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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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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绿色的桃花(2)

书籍名:《神探笔记》    作者:冷雨清


  “你完全可以想象当我从校方那里得知胡蝶当年退学的真实原因时,我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的惊愕程度。蓝雨,我现在给你一千个甚至一万个可供你选择的机会让你来猜测,我敢拿我后半生的工资跟你赌,估计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她究竟出于何种原因被校方勒令退学了。”

  “记得前面你曾经提到过,报案人曾说过她是因为某种疾病退学了,那么我完全可以摒弃那些世俗无聊的比如说怀孕、堕胎之类的无端猜想,但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把医学辞典搬出来也没办法查清楚既然有病还能不被任何人有丝毫察觉而最后选择从容自杀!”

  “你说得完全在理,要知道我从校方那里了解到她退学的真正原因之时,我也是相当的吃惊呢。我立即就把我全部的注意力放到对那些图片的研究上面了。瞧,就是这些东西,为了给你讲清楚这个案例,我把它们特意从证物室里调了出来,现在你再仔细研究一番吧,看看这些花了我整整三天时间才破解的谜到你这里能不能创下更高的纪录!”

  于是我接过那些图片,一张一张地翻看了起来,只见在青黑或是鹅黄色斑点的底纹上,写满了各种颜色的字,写的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情语,相信任何一个正处于热恋之中的姑娘看到心上人写来的这些词句都会激动万分并沉湎于幸福之中的,可是如果胡蝶夫人就是因为看了这些足以令她陶醉的情书而选择自杀,那也确实是太骇人听闻了。不过这里面的疑点也很明显,这位著名影星为什么要别出心裁地用这种方式来写信呢?那完全不像学校里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们用来传递初恋信息的彩笺,也不同于一般的稿纸,他为什么要拐弯抹角这样做呢,因为这些图案和字体在我看来一点也谈不上美观。如果我们无法把他这些怪异的做法归结为善意行为,那么他的这些手法毫无疑问一定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是怎样达到这个目的的,这在我看来却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难题。我毫不掩饰地向程菲表达了我的困惑。

  “对极了,你分析得很对,永浩绝对不是一个有着美好德行的君子,否则,他也就不会在胡蝶自杀的当日大摆宴席与别人举行婚礼了!”

  “你说什么?”

  “我告诉你我找了胡蝶的弟弟之后去了北京,在火车上我百无聊赖之下买了一张本地的报纸翻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难道是永浩结婚的消息?”

  “对极了,6月18日,端阳节,除了可怜的胡蝶之外,在其他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一个吉利的日期,他就在那天和一位崇拜他的富商的女儿结婚了,在影视明星遍受热捧的今日,你也完全可以想象得通即使他举行完婚礼的一个星期之后,我们还可以从报纸上发现那些毫不知情的市民们对他婚事的津津乐道。我这才意识到我以前对那些娱乐新闻不屑一顾所造成的闭塞和孤陋寡闻了,它几乎使我丧失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我在北京找了个旅店住了下来,也就是那个晚上,一个偶然的有利条件使我灵感突发参破了图片中的秘密,仔细地研读之后,我对永浩这个人的卑劣人品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第二天我就立即动身去找他。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找永浩先生就如同在攀云市找一个住在几号楼几单元几号房的住户那样容易,我一个从边远省市来的小警察,要想见他那样一个大牌明星,就跟他的那些崇拜者想要越过我们的若干同事组成的人墙去向他倾诉爱慕之情一样困难。不得已我前往他居住地的派出所,出示了公函,请求他们的协助。就这样,永浩先生才在几个保镖的拥簇下戴着墨镜大摇大摆地来了。我说我来自攀云,有事要跟他谈,他轻蔑地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极其不屑,他说从攀云到北京来的同乡很多,他不可能照顾每一个人,任何一个到北京来的人都应该凭自己的打拼站稳脚跟,而同乡的庇佑只能让他一辈子一事无成!要知道那时的我年轻气盛,我当然不能容忍他对我的这番侮辱,但是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陌生环境,我很快就忍住了,我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有别的事情要跟你谈。永浩躲在墨镜后面的眼睛似乎眨了几下,但是眼珠表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我自然看不清楚。他说他很忙,片约的档期很紧,连蜜月都度不完整就要出国拍外景,要是我有什么事情不妨快讲,不要耽误他宝贵的时间。我要的就是这个,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向他出示了那些图片中的一张,他立即就瘫软了。

  “‘永浩先生,现在你还不想跟我单独谈谈吗?’”

  “他愣了几秒钟,突然用尖厉的声音高声大叫:‘谈什么?这是什么我看不懂,你拿这些肮脏的纸想让我签名吗?’”

  “‘那上面确实是你的签名,是你签给胡蝶小姐的,我现在代她来跟你谈!’”

  “‘……’”

  “‘如果你不想自此以后让每一个人都对你侧目而视,那么请你跟我们到那边那个单间里去。’”

  “这个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人立即垂下了他那强装起来的傲慢的头颅,乖乖地跟着我们进了房间,把他的保镖打发到下面去了。

  “一进入房间,他立即摘下墨镜,装出一副非常关切的样子问:‘胡蝶小姐怎么样了?’”他那前倨后恭的姿态真让人作呕,不过我知道他是个著名演员,他能取得今天的这些成绩就表明他那出色的演技并不是浪得虚名。

  “‘她在6月18日那天,穿着婚纱死了,那天是什么日子,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不可能,她绝对不会死的!’”

  “‘你想不想看看她的尸检报告?’”

  “他彻底地僵在了那里,约摸过了五分钟,他那无情的眼珠转了几下,突然又抬起了头来:‘我是多么的想念她啊,要知道,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寄这样一张卡片,写满对她的祝福和思念,可是,可是她怎么会……’”

  “‘永浩先生,你确实是个很出色的演员,但是现在这里没有导演没有摄影师,你完全没有必要演得那么逼真!’”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也许你认为你的把戏很高明,可以蒙骗任何人,但是你也不要太小瞧了来自你家乡小城的警察!看看这一张卡片:

  不要再纠缠我了,我是绝不会娶你这种无耻的女人的。

  这不是你写的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惊叫一声,完全瘫软在了椅子里。”

  “好了蓝雨,后面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他把他那些如何侮辱和咒骂胡蝶小姐并最后逼她绝望而死的花招和盘托出,并一再地哀求我看在他为家乡父老争取了荣誉的份上,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公布出去。”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今天天色已晚,你把这些图片带回去认真研摩一下,注意不可弄丢一张。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和丰富想象力,你曾经接触过美术,那么我相信你对色彩及色彩搭配也一定有着相当的了解,如果你直到明天早上还没有发现隐藏在里面的秘密,那么再由我为你讲述一个令你唏嘘叹息的故事也不算太迟。”

  “这太折磨人了,你这么做就像是把一盘珍馐美味放在客人面前说你吃吧,可是那个人刚刚嗅到香味垂涎三尺,你却又无情地把盘子端走了!”

  “在关键时刻留一点悬念会启发你的灵感的,明天见。”

  于是我只好带着那个铁盒回到了家里。吃过晚饭,我就赶快钻进房间,对着那些图片翻来覆去地看。很显然,程菲是根据胡蝶夫人究竟患有什么疾病这个先决条件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那么现在不对我宣布这个起点就让我直接得出结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不过,程菲在下午和我的谈话中已经给我透露了其中的一个谜底,而且还谈到了色彩和色彩的搭配,那么我完全可以用类推法找出它们之间相似相近的规律。

  在这个信念的支撑下,我开始在铁盒里寻找与程菲在下午的谈话中提到过的那一张卡片,可是,那里面除了一张意思截然相反的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张。

  那上面写的是:

  我已告诉她不要再纠缠我了,我是绝不会娶没有你丝毫优点的这种无耻的女人的,我最爱的人永远是你。

  这段话刚开始让我一头雾水,但到了后来,我就渐渐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程菲明确地告诉我说,这段话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是:不要再纠缠我了,我是绝不会娶你这种无耻的女人的。那么两相对比,很明显,卡片上的这段话多了一些语句,但是为什么在其他任何人看来明显是上一段话的内容,在胡蝶看来却变成了后一种意思呢?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她看不到那段话里的某些字!神话故事中所谓的障眼法是不存在的,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胡蝶夫人受到了蒙骗呢?我们可以归结为她所患有的一种奇特的病,但是这种病在我目前看来,确实是闻所未闻的,同样写在那里的几行字,只不过颜色不同,她居然有些字能看到,有些字看不到,这不奇怪吗?

  我又仔细地观察那上面多余出来的字,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夜已经很深,一阵倦意袭来,我顺手把那些图片丢在墙角的椅子上,便关了白炽灯,然后打开暗色的床头灯,准备躺在床上再细细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可是,奇迹就在这时出现了!我在上床之前心犹不甘地又瞥了一眼那些图片,竟然发现那些图片上的有些字似乎隐去了。这个几似错觉的观察结果使我大吃一惊,我急忙走近了仔细去看,却又发现每一个字都依然清晰可辨,于是我又把它放在一个更暗一些的角落,这个时候,有一些字开始变得跟那些底纹一个颜色了,如果不是凑近了去仔细辨认,就完全不能发现那里居然也有一些文字存在。那些令意思截然相反的多余的字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赶快又找了另一张图片放在那里,果然,事实印证了我的猜想,那些多余的字也是看不见的。这么说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在别人看来非常甜蜜的祝福,为什么到了胡蝶那里却变成了恶毒的诅咒!但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胡蝶为什么看不到那些字呢?难道,这跟她所患的那种奇怪的病存在着联系吗?带着这个疑问,我几乎是彻夜无眠,想了不下一百种答案,快到天明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于是我兴奋得一跃而起,拨通程菲的电话,迫不及待地向他求证……

  “祝贺你,非常棒,永浩就是利用胡蝶这个弱点一步一步将她逼入绝境的,好了,你先睡上一两个小时吧,等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我想我会把故事的后一半原封不动地讲给你听。”

  七十年代末的一个春天,在中国北部的一个小乡村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院门前的空地上欢叫着跑来跑去,他虽然赤着脚,但是却没有丝毫寒冷的感觉,因为他的心里是暖的,好多天过去了,再也没有小伙伴跑来向他掷小石子了,虽然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做游戏,但是能够不受同龄小孩子的欺负,就已经是非常快乐的了。这时,邻居家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院子里跑出来,看见他后扬起手掌在他头上打了几巴掌,然后骂了一句“狗崽子”,小男孩看看眼前的小女孩,看到她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和鲜红的红线绳扎的小辫子,再看看自己抹满鼻涕的衣袖和开着几个破洞的裤子,他心里委屈极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女孩吓呆了,不知道别的小孩子那样粗暴地踢他推他他都没有任何反抗,而今天自己只是轻轻地拍了他几下,他怎么就哭了?一位中年妇女听到哭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哭泣的小男孩和吓傻了的小女孩,一把拽过小女孩,厉声地喝问:“蝶儿,谁叫你欺负浩娃的?”

  “我没有欺负,没有,我只是想和他玩!”

  “以后再不许你打他,听见了没有,邓爷上台了,再不许把他们叫狗崽子了,你看他多可怜,这么小就没有妈妈了,去,把过年时给你的糖给他拿一颗来,他好赖不说也是你的一个小哥哥!”

  小女孩顺从地跑进屋里,拿了一块糖出来,塞到了仍然啜泣着的小男孩手里:“浩娃,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蝶儿,”小男孩用手背擦擦眼泪,用唯恐一语不合就会遭到他人拒绝的那种惶惑表情盯着她的眼睛哀求道,“你愿意和我玩吗?”

  “嗯!”小女孩认真地点点头,抓住小男孩的手腕,拉着他去了院子另一边的小水沟畔玩耍。中年妇女看见,脸上露出作为一个母亲与生俱来的慈祥微笑,朝跑远了的两个孩子喊:“浩娃,等一下进来我给你补一下裤子。”

  在那个贫苦的年代里,浩娃青年丧妻的父亲因为成分不好,谁家也不敢再把闺女嫁给他。他只能孤苦地每天埋着头去挣工分,然后等到晚上回来给浩娃做点饭。而蝶儿家里相对来说境况就好许多,两个壮劳力挣工分,每年到头吃的还不至于太紧缺。当大人们上地劳动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就迎来了属于他们的自由时间,庄前院后,田间地头,到处都撒下了他们童年欢乐的笑声。