违背。
  夜色中,戚平笑着向前面再也不会回头的马车挥舞手臂,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重复这一个动作。
  木小雀强撑着精神赶车,但好几次由于走神严重,差点将车赶到街边的深沟里。
  最后香清儿忍不可忍,将他赶到马车里待着,自己套着个狐裘,戴上棉帽,围着狐皮围巾,挥起了鞭子。
  木小雀摘下腰间的壶,抚摸着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终于体会到穆恒每夜独坐时的心情,他心里一定也在思念的某个人,某个他一生也不敢跨越雷池触碰的人。
  明月高悬,不知有没有将他的思念告诉给那个人。
  抱着壶静坐了一夜,他眼眶发黑,眼白中爬满了红血丝,神情疲惫,恐怕比赶了一夜车的香清儿状态还差。
  听着外面响起的马蹄声,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用血写成的信,狠狠箍了自己两巴掌,直打得脸上泛起了青紫的指印。
  灌了一大杯凉水,他掀开帘子从车厢里出来,不由冻得一哆嗦,如今越往北越冷,恐怕京城都已经下完了第一场雪。
  看着香清儿睫毛上挂着的霜,他内心颇为自责,如今情势危急,路途艰辛,自己却为情所困,险误正事,恐怕以这个状态,不等回京,便要被人宰杀在途中。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眼中死寂的光重新亮起,重又恢复往日的理智与冷静,对戚平的感情被深埋在内心深处,他看着竟比刚出京城时更显无情。
  “你进去吃些东西休息休息,我来赶车,”木小雀从里面拽出另一套狐裘裹在身上,“这一路,有没有人跟着我们?”
  “没发现,”香清儿摇摇头:“但无姓门和北山有诸多勾连,恐怕咱们想隐瞒行踪,安然入京,难。”
  “咱们这一程尽量不入城镇,北山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在这种旷道安钉子,”木小雀拧着眉头,复又心事重重地说道:“但我总怀疑那封血书可能是无姓门故意放出,好诱我上钩,或许他们已经在沿途备好陷阱,等着我钻。”
  “我想了一夜,确也有此种怀疑,不过小心一点总不会误事,”香清儿颇为庆幸地说道:“还好玉如意没让他们得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木小雀忽然转头与香清儿对视一眼,两人眉目冷凝,里面装着寒霜,比这天气还要冷上几分,“果然来了,进车厢。”
  蹬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木小雀戴着狐裘帽,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漏出的耳朵被寒风刮得通红,他抓着缰绳匀速行驶,并未因后方的追赶而慌乱。
  “小哥等等!”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忽然劫到马车前,木小雀勒紧缰绳,在距离那马还有一指的距离停下。
  他从座位底下抽出自己的剑,粗鄙地骂道:“**娘的,你不怕死是不是?惊了我家马儿,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小哥息怒,”大汉抹抹头上的汗,讪笑两声,“我家老母忽染寒症,想问问您这马车方不方便搭我们一程?”
  木小雀另一手摩擦着缰绳处的那个结,凶道:“不方便,谁知你家老母得的是不是凶症,我车里有女眷,不招晦气!”
  “恩人,算我求求你了,”大汉忽然从马上跳起来,对着木小雀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我们就在前面的小镇下车,我娘身体差,真的没法再耽搁下去了。”
  “阿毓,让他们上来吧,”香清儿的声音传出来,“咱们出门在外,就当结个善缘。”
  “谢谢女菩萨,”大汉冲着车厢的方向又磕了三个响头,赶紧起身跑去后面接他那个重病的老娘。
  “怎么看?”香清儿探出头,朝后望了望,“看他步履虚浮,不似武人,马似乎也是老马,兴许真是求救的也说不定。”
  “万事小心吧,”木小雀接过香清儿递过来的点心吃了几口,是戚平给他包的那些,想到某人,他嘴里不禁有些发苦,重新围上围巾摇了摇头,“如果是普通百姓,被我这么吓,恐怕不会如此淡定。”
  等了一会儿,那大汉终于牵着只毛驴走回来,毛驴上摊着个老妇,头发花白,未到近前,便连连向木小雀拱手致谢。
  “戴上,”木小雀将围巾递给香清儿,语气凶恶道:“离那老婆子远点,被过上病症,老子直接一脚踹飞你。”
  香清儿憋笑憋的眼泪都出来了,更显得她楚楚动人,反观木小雀,拿着柄剑,简直可以说一句凶神恶煞。
  他拿着剑跳下车,向那两人走过去,大汉急忙挡在那头驴身前,“大侠,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木小雀忽然抬起剑朝那两人冲过去,直到剑都已经架到大汉脖子上,那大汉都连动都没动。
  后面的老妪忽然叫道:“大侠饶命,我们老王家就这一个根啊,您要是想杀就杀了我吧。”
  “知道你们哪露馅了吗?”木小雀不理会那声声哭嚎,“普通百姓遇到恶人可不会这么执着。”
  大汉擦擦汗,脸上一副急于辩驳的表情,他的嘴微微张开,下一瞬,一枚细如发丝,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银针从他嘴里吐了出来,直朝木小雀额心射了过去。
  木小雀侧身躲开,同时剑已经挥了下去,脑袋骨碌碌地在地上翻滚,甩出一道道鲜血。
  香清儿从车厢里跳出来,一脚将那老妪踹得飞了出去,直接砸在路边的老树上,木小雀指尖铜钱飞出,让她死到不能再死。
  “无姓门不走好路,”香清儿拾起地上的银针,“怎么培养了这么多这东西?”
  “利用别人同情心杀人,”木小雀擦擦剑上的血,嫌恶地移开目光,“阴狠至极。”
  两人同时向来路看去,他们的行踪果然是瞒不住,无姓门估计已经在前面一路等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