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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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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可是他忘记了,人总是会变的。

书籍名:《绝对人设》    作者:苏季钦

  “为什么?妈妈呢?我不能回家吗?你又是谁?”
  小姜简仰起头,  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他是个早慧的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遇见陌生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和慌乱,而是冷静的反问。
  话音刚落,  他就察觉到自己有些沙哑的嗓音,  不禁抬手抚上自己的颈侧,  眼瞳微微有些颤抖。
  “我是这家店的主人,  和电脑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业务我都接。”
  顾稔垂头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眸一动不动,  过了几秒钟,僵硬地抬手拍拍姜简的脑袋。
  他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  完全是育儿新人,不知道如何哄孩子。
  小姜简在他手掌伸到面前的瞬间,  浑身一颤。
  一股恶心和反胃感涌起,  他两手护着脖子,  躲开了顾稔的动作,跑到一旁的垃圾桶前,  一下又一下地干呕。
  顾稔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  没再触碰他,走到旁边的转椅上坐下。
  他清楚地知道小孩子对他的不信任,  而他也没有想要获取小孩信任的意思,  晃了晃鼠标。
  动态的电脑屏保是一棵树,  落叶缓缓掉落。
  顾稔刚一碰到鼠标,  屏保动画便支离破碎,  显示出登录密码的界面。
  “你知道你的父母叫什么吗?”
  “姜风,  周梓。”
  “他们做什么的?”
  “老师。”
  “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小姜简双手扒着垃圾桶,抬头,稍稍拧了一下眉。
  他都记得,但是他不愿意去回忆。
  “有洗手间吗?”他问。
  顾稔将他带到洗手间,看着他在昏黄的光线下,一遍又一遍搓洗着自己的手,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疯狂而执拗。
  他叹了口气,退出洗手间,等他洗完出来。
  小姜简洗完手,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和刚刚干呕过的嘴角,坐回顾稔的行军床上,视线被遮挡着,根本不知道顾稔在做什么。
  顾稔指尖始终在键盘上敲击。
  小姜简伸长了脖子,开口问他一些有的没的。
  顾稔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过了很久,才按下回车键,回眸。
  他沉默良久,说:“你回不去了。”
  钟洵皱了一下眉。
  他不清楚姜简究竟昏迷了多久?从他在家里被人掐到窒息,到他出现在电子城的地下,这段时间他竟然没有一点记忆吗?
  “你还小,你也只能看到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顾稔颓废地靠在座椅上,抬手扶了一下眼镜,“听着,发生在你家里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事情的原委之后……或许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有人告诉你。我呢,是受人之托照顾你,之后会你会有正式的合法的监护人,所以你不要问我太多问题,我懒得回答。”
  小姜简看着他丧丧的模样,很久没有说话。
  他双臂交叉,坐在顾稔的行军床上,盯着地面沉思了许久。
  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冷声说,“没事,我也不用别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妈妈说了,真理和真相都要自己去探索和发现。”
  顾稔关了电脑,坐直,上下打量着小姜简:“你真的是只有六岁吧?”
  小姜简不舒服地揉了揉脖子,轻轻咳了一声,对上顾稔的目光:“是的,爸爸妈妈都说我的智力远远比同龄人要高,但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对比过。”
  顾稔点点头,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可以,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流。先说好,我不擅长照顾孩子,恐怕也养不好你,只能保证不饿死。”
  小姜简把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我会照顾好自己,努力长大自己查清楚这件事。一日三餐就拜托您了。”
  “我这店的业务养你吃饭还是够的。”
  “谢谢,店主先生。”
  钟洵随着小姜简的睡去而陷入黑暗,笼罩在姜简身上的疑团实在太多,偏偏顾稔什么都没有和姜简说,小姜简竟也表现出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淡然地接受了现状,什么也没有多问。
  荒唐!
  他早就知道姜简的性格很是怪异,却没有想到从他六岁起就是这样。
  小姜简的手不安分地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睡得很不踏实,蜷缩着身体,偶尔会急促地呼吸。
  钟洵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小姜简昏迷前的画面。
  年龄就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少年,双手沾染了鲜血,狰狞的面容在姜简眼中放大,一秒一秒将他带入梦魇的深渊。
  他阅读过唐尹写的操作指南,很清楚这是属于姜简的记忆回溯。
  唐尹在操作指南里提到,在记忆主人视角下的回溯是“非客观”的,度过漫长的人生,记忆中的一切都或多或少会被美化、被修改,留下最深刻、最刻骨铭心的画面。
  他亲眼目睹母亲腹部中刀,而后又被哥哥掐到休克,是这段回忆里最让他难以忘却的。
  钟洵体味着那种心痛的同时,不住地去想那些他无法窥探到的细节。
  姜简的哥哥出现时手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厨房中的那一滩血又属于谁?
  钟洵无从得知,他总觉得顾稔似乎知道一些情况,但整整一年过去,这两人俩在同一个空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他从来不打扰顾稔的工作,顾稔在地下的店里接待客户的时候,小姜简就会抱着顾稔留给他的旧电脑去隔间,一点一点巩固他从顾稔那里学来的知识。
  钟洵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
  整整一年,没有过一次哭闹。
  顾稔从来都不带他出去玩,他根本不介意。只是缺乏日照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病蔫蔫的。
  他没有一点属于小孩子的好奇心,唯一有一次充满求知欲,还是联网搜索了父母的关键词。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
  两个活生生的大人,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在网络世界的信息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那以后,小姜简就变得更加克制。
  瘫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从顾稔这里学了一堆绝学技术。
  有一天早晨,小姜简睁开眼,发现店里空荡荡的。
  顾稔不辞而别。
  在小姜简茫然之际,一个身穿浅褐色西装外套的男人扣响了店里的铁皮门。
  叩门声清脆,迎接他的是一顿热腾腾的牛肉面早餐,和贺悯之与随行助手递上来的领养文件。
  顾稔离开前就和他说过,他会有正式监护人。
  小姜简认真确认过文件后,又打开旁边的电脑,输入了贺悯之的名字。
  这个温润儒雅的大学教授对他的举动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或诧异,他的笑容温柔熨帖,耐心地等待小姜简确认完一切,向他伸出手。
  “我们回家。”
  小姜简将自己放在贺悯之掌心。
  这是他在离开亲生父母一年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
  贺悯之和他的夫人都对姜简很好,贺夫人作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因为手术排得很满,经常不在家,姜简大多数时间都和贺悯之在一起。
  第一年贺悯之送他去学校,却因为姜简被排挤,几个月内险些发生霸凌,最终无奈地给他办理了休学。
  那天夜里,姜简在睡梦中被男人女人交替的说话声吵醒。
  这和那个噩梦的午后太像了,他紧张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蹑手蹑脚地扒到卧室门边,悄悄开了一条缝,贺悯之和贺夫人的低声争吵幽幽飘到了他的脑海里。
  “不送他上学,我们教他?”贺夫人揉着太阳穴,“我知道他很聪明,我看到他那天在书房翻我的医学课本都津津有味。可这不是重点!”
  “你认为重点是?”
  “重点是他不能还和以前一样,孤僻的待在家里,这和他在电子城、在他以前的家庭有什么区别?贺悯之,他终究是要长大,终究是要走上社会的。上学是一个人完成社会化培养的第一步。”
  “可现在的他还不行,强行让他接受社会化会伤害他的。”
  贺悯之扶着夫人坐下。
  “你那天不在,我看了学校的监控,那些小朋友怎样骂他、欺负他,他都始终是一个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回到家,我问他当时什么感受,他也只是说,心脏跳得很快,哪里有刺痛,呼吸不顺畅。”
  贺夫人猛地转过头:“你是说?”
  贺悯之点头:“他不是孤僻,也不是和我们有隔阂,才不在我们面前哭笑,不让我们触碰他。他应该是,生病了。”
  贺夫人喃喃道:“听着倒像是述情障碍……”
  意识不到自己情绪的发生,也不能理解别人情绪。
  不被情感所支配,更没有办法用语言去表达大千世界丰富的情绪。
  “他那么小就要遭遇那样难以理解、没有人伦天理的事情,心理上的创伤或许是让他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贺悯之压低了声音,“我也知道他不能脱离这个社会,可这样的他,和别人格格不入,如果他都不能被人理解,又怎么会被社会包容接纳?”
  贺夫人动了动嘴唇。
  没错,如果想要让姜简被人理解,就得让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仅仅为了被别人被社会接受,就强迫他一次次去揭开自己的伤疤吗?
  她和贺悯之既然已经是他的监护人,断然没有让他因为这件事受到二次伤害的道理。何况……何况那件离奇的案件已经没有人再提及。
  钟洵看着小姜简关上了门,默默爬上床,长长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他打开了家里的电视,指着那狗血漫天的偶像剧,对贺悯之说:“你……可以教我,怎么去辨识情绪吗?”
  钟洵打着哈欠,走马观花地陪小姜简看完了一部又一部偶像剧,看他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拉扯着自己脸颊的肌肉,试图展现出一个不那么狰狞的笑容。
  他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强得离谱,唯独在情绪感知这件事情上显得尤为笨拙,不得要领。
  和贺悯之在家学习没有学校里的课时限制,别人在他这个年龄可能还在读高中,他已经开始读贺悯之带的研究生写的论文了。
  十八岁那年,贺夫人医院工作调任,贺悯之也随之来到了钟洵所在地城市。
  他开始进入大学校园,在贺悯之的辗转努力下,作为他的助手在学校所属的交叉学科项目团队一起展开研究。
  只是姜简依旧没有所谓社会化的校园生活。
  他游走在各个实验室,和醉心科研的教授们一起谈论实验,谈论科研上的话题,却从来没有过日常生活上的接触与交集。
  有的老教授喜欢八卦,向贺悯之提出想把自己的学生介绍给姜简,也都被贺悯之笑呵呵地打着太极拒绝。
  贺悯之从来不干涉姜简的生活,只提出建议,让姜简自行判断。
  就连沈长锋找上他,提出要让姜简加入异调科,也只是简单分析了利弊,任由姜简做主。
  出落得无比好看的姜简听完贺悯之的话,转头看向沈长锋:“如果我表示拒绝,您会用什么来说服我?”
  沈长锋余光看了一眼贺悯之。
  那是钟洵熟悉的眼神,狡诈的老狐狸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眼神。
  只听沈长锋说:“如今只有异调科还保存着你父母身亡的现场资料,等你加入异调科,晋升到拥有查看权限时,随时可以开启调查。”
  果然,姜简一贯淡然的神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
  钟洵心中一悸。
  他透过姜简的视角看向沈长锋的目光中都添了几分感激。
  感谢他的大领导,让他不久之后,就能从这个视角看见他自己了。
  *
  姜简跟着唐尹走出中央塔台,下了电梯,顺着环形囚室到了另一侧。
  兜兜转转,来到了钟洵所在的空旷房间。
  满屋的回溯装置座椅,只有中间那台亮着灯,躺在里面的人平静而安稳。
  姜简看着面罩后钟洵高挺的鼻梁,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他还真是关心则乱。
  这个男人和节目组的关系匪浅,在顺位第一时就为所欲为,还和调酒师唐尹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难怪精神共享时感受到的都是一片安宁。
  等等?
  精神共享?
  姜简站定,目光锁在座椅上的钟洵身上。
  他记得他去中央塔台的路上感受到了几次从钟洵身上传来的刺痛。可是他走来的这一路,完全没有见到有什么装置能造成这样的痛感。
  姜简的目光缓缓往下,落在钟洵搭在扶手上的指尖。
  他伸出自己的手,在手臂上轻轻捏了一下。
  “嘶——”
  “是这种痛感,没错。”
  姜简自言自语,缓缓垂下手,回忆着当时的感受。
  “您在干什么?这里不是梦境,不会醒过来的。”唐尹看不懂姜简的操作。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姜简又在自己身上其他几个地方掐了一下。
  很快,姜简迷茫的表情宛如被一束光点亮,茅塞顿开,瞪大眼睛,抬手拍了拍钟洵装置上的玻璃面罩,轻声说:“真有你的。”
  而后转身往外走。
  “哎,您去哪儿!?”唐尹一心只有姜简这个拥有它运行密码的人,快步跟了上去。
  姜简脚下生风,边走边说:“回塔台,我知道他设置的密码了。”
  *
  钟洵不知道姜简在外面和他打了招呼。
  他跟着姜简的视角,重新温习了一遍他们在异调科的相遇。
  只是贺悯之言犹在耳。
  他在异调科不止一次嫌弃过姜简不近人情,不查人间冷暖,无论什么卷宗到他手里都是冰冰凉凉的工作。他害怕得不到他的回应,还因此想过要放弃对姜简萌生出的微弱心意。
  姜简是没有心的,他这样对沈虑说过。
  如今看来,他对姜简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针锥反刺在他的心上。
  他还嫌弃过姜简的洁癖,嘲笑他胆小,下意识回避那些现场和解剖的图片,为此逼着他多看,直到他能训练有素的帮助他同法医一起进行交流。
  可那时的他怎么知道他在幼年时留下的心理阴影呢?
  钟洵煎熬着等到那个促膝对酌的夜晚,他离开后,进入了节目世界再也没有回去。他怀抱着隐秘的期盼,希望自己的失踪能给姜简的心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
  “钟洵失踪了。”
  沈长锋递交给姜简材料时的手明显地抖动。
  第一次是他的儿子,第二次是他得力的手下。他知道自己是异调科的主心骨,却还是免不了在这种事情上有一丝动摇。
  他们会徒劳无功吗?
  这样查下去,人一直失踪却找不到原由,要怎么办?
  自己的儿子倘若因公殉职,他和家里人都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他的好朋友呢?徐城易和钟樱那么强烈地反对过钟洵的加入,他该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
  怎么给那些失踪之人的家属一个交代?
  “我要先看监控和现场照片。”姜简冷静地回应他,沈长锋在他清冷的声音中逐渐回过神。
  钟洵埋伏的巷道原是没有监控的,他知道那人从来不怕在监控中出现,还是让提前去蹲点的人安装了监控装置。
  姜简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看着灰褂男人逼近钟洵,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敲了敲键盘,画面往回倒了两秒。
  在某一帧,灰褂男人微微抬起头,月光照亮了他的双眸。
  而后,钟洵的外套坠落在地下。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
  姜简按下暂停键,死死盯着屏幕。
  半晌,他转身推开沈长锋的门,五指攥紧。
  “我申请调取父母身亡的卷宗,查看相关调查资料。”他顿了顿,“还有,钟洵留在现场的那件黑色外套也请给我。”
  钟洵消失后一年间,整个异调科都意识到,姜简变了。
  他不再像原来那样,被钟洵催着才去现场,而是只要重明各支队有新情况,他都会第一时间跟去现场,穿着那身本属于钟洵的风衣外套。
  不合时宜,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气魄。
  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任何地方有失踪案上报,姜简都会跟进。听说他和钟洵支队长曾经共同认识的一个少年也没了音信,整个人几乎住在了办公室,彻夜追查。
  他把自己熬病了几次,挨了沈局的骂也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在一次追查中出了小车祸,整个人元气大伤,消瘦得没有人样。
  那天姜简下了班,和同事打完招呼,走进更衣室换衣服。
  他穿好便衣,套上钟洵那件大一码的风衣外套,正要往外走,忽然听见准备离开的同事在走廊上低声交流。
  “你有没有觉得姜老师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不。”那人想了想,“我觉得……他倒像是逼自己活成了钟队长的模样。”
  “小点声,我们已经大半年没提过钟洵的名字了!”
  他们不知道,单是这句话,就让姜简整个人差点站不稳。他飞也似地回了家,外套都来不及脱,跑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的门。
  那里面塞满了食盒,上面贴着钟洵手写的便利贴。
  他当时对钟洵频繁上自己家,往冰箱里塞各种各样的吃的不以为意。
  甚至觉得他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很浪费时间。
  而现在,这里面除了空盒子,和他的字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姜简关上门,背靠着冰箱缓缓坐在地上,他双腿弯起,两手环抱着膝窝,低头深深埋了下去。
  钟洵酸涩地眨了眨眼睛,他的意识逐渐从姜简的视角升起。
  就在刚刚,他看到冰箱里的空食盒中有一把光芒凝结成的钥匙。
  操作指南上说,拿到钥匙就可以去尽头开启门,如此姜简就能取回自己的所有记忆。
  他发着光的意识凝成人型,隔着冰箱往里伸去。就在他握住那把钥匙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姜简的声音。
  “我是不是,学会得太晚了?”
  钥匙握在手里,开始蠢蠢欲动。
  钟洵转身看向蜷缩在角落的人,蹲下身,环抱住这个只存在在记忆中的姜简。
  意识体在姜简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此时的姜简,和他在演播中心相遇时的姜简已经没有了什么差别。
  他在青峦村试探后,曾笃定地对001号说,这个姜简是假的。
  钟洵现在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记忆所欺骗了。
  他曾无数次怀疑姜简就是他念着的那个人,又无数次打消念头,无非是因为姜简和他记忆中的相去甚远。
  可是他忘记了,人总是会变的。
  遇到钟洵前的姜简,和遇到钟洵后的姜简是不一样的。
  同样,失去钟洵前和失去钟洵后的姜简,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