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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渚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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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烤肉

书籍名:《江渚之夏》    作者:午言木叙

  临近元旦,班里的气氛格外热烈。被学习折磨的学生对节日大都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老师感受到大家的躁动,发了次善心,决定跨年夜免了晚自习,在班级范围内举行一个小的跨年晚会。
  话音刚落,班里就炸了锅。许木木对于这类娱乐向来是冲在最前面的,自告奋勇地申请要出去购买准备晚会用的装饰品以及零食。
  老师看透了他想趁机溜出去玩儿的心思,倒也懒得拆穿,许木木再次嬉皮笑脸提出来一个人搬不动,要找个同学帮自己,也被仁慈地批准了。
  临到下午要出发了,许木木慢悠悠地走到江忱予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喏,给你俩争取的约会机会,别太感动。”
  江忱予讶然道,“你是替我们两个要的?那你呢?”
  “我发烧了,需要休息,”许木木颇为神采奕奕地挥挥手,半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如果我发小有良心的话,就给我带一份地铁口那家的岩烧乳酪。”
  “那必须有,带两份。”朱镜辞凑过头来,笑眯眯地补充。
  这次出校的机会实在是意外之喜,朱镜辞在校园里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出了校门走到无人处,就忍不住蹭过去抓住江忱予的手指,被人握着,整个手掌都包裹进去,暖融融的。
  “我们是不是在公费谈恋爱?”
  “你说是就是。”江忱予伸出两根手指,夹着他微红的鼻尖捏了捏。
  “这么刺激呀,”朱镜辞歪歪头,嘴角翘了翘,猛地踮起脚,猝不及防地在江忱予侧脸上啾了一口,“那太值得一个亲亲了。”
  江忱予对他经常性的偷袭已经免疫,温柔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触手冰凉,被风吹得微红,心里想着一会要先去给人买顶帽子了。
  临近跨年夜的地铁格外拥挤,人群宛如隔夜的腊八粥一样挪动沸腾着。两人拉着扶手,被人群挤得晃来晃去,朱镜辞不知被谁踩了下脚,吃痛地嘶了一声。注意到江忱予的眼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江忱予微微蹙了蹙眉,牵着人往角落靠了靠,自己在靠外侧的地方挡着,手撑在旁边的栏杆上,圈出了一小片空间,正正好好地把朱镜辞容纳进去。
  朱镜辞微微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的少年把他和人群隔开,半弯着双臂,仿佛一个没有贴近的拥抱。
  他想要说没关系,自己没有那样娇气。    他刚搬来猫耳朵巷的时候,一个人运所有行李,司机欺负他年纪小,临时加价。他没答应,被扔在了郊区,大晚上打不到车,他就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市区。
  所以你看,可怕得多的遭遇我都经历过,我很坚强的。
  可是面对着江忱予,喉咙却像是堵着,怎么都开不了口。眼睛酸涩得像是要掉泪了。
  不是没有委屈过,可是哭给谁看呢?路人都行色匆匆,不会有闲心关注旁人的喜怒哀乐。
  只有江忱予,只有江忱予才会觉得他的眼泪是珍贵的,掉下来会惹人心疼,只有江忱予认为,他在拥挤的人群里是需要被保护的。
  眼前的少年眉眼清朗,发现自己在看他,冲着自己弯了弯嘴角,素月分辉,明河共影,统统及不上眼前一个他。
  他把额头抵在江忱予的肩上,依恋地蹭了蹭,像流浪的猫咪回了家。
  直到下了地铁,两人的手依旧牵着。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很少有这么亲密的举动,有路过的人眼神扫过来,江忱予浑不在意,牵着的手又紧了紧。
  他没有没有先去超市,反而带着朱镜辞进了服装店。
  后者有些疑惑地瞧他,“送新年礼物给你,”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着面前一排毛绒绒的帽子,“喜欢哪一个?”
  是了,刚出来的时候,江忱予摸过自己耳朵。他耳朵皮薄,往年冻伤过一次,后来每到冬天就经不住冷,温度稍微低一点耳朵就要变红,又疼又痒,只好带帽子耳罩护着。可他又惯来丢三落四,帽子取下来,往往就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去了,因而耳朵每年还是要遭殃。
  原来他注意到了,朱镜辞仿佛吞了一口蜜糖馅的元宵,从口到心都是甜滋滋的。
  不过,他看着眼前一排带着兔耳朵,熊爪爪和毛线球的帽子,内心又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我真的要从这里面选吗?”他犹疑道,“会不会太可爱了,像小朋友戴的一样。”
  “你本来就是小朋友啊,”江忱予伸手在他头上比了对小耳朵,还弯了弯,“言言小朋友。”
  他只好在兔耳朵,猫耳朵和熊耳朵之间挑来挑去,试图找出来一个不那么毛绒绒的。
  “这个怎么样?”江忱予拿起一个白色的兔耳朵帽子,颇有兴趣地向他展示,“这个耳朵还会动呢!”他按下某个机关,耳朵嗖地一下支棱起来。
  “……”瞥见周围没什么人,朱镜辞抬手搭在江忱予肩膀上,附在他耳边悄声说:“这么喜欢兔子的话,不如给我买条兔尾巴。”
  那个动的更厉害,到时候你帮我戴上,然后看着它动,好不好?”
  江忱予烫手一般放下手里的兔耳朵帽子,像是要连着刚刚听到的话一起丢出去。
  “小鱼儿怎么不拿了呀?”朱镜辞坏心眼儿地问道。
  江忱予迅速转移话题,挑了旁边一顶卡其色的熊耳朵帽子,套在他的脑袋上,把人推到镜子前面,“这个怎么样?言言小朋友还满意吗?”他的语调里带着笑,轻轻柔柔地落在发际。
  “满,满意。”朱镜辞的耳廓微微红了。他在心里暗怪这个人犯规,要用他最经不住的语气说话。
  当面对别人的冷漠,嘲讽,轻蔑,他常常是无坚不摧的。竖起一身刺,反击得毫不犹豫。可是江忱予用那种仿佛他是易碎的,珍贵的,需要呵护的宝贝一样的态度同他说话,他便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他的人生经历没有教过他,面对这样的温柔时,要怎样应对。他觉得自己仿佛要融化了,融在那些话语中,像融在一汪盈盈的春水里。
  江忱予打量着戴小熊帽子的眼前人。朱镜辞的脸很小,因为方才外面的寒冷微微透着红。江忱予用帽子上自带的围巾就能几乎把他的整张脸包起来,只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对圆圆的小耳朵在头顶竖着,随着他扭头微微动着,看起来显小了许多,倒像是十五岁的样子。
  朱镜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翘起来的耳朵,“像个小姑娘。”
  “就要这顶,”他笑眯眯地对江忱予说。对方结完账后,他抱着人的胳膊撒娇,“这样我既可以做小鱼儿的男朋友,也可以做女朋友,是不是很厉害?”
  “好啦,你最厉害,男朋友女朋友都厉害。”江忱予笑着回答他。
  得了肯定的朱镜辞颇为得意,他从方才戴上帽子起就没再舍得摘下来,这时推着购物车欢呼一声冲了出去。
  两人在超市采购了各种零食,饮料,糖果,又去杂货区买了些小彩灯和手持烟花,还顺便选了些小礼品当晚会的彩头。
  朱镜辞瞧见旁边有红灯笼在卖,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努了努嘴。
  “教室里好想没有地方挂。”江忱予回忆了一下,有些为难。
  “可是没有灯笼,就不像跨年了,”朱镜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小时候过年就很想要红灯笼。”
  江忱予最后买了个小小的手提式红灯笼,让他自己拎着玩儿。
  朱镜辞满足了,仗着自己现在戴帽子,看不太出来性别,抱着江忱予“吧唧”亲了一口。亲完咂咂嘴,冲江忱予挑眉,“小鱼儿好甜。”
  男朋友是亲亲怪怎么办?江小同学有了甜蜜的烦恼。
  “我们去吃晚饭,想吃什么?”
  “烤肉!”
  “好。”江忱予习惯性地想揉揉他的耳垂,却发现被帽子遮得很严实,只好拽了拽帽子上的小熊耳朵。
  朱镜辞固执地要接过江忱予手中的袋子。他刚才没发现,这会才注意到,袋子里的东西应该很沉,提手都被坠成了细细的一条,拎着的人手肯定被勒红了。
  江忱予拗不过他,只好分给他一个提手,用纸巾垫好,俩人抬着袋子走去旁边的烤肉店。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朱镜辞一边走一边拎着灯笼玩儿。灯笼一甩一甩,散发着橘红色的光,模模糊糊映着他的侧脸,嘴角翘着,像生动起来的年画娃娃,
  进店落座,服务员先上了小菜和南瓜粥。店里暖气开得很足,朱镜辞只好恋恋不舍地把帽子取下来,很珍惜地在旁边放好,再三叮嘱人一定要记得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拿。
  江忱予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南瓜粥。他很爱喝这种甜甜的东西。朱镜辞坐在对面,托着腮,看氤氲的雾气里江忱予隐约可见的眉眼。
  “看什么呢?”江忱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你,”朱镜辞笑得眼睛弯弯,“在想我对象怎么这么好看。”说话间只觉得坐在对面离江忱予太远,挤挤挨挨地坐到了他的旁边。
  “是吗?”江忱予捉住他偷偷玩自己衣带的手指,用五指扣住,“我也觉得,我对象怎么这么好看呢?”
  菜上得快,朱镜辞没让服务员帮忙,自己挽了袖子,拎着烤肉夹子亲手烤。
  五花肉烤到滋滋冒油,边缘带一点焦黄,朱镜辞夹起来蘸了酱汁,放到生菜上,再放一小片辣白菜,包好递到江忱予嘴边,满脸期待,“小鱼儿快尝尝好不好吃。”
  江忱予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酱汁溢出来,沾到朱镜辞的手指上。江忱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他却没接,伸出殷红的舌尖,轻轻在手指上舔了舔,而后冲江忱予挑了挑眉。
  这妖精愈发无法无天了,江忱予愤愤地夹了块泡菜饼堵住了他的嘴。
  肥牛鲜嫩,石锅拌饭滋滋作响,结了一层焦黄锅巴,冷面汤汁澄澈,铺了黄瓜丝,西红柿片和酱牛肉片,尝一口酸酸甜甜。
  朱镜辞吃得一脸满足,最后抱着冷面碗把汤喝个精光,吃完便可怜兮兮地捧着肚子嚷嚷着撑。
  江忱予哄着他慢慢走,抄了近路去地铁站。
  穿过公园时,手里牵着的人开始耍赖,硬说走不动,要亲亲才能走。江忱予无法,只好把人拉到角落里,仗着自己身量高把人严严实实遮在怀里,接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吻。
  “好喜欢你。”朱镜辞靠在他怀里,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