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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书籍名:《不纯》    作者:音痴阿猫

  两双眼睛的目光,一个在高处,一个偏低。
  岳人歌穿着不符合他身份的破旧睡衣,李牧终于给他弄了一杯桂圆红枣茶,重新蹲回他的位子上。岳人歌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知道李牧穷,但不知道李牧这么穷。穷得连杯热水都端不出来。岳人歌洗了个冷水澡,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每打一个喷嚏,李牧的心都跟着揪了一揪。
  李牧的卧室不大,十平方米而已。摆上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再多的也放不下了。岳人歌吸了吸鼻子,环顾四周,端着李牧给他买的热茶抿了一小口,“你……就住在这里?”
  李牧老实点头,然后就勾着脑袋,垂头丧气。岳人歌知道,那是他愧疚的表现。
  “热水器坏了怎么不修?”岳人歌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天气转暖了,但洗冷水澡还是——阿嚏!”
  李牧赶紧站起来,“你还是赶紧喝点热的吧,不然真的着凉了。我……我给你找点感冒药。”
  “回来。”岳人歌心里叹了口气,“家里要是有早就找到了,现在这个点你还能上哪买去。”
  李牧悻悻地回来,重新坐下,岳人歌的心软了又软,“行了,今天是我来打扰你,被子也只有一床,你要是跑去睡沙发,我们俩明天都得感冒。”
  李牧歪了歪头,不知道岳人歌想要说什么。
  岳人歌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平时李牧聪明得要命,什么一看都会,现在怎么傻成这个样子,从楼下傻到现在。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是说,为了不影响工作,今天晚上你也睡在这里。”
  “这里?”
  岳人歌点点头,“你放心,也就三四个小时,当露营了。”说完岳人歌自己都快笑场,可不是么,露营,客厅连个窗帘都没有,破窗户被风吹得哐哐直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屋。
  李牧“哦”了一声,想了想,“那我关灯了。”
  “行吧。”岳人歌挥了挥手,大喇喇地躺下。虽然也算“睡”到了帅哥,但真的只是“睡”到了帅哥。
  灯一灭,人会产生短暂的失明。是真真正正看不到东西,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岳人歌看不到东西,其他的感官便更加敏锐,他开始听。他听见李牧的脚步声从门边传来,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李牧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床尾一沉。岳人歌抓了抓手心。
  然后是轻轻的一声喘息。
  他知道李牧是在他的身边躺下了。
  李牧的床比较大,躺两个人不成问题。看见这张床的时候岳人歌还不怀好意地调侃他是不是别有所图,结果和那张瘫痪的沙发一样是房东赠送。
  毫无美感可言。
  不过这床被褥,甚至连枕头都是李牧的。
  李牧将枕头让给了岳人歌,他在岳人歌身边躺下了,根据岳人歌不靠谱的估算,他们只相隔一个拳头的距离。
  这确实是他们之间最近的一次,也许这很浪漫。李牧甚至能闻到岳人歌身上传来的沐浴乳的香味。
  然后岳人歌开口了。
  “李牧。”岳人歌说,“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李牧手忙脚乱地坐了起来,一用力把岳人歌的头发压得更狠。岳人歌一边笑一边骂。李牧手忙脚乱,恨不得把自己甩出去,“我、我现在还压到你的头发吗?”
  岳人歌几乎能看见李牧那张张皇失措的面孔,“好了,没事了。”他抓了抓长发,顺到了一边,“长头发就是这样麻烦。”
  其实他的头发也不算太长,男人留这样的头发,至少岳人歌留这样的头发,并不会让人觉得娘,只会觉得他真好看。
  “可是很好看。”李牧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等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收获的是岳人歌的一声浅笑。
  “是吗?很少有人这么说。”岳人歌撒了个谎,“我很高兴。”后半句却是真的。
  李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不困,熬夜的后遗症有时候是失眠。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看得见吊顶灯上残留的淡淡的光痕。岳人歌在他身边平稳地呼吸,李牧忍不住侧过脸,假装努力入睡。
  月光淌进了屋内,漫过岳人歌平静的侧脸。如果这世间真有酒神,李牧宁愿相信,那便是岳人歌的模样。
  “睡了吗?”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岳人歌说:“李牧,你要不要考虑搬来我家。”
  李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阳光肆意流淌。朦朦胧胧睁开眼,被子全盖在他身上,微微闷出了一身汗。他愣了一会儿,猛地坐起来。旁边的枕头上还留有浅浅的凹坑,桌面上还放着昨晚喝了一半的桂圆红枣茶。
  李牧抓了抓头发,双脚在地上找鞋。他走到桌边,一张便笺条用杯子压着。
  岳人歌龙飞凤舞的汉字写得漂亮:
  你还在睡,我就先走了。
  昨晚谢谢你。
  晚上见。
  岳。
  李牧将便笺条攥在手里。谢谢我?他茫然地想,他做了什么吗?
  “李牧。”梁川没好气地冲他吹胡子瞪眼。李牧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稍息立正,“川哥。”
  “昨晚没睡好?泡妞去了?”梁川斜着眼睨了一下李牧的腰,“年轻人,要学会节制啊。”
  熟了一点之后,大家偶尔会开一点颜色笑话,梁川更是此事的资深爱好者。本来也没什么的,偏偏今天李牧听进去了,半天没回应,抱着瓶子跑到角落默默擦了半天。
  脸上的红晕一直漫到了耳后根。
  梁川奇了怪,莫非这小子昨晚还真的泡妞去了?工作到这么晚还能活力四射,年轻人果然潜力无限……
  “梁川。”岳人歌笑眯眯地冲他打了个响指,“查岗。”
  “查我的岗?”梁川见是他,翻了个白眼,“岳总今天终于想起狄俄尼了?前些日子在百里香夜夜笙歌,老弟我提醒你,小心肾亏!”
  李牧远远地看见岳人歌,只觉得好像还是在梦里,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李牧。”岳人歌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截白色的脖颈,“昨晚睡得好吗?”
  不远处梁川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什么情况?
  李牧被他这么一问,“你怎么没打招呼就走了?我还想请你吃早饭呢。”
  “看你睡得太香。”岳人歌微微一笑,“我从来不打扰别人做梦的。”
  梁川耳朵尖晃了又晃,一截对话听了七七八八,再加上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经过简单粗暴的推理,梁川得出结论:这两人有一腿!
  苍天呐大地啊,这个世界为何如此不公啊!梁川恶狠狠地瞪着这对奸/夫/淫/夫,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单身狗的面就敢公开撒狗粮啊!
  岳人歌还想说些什么,梁川重重一咳,“借过啊借过。”抱着水果硬生生从这两人之间穿了过去。
  猛地被梁川这么一冲,岳人歌有点尴尬地笑了一笑,想把刚才的话题接上,“让一让啊让一让。”梁川又捧着两瓶酒过来了。
  “看来这里是不能好好说话了。”岳人歌笑着说。
  “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梁川亮着嗓门儿,“岳人歌你不能血口喷人呐,有什么话就直接敞亮地说呗,反正这里又没外人。”
  “梁川,”岳人歌笑眯眯地,“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男人不能憋着,久了就容易生病。”
  “呸!”梁川追着岳人歌踹了一脚,“少打扰我们工作。李牧,送客!”
  “得,被讨厌了。”岳人歌无奈地耸肩。李牧只好把他送到门口,他不明白只是正常说两句话怎么就这么让梁川受刺激。可能真的如岳人歌所说,太久没谈恋爱了吧。
  “我不打扰你们了。”岳人歌站在门口,故意高声说,“回头我来检查营业额。”看了看四周,又压低嗓门,“考虑好了没有?”
  “什么?”李牧微微一怔,岳人歌那双绿眼睛里,映出自己茫然的表情。
  “来我家住啊,昨晚跟你说的。”岳人歌倒是很坦然,“你不会忘了吧。”
  “这……”李牧摇头,“我不是住得挺好的……”
  “离这里十公里,没停车位,没小区,客厅窗户没窗帘,哦对了,没有热水器。”
  “热水器只是刚好坏了。”李牧纠正。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吧。”岳人歌笑了一下,“这条件太差了,我打听过了,一个月居然还租1000块。这钱可真好赚。”
  梁川又叫了一声李牧,李牧应了一声,又转过头对岳人歌说:“岳总,您先回去吧。”
  “你来不来?”岳人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卯上了这个劲儿,“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李牧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先哄着他,“好好好,你先回去,我看看再说。”
  “那我晚上来接你。”岳人歌得逞地笑,“别忘了。”
  李牧一脸生无可恋,岳人歌这是又吃错了药?他就算可怜,那也不是灰姑娘,他不需要南瓜马车和王子的水晶鞋。
  “不错嘛。”梁川幽幽地从李牧背后冒了出来,吹了一记口哨,“马上就要成为老板娘了哈。”
  “别这样说,川哥。我是男人。”李牧收回目光,“你这样说,岳总恐怕也不会高兴。”
  --------作者说------------
  咳咳咳咳年轻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