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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发疯

书籍名:《振翅》    作者:大魔王小鱼

  香清儿抬起戚平的胳膊搂在三皇子腰间,又将他的脑袋摆放到这人的肩膀上,才满意地点点头:“闭眼,我要出去了。”
  香清儿蹲在门口,怀里捧着那个小暖炉,任风雪打在身上,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缓缓睁开眼睛,表情迷蒙,望着越来越近的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
  她一副惊恐的表情从原地站起,向后紧贴在门上,战战兢兢地打起了摆子。
  王伯从后头赶过来,抚着胸口直喘粗气,“殿下睡着呢?”
  香清儿指着门,口齿不利索地说道:“殿殿殿下他…他和兔儿已经睡下了。”
  王伯思索片刻,将香清儿推开,上前敲了敲门,“殿下,出事了。”
  戚平感觉到自己胳膊下的身体动了动,他收回手臂揉揉眼睛,半睁着双眼坐起身,脸上布满了疑惑与困倦,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殿下,怎么了?”
  三皇子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抱坐在腿上,戚平此时虽然心里膈应,但紧张占了大头,也无所谓和人挨这么近了。
  三皇子吩咐道:“先叫个人进来,围上屏风。”
  隔着纱帘和屏风,王伯跪在地上,“殿下,府里进刺客了。”
  戚平感觉抓在自己腕上的手瞬间勒紧,他不由紧张起来,偷偷瞥了一眼三皇子,只见这人并没有看他,而是眉间蕴满怒气地骂道:“让李将进来!”
  甲胄哐当哐当的磕碰声传来,接着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殿下勿要担心,那刺客是逃不掉的。”
  紧贴在自己后背上的胸膛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戚平知道这三皇子是真生气了,他不敢再乱动,屏息静气,好像一块木头。
  “这些话你留着抓住那刺客再来与我说,”三皇子低吼道:“我现在问的是具体情况!”
  “是,”李将恭敬地说道:“夜半,府里的一个小丫鬟在后院假山处发现了个被一刀毙命的守卫,惊叫声吸引了在附近巡逻的士兵。”
  戚平眉间沉了沉,估计这守卫是被木小雀杀死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去幽会的丫头撞了个正着,也真是合该倒霉了。
  三皇子打断道:“一个丫头,这么晚去假山处做什么?”
  屋内一时安静片刻,接着只听王伯说道:“小丫头与府里的小厮约在那里厮混,现在那俩人已经处理好了。”
  李将接着道:“现在已经出动了所有人手去搜寻刺客的下落,谅那人插翅也难逃。”
  戚平心里稍安,此时其他的感觉终于回笼,手腕被捏得生疼,手指充血,他恨不得回身一掌彻底结果了这个祸害。
  “也就是说,”三皇子眼里往外喷着火,怒道:“现在连刺客的行踪都没有摸到是不是?”
  只听一声扑通声响传来,随之甲胄磕在地面上发出了砰的一声,李将急道:“殿下恕罪,已经派出所有的人去找了。”
  三皇子气得喘了半天问道:“府里还有什么异样?”
  “刚核查上来,”李将开口道:“除了这个,另外还死了一个,失踪一个,死的那个就倒在茅厕后头,后脑被硬物直接开了个洞,看样子是被活生生砸死的。”
  “殿下,老奴已经核查了这两人的身份,”王伯补充道:“倒在茅厕后头的和失踪的是专门负责去外头接应那些姑娘的私仆,今天傍晚他们还去接了兔儿姑娘。”
  只听又一声扑通声传来,料想是香清儿了,戚平也赶紧从三皇子的怀里起身,低着头跪在一旁。
  他等着香清儿说点什么,但是这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跪着,不解释、不喊冤也不哭闹博同情。
  三皇子伸手将戚平搂过去,“你们这是做甚么?”
  戚平嗫喏了两声:“殿下…”接着也什么都没说,他大致想明白了香清儿的意思,有些事越解释越显得心虚,不如就挺直腰板一句话不说,反而能表明自己的态度。
  三皇子手指摩擦着他的腰说道:“有什么话便说,吞吞吐吐的让人厌烦!”
  “有些话,兔儿姑娘是说不出来的,”香清儿在外面道:“不如就由奴婢来说好了。”
  在得到了三皇子的应允后,香清儿才接着道:“一开始他们说等明儿就可以拿着钱去睡兔儿姑娘,说到时想让她怎么叫便可以怎么叫,后来还说殿下睡过的女子都是极品,然后两人便因此起了争执。”
  “到底是楼里出来的妓子,到这时心里装的也只有女人平日里那些尖刻的小心思,不比大家闺秀识体面,”王伯忽然哼道:“人都死了,这个状告来还有什么意思?”
  香清儿连忙将头磕在地上,叫道:“殿下恕罪!”
  戚平太懂香清儿的心思了,聪明人往往最遭疑,因此该聪明时要聪明,该蠢时必须得蠢,这才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因此他立刻也跟着又跪下来,在床上磕了个响头急道:“殿下,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楼里的女子,从小也没学过甚么涵养礼貌,自然比不上那些名门闺秀,还请爷不要责罚她。”
  王伯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兔儿姑娘,你别多心,我并不是在说你,只是…只是…只是一晚上出了这许多事也让我急糊涂了些,有些口不择言。”
  三皇子被这一个接一个的小心思弄得无比厌烦,他随手将床上扔着的玉佩砸到地上,恨声道:“都给我滚出去,今晚刺客抓不到,你们就提头来见!”
  满屋子跪的人都纷纷起身,待到香清儿来到床边要掀开帘子时,三皇子直接一脚踹在了香清儿小腹上,骂道:“我说了都滚出去!”
  香清儿跌坐在地上,立马跪着道:“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出去。”
  然而还未等站起身来,只听那三皇子冷冷道:“我说的是“滚”。”
  戚平冷汗都出来了,他连忙起身,差不多是用滚的方式下了床,刚要扶起香清儿,就听到后面哗啦一声。
  “啊!小心!”
  戚平被香清儿吓得浑身激灵一下,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拳头对着他眼眶砸了下来。
  戚平回手按住香清儿,稍稍运转内力,脑袋偏了个微小的方向硬挨上这一下打。
  砰!
  屏风被他撞得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戚平连忙挣扎着蜷起身子抱住脑袋,迎接下一波狠狠揍在他身上的拳脚。
  在他侧前方,王伯一脚还留在门里,听到这动静,没忍不住缩了一**体,将自己缩得更小些。
  接着便头也没回的一脚迈了出去,又回身跪在门口,上半身伏在门槛上,头几乎与地面平齐,他伸长胳膊轻轻拉上门,从头到尾,眼睛始终不曾向这边看上一眼。
  门关上的瞬间,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更为奇怪的是,声音听起来离这里越来越远。
  戚平昏昏沉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不知道这种有刺客的危险时刻,为什么那帮守卫不保护主子,反而逃了。
  他努力地跪爬着向门口挪动,却直接被一脚踩住了腰,重拳朝着他额角砸了过来。
  戚平握紧拳头,怒火被打得涌上心头,邪气也冒了出来,如果他现在立刻起身宰了这三皇子,不就可以结束京城里的一切了吗?
  到时候,皇上肯定责罚,木小雀便不得不跟着一起逃,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五年,他连一个月都不想等。
  运气于掌,他刚要拍过去,香清儿忽然飞扑到他身上,抱住他脑袋。
  痛苦的闷哼声在耳边响起,戚平悚然一惊,回首看了眼香清儿,他慢慢放下手,还有那么多拿命陪着他和木小雀涉险的朋友,他得保护他们。
  戚平微微用力,翻身将香清儿保护在身上,就在这时,那脚踢到了他侧腹。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三皇子的脚面上,看着这人似乎因此有一瞬间的呆愣,他忙跪在地上边哭边求道:“殿下饶命,兔儿不敢了,兔儿再也不敢了。”
  三皇子抬到一半的腿连忙放下,慌张地跑过来扶起他。
  戚平眼睛肿的不成样子,看东西都出现了一层虚影,忽然,点点温热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香清儿连忙从三皇子怀里把戚平抢过去,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他脸上的水迹,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一般,然后她望了望身后紧闭上的门,道:“殿下,我领着兔儿姑娘就先回去了。”
  三皇子连忙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们,爬过来将戚平又抢了回去,哭着道:“阿楹,别走好嘛,我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明日,不,今日,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以后我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你就是天下之主。”
  “殿下,你好好看看,这是兔儿,是风雨楼的妓子,”香清儿本来想重新将戚平抢回去,奈何愣是没抢过,她无奈地说道:“他不是你惦念着的阿楹。”
  三皇子皱着眉仔细看了看戚平,一下把他扔出去吼道:“你不是阿楹,阿楹呢?王管家,来人!来人!我的阿楹呢?”
  香清儿迅速拽起戚平向离三皇子最远的地方躲了起来,皱起眉遥遥看着他在那边疯了般大吼大叫。
  片刻后,门忽然打开,就看到王管家领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冲进门用一大块纯白色的布将三皇子包起来,直接抱了出去。
  王管家临走前看了他们一眼,警告道:“今日的事说出去,不管殿下有多喜欢你,你们都活不了太久。”
  然后他朝着门外的人比了个手势,那人一进门就躬身朝着两人向外指了指,接着转身就走。
  戚平看了一眼香清儿,连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随便一套就和她跟着那人向外走。
  到了外面,戚平闭着受伤的那只眼睛看了看,整间院子里透着股死寂的味道,除了等在门前的两个仆从,一个人都不剩。
  香清儿走过去开口问道:“殿下呢?”
  那两个仆从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便重新低下头不再看他们,转身便走,戚平两人自然也没再废话,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走到他们进来王府的那扇门时,仆从开了门,站在门里向外面指了指,只见一个马车正停在外面。
  看见他们出来后,车夫直接单膝跪在车门前,伸出一条胳膊横在身前,然后低头看着地面。
  戚平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扭头看了看香清儿,香清儿问道:“是送我们回风雨楼的吗?”
  然而车夫连头都没抬,依然如同一个木桩般立在那,戚平伸手碰了碰他,直到他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才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那轿夫迷茫地盯着他的嘴,直说了好几遍,也没看明白,最后他啊啊地向着风雨楼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又朝马车伸了伸手。
  戚平抬手指向那个方向确认一遍,一字一句问道:“送、我、们、去、风、雨、楼?”
  轿夫向右侧稍稍挪了一下他的手,又伸出右手对着左手掌心拍了一巴掌,摇摇头。
  他重又向着那个方向指了指,点点头,朝着他们漏出一丝傻笑,然后满脸歉意地张了张嘴。
  这次戚平离他很近,所以看得非常清楚,只见这人的舌头竟然齐根断掉,然后车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戚平不禁浑身发冷,他回头望了望那座高门大院,不知道在这光鲜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肮脏不堪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